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此刻似乎終于又平靜下來，眼神淡淡地說：“當我意識到自己成爲鬼時，已經站在了莫生的房間裏，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恨，我要折磨他！于是我吐出好多陰氣，纏繞在他身上，讓他陷入了痛苦的幻覺中。可是我雖然滿腦子都是恨，卻真的沒想過要讓誰死，我隻想讓他感受一下我的痛苦而已。可是……我的孩子，它當時就想要殺死莫生，結果被我阻止了！”

常生一愣，雖然知道不應該，可他心裏有點小惋惜，那人渣怎麽不死了呢！太可惜了！這樣的想法讓常生覺得很錯愕，更惱怒！心底有種很複雜的情緒在滋生着。

鳳兒接着說道：“我當時就察覺到這孩子殺氣很重，于是把它帶到了西山下的廢磚窯裏，想帶着它在那過平靜的生活，讓它變成正常孩子的樣子。可是……第二天晚上，它突然暴燥起來，我阻止它卻被它打傷！後來就被它跑了出去，我知道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今晚我本想阻止它的，卻由于前晚被它傷的太重，一直沒恢複。直到小山哥他們來，我才知道這孩子昨天居然殺了三個人！造孽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一切的罪過都應該由我來償還！”

常生卻恨恨地說道：“明明就是那個人渣的錯，憑什麽要你來還！”

申明說道：“莫生的罪孽自有他該償的時候，這孩子變成這樣，鳳兒和莫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冥界雖然沒有父債子償這一說，但卻有子債父母償的說法，當然是指還沒有心智的孩子犯下的錯了。鳳兒将來要背負一半孩子的罪，莫生死後也要背負一半！不會便宜他的！”

常生吐了口氣，“你要這麽說，我心裏還能平衡些！”

申明警告常生：“你是狩靈人，什麽時候都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如何處理被抓的人是各界的事，你的責任就隻是抓人！一定要記住！”

常生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不甘。

談話最後在小萌犬阿忠叨着一張靈符回來時結束了。阿忠一見到申明就撲了過去，鑽進他的懷裏就是一頓撒嬌，樣子特别可愛。

錢彌欣曾說過自己很厲害，常生因爲沒親眼見識過總是将信将疑。今天終于看到錢彌欣和嬰兒怨靈打架，常生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無能！錢彌欣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跟武打大片似的，鞭子掄的超級帥，簡直就是指哪打哪的地步。鞭子上靈氣的量會随着她每個攻擊的強度變化，簡而言之就是不浪費！這樣的熟練程度，不知道要練多久才能做到。

可是……這麽牛X的錢彌欣和嬰兒怨靈還是打了很久也沒分出勝負！錢彌欣始終沒有很明顯的壓倒性優勢，甚至不如常生暴走時和老王婆子之間的差距大。不僅如些，錢彌欣甚至還好幾次被嬰兒怨靈傷到，胳膊和雪白的腿上被嬰兒咬得直流黑血！

常生想上去幫忙，申明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常生知道自己去了也隻能礙手礙腳，給錢彌欣添麻煩，内心十分不甘地留在了原地！

錢彌欣的優勢雖然不明顯，但她還是在慢慢的占據着上風。大概半個小時後，嬰兒怨靈終于在錢彌欣的一鞭之下化成了一顆泛着綠光的綠金丹！錢彌欣看着手心的綠金丹，眼中閃過了一絲凜冽的寒芒，半晌，她冷哼一聲：“切！最近一百多年都沒遇到過什麽像樣的對手，害得我功力都退步了！”說完，她把綠丹往葫蘆裏一收，便冷漠地看向鳳兒和張小山。

張小山立時就把鳳兒護在身後，看着錢彌欣一步一步走向他們，張小山和鳳兒的眼中都充滿了恐懼。常生本想上前阻止，但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錢彌欣走到他們身邊時并沒有停留，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徑直向屋子的方向走去。隻在擦過他們身邊時甩了句：“隻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

鳳兒和張小山一愣，随後滿臉感激地對錢彌欣的背影深深一躬！

望着錢彌欣嬌小卻堅毅的背影，常生臉上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好帥！”

申明抱着阿忠将常生拉走，叫他一起去幫忙回收靈符。常生本來累得要死想要拒絕，可申明卻意味深長地說：“靈符不趁天亮前回收完，會耽誤人家和家人依依惜别的時間。而且……你要留下來當電燈泡，還是要和錢彌欣獨處？”說完申明抱着阿忠自顧自地走了。

常生回想起剛才錢彌欣那閃着刺骨寒芒的雙眼，果斷随申明而去！

靈符回收後，張小山回了一趟家，鳳兒卻依然越不過心裏那道坎兒，一個人默默坐在公社大院裏直到張小山回來。之後二人看了一夜的星星，卻半個字兒都沒說。直到快天亮錢彌欣來找二人時，鳳兒才哭着說了句：“小山哥，……對不起。”

張小山摸了摸鳳兒的頭，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終于仰望微白的天空，紅着臉說：“下……下輩子如果我們還能認識……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做我的女人！”

鳳兒愣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撲答撲答地往下落。

張小山見鳳兒一哭，手忙腳亂地不知如何是好，想給人家擦淚，卻不敢碰人家的臉；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覺得自己不該爲難鳳兒，卻不願意收回那些話！最後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鳳兒。

鳳兒哭了好一會兒，抹着淚輕輕地“嗯。”了一聲，“如果小山哥不嫌棄我的話……”

張小山用手輕覆住鳳兒的嘴，拭去她臉上的淚，對她伸出了小手指。“說好了！”

鳳兒呆呆地望着他的手，終于破涕爲笑，勾住了張小山的手。陽光刺破地平線，爲他們二人無聲的誓言渡上了金色的光芒。兩人相視而笑，融化在破曉的晨光中，化做一紫一綠兩顆小光球，拖着細碎微微的彩光，纏繞着飛落在錢彌欣的手中。

錢彌欣将它們收入葫蘆，眼神有些暗淡地自語着：“……下輩子？人總是喜歡做些不一定會實現的約定。”

常生眼中含着淚，目光堅定又執拗地大聲說着：“會實現的！一定會實現的！”

錢彌欣驚訝地看着他，不知爲何，常生異常堅定的目光讓她心裏一陣鼓動！她嘴角輕揚：“……也許吧！”

看到錢彌欣的笑臉，常生就好像覺得自己被肯定了一樣，傻傻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