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把手機又扔回給常生,悄聲道:“去收貨!小心點兒,别被陸家輝發現。”
常生指了指自己,“我?你不是說你去嗎?”
厲寒閉目養神道:“你的手機發出的信息,自然該是你去了。”
常生雖然不服氣,但他就是沒辦法跟厲寒頂嘴,隻好沖厲寒做了個鬼臉兒,不情不願地起身上了二樓的陽台,又從陽台上和牆上借力,一躍跳上了屋頂。可是屋頂積雪太厚,常生的腳剛踏上房頂邊緣,就陷進了雪中,緊接着腳下一打滑,就從房頂邊緣直直地掉了下去。
因爲掉落的太突然,常生根本沒機會反應,他已經做好了摔落的準備,卻不想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常生擡頭看去,拉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界快遞員阿飛。他一邊往嘴裏塞着面包,一邊單手向上一拉,常生就被扯上了屋。
常生緩了口氣,誠懇地說道:“謝謝你,阿飛。”
阿飛一邊大嚼着東西,一邊吱唔着說:“客氣客氣,趕快簽單。”說着就往常生手裏塞筆。
簽完單後,阿飛指着一個方向對常生說:“貨在那,自己取吧,拜拜!”
常生順着他剛才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處已經一米高的雪地裏埋着大大小小數個紙箱,常生心想:“東西放在那,你讓我上屋頂來幹嘛?”他回頭剛要問阿飛,卻發現阿飛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常生已經漸漸開始習慣阿飛的來去無蹤,他聳了聳肩,從房頂下到二樓陽台,又從陽台跳到了地面。曆盡千辛萬苦地趟雪來到了快遞箱前。突然,常生想起件事兒來,這件事讓他頓時欲哭無淚!
他捶胸頓足,無比悔恨地說道:“靠,招出小百合讓它自己過來收不就行了,反正它也能變幻樣子輕松地飛過來,我爲什麽還要自己出來挨凍?我真是個傻瓜、笨蛋、二百五!”
常生招出小百合,陪它把貨物全部收進小百合的異世界後,才又開始往回折。常生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一個東西拌倒了,倒地的時候突然又聽見腳下傳出了一聲嗚咽,常生愣了一瞬間,突然反應過來便開始扒雪。
沒帶手套的常生被冰冷的雪拔得手指通紅,可他哪顧得上這些,拼命地扒着松軟地積雪,沒一會兒,就扒出了一條成年的純白毛色的薩摩耶犬。它奄奄一息地躺在積雪中,渾身顫抖不止。
常生立刻就想起了陸家輝正在尋找的名叫小白的狗,常生馬上抱起狗拼命地往别墅跑。常生甚至急得顧不上去扒已經被雪埋住半截的門,而是直接拍着窗戶讓他們把窗子打開,他把狗先送了進去。
陸家輝看到薩摩耶的第一眼,便扔下手中的牌撲了上來,一邊搖晃着它,一邊急切地呼喚着它的名字。衆人手忙手腳亂一番後,終于把小白送進了溫暖的被窩,陸家輝也顧不上玩牌了,一直守在他家小白身邊不肯離開。
忙完小白後,常生和小百合才去儲藏間,把大部分食物和日用品都放了進去。厲寒沒過多久也進來幫忙了,他倆一邊整理東西,厲寒一邊問了發現小白時的情況。常生如實回答,厲寒卻表情凝重。
常生好奇地問:“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嗎?”
厲寒答:“說不好,我就是覺得,那條狗被埋在那麽深的地方,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迹。”
常生感歎道:“可不是嘛,上面積了那麽厚的雪,這得多久的時間啊,能活下來是挺不容易的。”常生忽然一愣,“你不會是想說……它其實已經死了吧?難道這個是隻狗狗鬼?”
厲寒歎了口氣,無力道:“當我沒說。”
夜裏,雪勢才漸漸變小,風也慢慢停了下來,小白的狀況也開始好轉,衆人才放心地各自回屋休息。前一晚常生本就沒睡好,白天又折騰了一天,早就身心俱疲,所以頭一沾枕便睡死過去。
深夜,夢又來了……
常生遊走在世間,看着别人歡聲笑語,看着别人出雙入對,看着别人阖家歡樂……,而他……隻能做個孤獨的旁觀者,看着别人幸福地活着。
漸漸地,常生痛恨起這個世界,他甚至不願意再多看這世界一眼,因爲每一眼對他來說都是折磨!每一眼都在證明他活得有多可悲!他受夠了!
常生逃走了……,他想逃去一個沒有幸福的世界!看不見他就不會渴望,更不會失落。他想去一個隻有孤獨的世界,在那裏也許他就不會覺得自己孤獨了,因爲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走啊……走啊……
到處都有人……
到處都有活物……
就連一隻蒼蠅,都比自己活得幸福……
“我……真的活着嗎?爲什麽一點兒活着的感覺都沒有呢?”
不記得過了多久,常生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站着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面具男看着自己,默默地盯了許久!常生忽然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看見了那個連鏡子也照不出的自己!那是一團人形的氣體,普通人看不見也摸不着。
可是……他看見了!他的眼睛裏映出了自己!
常生興奮地圍着面具男轉了起來,生平第一次,他和自己以外的活物有了交集!
看着圍繞自己轉個不停的弱小精怪,男人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問道:“你想體驗真正活着的感覺嗎?”
常生突然停了下來,他看着面具男眼睛位置的兩個黑洞,感覺那裏面正有一個巨大的旋渦,在不斷地吸引着自己。常生的意識漸漸被吸了進去,慢慢被黑暗吞噬,逐漸與黑暗融爲一體。
忽然,常生猛地一個忽悠,他陡然張開眼睛,正對上一雙黑溜溜地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窗外被雪映出的白夜把屋子照得白朦朦的,還處在夢和現實傻傻分不清的常生,呆呆地看着夜色下一隻青白的身影蹲坐在自己床邊,兩隻黑黑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常生反應了好一會兒,突然“嗷”地一嗓子就吓得翻到了床下,連滾帶爬地向門口退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