“因爲他在等你先開口！”常生望着朱淑人說道：“他在等你對他說出真相！因爲他深愛着你，所以他不想逼你開口，他想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常生仰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感歎道，“當你們相互坦誠之後，也許你就會發現，真相并不都是可怕的，隻有讓他繼續猜忌下去，後果才會變得可怕。”

常生的話讓朱淑人内心動搖的非常厲害，但對自己丈夫說出真相的後果更加讓她膽戰心驚。朱淑人猶豫了很久，卻隻說了句：“讓我再考慮一下，好嗎？”

常生理解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淑人姐姐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告訴程文大哥的，因爲我知道，他更想聽你說。好了，咱們回吧。”

“等等！”朱淑人忽然想起什麽，表情嚴肅地說：“回去以後，你和小七接下來這段日子就盡量不要再出門了，我大姐生性多疑，單憑一張清晖道長的驅邪符是打消不了她的疑慮的，她肯定會派人監視你們一段時間的。”

“我知道了。對了，淑人姐姐，你們五姐妹和清晖道長有仇嗎？”常生問道。

朱淑人點了點頭，“其實錯在我們，在人間生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我那四個姐妹仍然野性不改，時常會做些出格的事情來。再加上我們和人類的壽命不同，看慣了人類的生生死死、朝代更替，不知何時起，讓她們産生了人類生命很渺小又微不足道的想法，漸漸的也就開始視人命如草芥了。”

常生不敢想她以前做過什麽，但又實在好奇，終是忍不住地問道：“那……淑人姐姐是怎麽看待人類的？”

“我？”朱淑人眼中充滿了興奮與憐愛，“我覺得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他們的壽命那麽短，跟我的壽命比起來，他們猶如昙花一現，但他們卻将自己的生命發揮出了最大的價值，人類創造了燦爛的文明、各種各樣神奇的東西、等等等等，簡直就像個奇迹般的存在。他們的壽命是短暫的，卻閃着最耀眼的光芒。他們的生命又很脆弱，應該被保護而不是傷害。總之，我很喜歡人類。”

來到柳樹溝這麽久，這是常生第一次看到朱淑人的目光如此耀眼。聽朱淑人這麽說，常生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他知道……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人，一定不會做出格的事。常生爲将來不用以狩靈人的身份和朱淑人對立而滿心歡喜。

但朱淑人馬上又失落起來，“可惜……我的姐妹們和我的想法不一樣。十年前，她們終于爲自己的所法所爲付出了代價，我們碰到了那個叫清晖的道長，他将我們五姐妹打成重傷，我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因此折損了不少修爲。之後就一直藏在柳樹溝一帶的山林裏，沒再出過山，直到一零年的時候，一場泥石流改變了一切……”

朱淑人的故事還沒說完，常生卻突然感覺到一絲視線！他沒有回頭尋找視線的來源，而是朝朱淑人和小七遞了個眼色，二人會意，立刻裝出一副和樂的樣子在街上閑庭信步地走着。

朱淑人目光憂傷地輕聲說道：“看來大姐已經不再相信我了，我們不要在外面久留了，還是早些回家吧。”

常生和小七點了點頭，三人向李府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幾天裏，朱麗人果然沒在登門，看來小七那個破方法居然真的起了作用。

朱淑人自那天朱府歸來後就一直心神不甯，整日郁郁寡歡，讓李程文十分擔憂，以爲她在朱府又受了她姐妹們的氣。

常生知道，朱淑人正在做一個她人生中最重大的選擇，常生和小七盡管對回來路上沒說完的故事十分好奇，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她。這幾天他倆又不敢再出門了，二人終日窩在李府，十分無聊。

突然一天深夜，朱淑人将常生和小七叫去了她和李程文的卧房，當着常生和小七的面，她将自己的身份向自己的丈夫坦白了。她說完，緊閉着雙眼，等待着丈夫的回答或斥責。

李程文默了許久，卻隻說了句：“……哦，知道了。”

朱淑人詫異地看着李程文，不可置信道：“就這些？”

李程文想了想，說：“謝謝夫人告訴我真相。”

“我是個蜘蛛精啊，不是人類！關于這個……你難道就不想和我說點兒什麽嗎？比如說……怪我欺騙你之類的，你要是生氣就盡管罵我打我，沒關系的。”朱淑人懇切地說道。

李程文握起她的手，搖頭道：“我能怪你什麽？怪你愛上了我？怪你對我好？怪你沒有把我變成村裏人一樣的傀儡？其實……我早就發現自己和村裏的人不一樣了！村裏的人無論身邊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他們都視若無睹，我知道這些都是因爲你的姐妹們造成的。可是……爲什麽隻有我不一樣？隻有我被篡改了記憶卻還保留了自己的人格和意識？是因爲你一直在保護我，不是嗎？”

朱淑人雙目垂淚，“原來你都知道？”

李程文說：“我并不在乎你是人是妖，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李程文深愛着的女人，這就足夠了！關于你的以前我不想知道，我隻希望你跟我保證，你以後會是個好人，可以嗎？”李程文滿眼期盼地望着朱淑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朱淑人眼含熱淚，輕輕點了點頭。二人相擁而泣，看得常生、小七好不感動。常生和小七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做爲兩個閃亮的電燈泡，他倆都不好意思在這發光發熱了，正準備悄悄轉身離開，卻突然被朱淑人叫住了。

擁抱中的二人羞澀地離開彼此的懷抱，朱淑人說：“既然決定要說了，那些一直壓在我心頭的陳年往事就一并倒出來吧，也好讓我能松一口氣。”

這個對常生來說才是重頭戲，常生厚着臉皮留了下來，和小七一起聽朱淑人講述了一段關于她的、關于李程文的、關于蜘蛛精五姐妹的、關于柳樹溝的陳年舊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