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功夫,六手再次奔到了我們身前,這次它不再是擺拳揮擊,而是伸出一臂,直接插入了蟲群,飛快的從底部沖擊鐵闆。
我心頭一顫,它竟是要連闆帶人的掀翻我們!若說剛才的攻擊還能用趴伏來躲避的話,這次則是避無可避了,以其超乎想象的巨力,定然能把我們翻個底朝天,到時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我們了。
危機關頭,六手仍舊插在面部的匕首給了我啓發,連忙說道:“扔飛刀,大嘴,趁他矮身,用短刀扔它面門!“
猴大嘴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我:“飛刀不會,飛吻倒是很娴熟,不知道它吃不吃這一套?“
你姥姥的飛吻!你要是能把短刀用嘴噴出去也算你本事啊。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趕忙用手中的步槍撐地,拼了命的往一邊躲閃。可它的來勢太快,轉眼間那黑色手臂就要粘到鐵闆了。
猴大嘴也在此時突然爆發,一躍而起,朝着那根手臂飛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猴大嘴已經連人帶刀一起插在了手臂上沿。“六手”慘叫一聲,急忙收臂,同時用另一條手臂拍打挂在上面的猴大嘴。
“大嘴小心!“我急忙提醒道。而他早有準備,在那隻烏黑的大手将要拍到他的瞬間,腰部使力,雙腿一蹬“六手”的手臂,借勢将身體環着那條手臂擰了一百八十度,靈巧如猿猴翻樹。不僅躲過了緻命一擊,而且帶着短刀在手臂上轉了一圈,直疼的“六手”慘嚎不已。
可它也不是吃素的,身體猛得一轉,把受傷的長臂往外猛甩,像扔鐵餅一樣,将猴大嘴連刀帶人的甩飛了出去。
“不敗妹,救我!“飛起三米有餘的猴大嘴肝膽俱裂,慘叫連連。我沒想到六手一甩之力竟如此巨大,急忙猛撐步槍,使出渾身解數把鐵闆朝着他落地的位置滑去。隻聽“撲通“一聲,猴大嘴險險的落在了鐵闆的邊緣,可他下墜的力道過大,直砸的鐵闆朝他那邊翻了過去!一時間,蟲群越過鐵闆直沖猴大嘴的身體,疼的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我拼了死命的将步槍撐住另一側的地面,幾乎把腰都要頂斷了,這才終于讓鐵闆重新蓋在了蟲浪上。
雖然猴大嘴隻是從蟲群中過了一下,卻已經滿身血洞,鮮血橫流,很多蟲子在他身上搖擺着,疼的他不停的倒吸着冷氣。
“大嘴,我給你看看!“我焦急的去抓他身上的蟲子,卻被他一把打斷:“不急,先收拾了這王八犢子!“
我一回頭,果然,“六手”再次從濃霧中竄了出來,被短刀插中的手臂不停的留着黑紅色的濃血,顯然受傷不輕。可它依舊不依不饒,緊緊的追着我們。
我蓦地感到了一絲詫異:從我們先前交手的經曆來看,這六手怪物應該是有一定的智慧,隻要發現形式不對,就會逃跑。如今它吃了這麽大的虧,怎麽還是窮追不舍?而且看那架勢,貌似是鐵了心要将我倆擊殺在此!這實在太古怪了。
然而大敵當前,根本容不得我去細想,轉而開始思考起應對之策。猴大嘴的一番搏命固然英勇,可也受傷不輕。這種近乎肉搏的戰鬥方式終究不是長久之策,下次我們可能就沒那麽幸運了,而一切的症結都是因爲三日月宗近的短小……
突然,我靈機一動:我們手中不是有半截步槍麽?而步槍的前頭正好有裝載刺刀的卡手!
“大嘴,把短刀裝在步槍上!“我急切的說道。
猴大嘴正虎視眈眈的盯着逐漸逼近的“六手”,聞言一愣,随即一拍腦門:“對啊,我咋把這玩意給忘了?一寸長一寸強嘛!可是我用了步槍,咱們咋個掌握方向,鐵闆船要是撞了可咋整?“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鐵闆船?這次不能擋住它,咱們就隻能去陰曹地府玩冥船了!“
猴大嘴點點頭,不再猶豫,三兩下就把短刀裝在了步槍上。這步槍雖然斷了一截,但仍有個半米多長,一插上短刀,俨然成了一尊長矛,攻擊範圍巨增。
就在這時,六手的猛攻再臨!這次它再次改變了策略,竟是伸出兩隻鐵拳從我們的頭頂往下砸。如此以來,若是我們硬頂便會被砸成肉餅,如果躲閃,巨力雙臂就會拍在鐵闆上,到時又免不了船翻人亡。
我暗叫完蛋,明白這次無論如何都要硬拼了。遂與猴大嘴對視一眼,一份久違的默契瞬間迎上心頭。
大學的時候,我倆曾迷戀過一種極限運動,名叫跑酷。猴大嘴負責跑,我負責酷。當時猴大嘴掌握了一招蹬牆跑,便是蹬牆三步來個後空翻。
如今生死瞬間,我倆竟齊齊的想到了這一招。
當下我不再猶豫,單膝跪地,伸出左臂,頂出右肩,形成了一個人肉階梯。猴大嘴極有默契的奮然一越,踏膝,踩臂,蹬肩,一個騰空向後翻去!動作一氣呵成,直如踏馬飛燕,越空之猿。步槍與短刀也随着他那華麗的後空翻,劃出了一道極爲龐大的紫色半圓,而這圓形紫芒便依次劃過了“六手”砸下的雙臂!
“六手”遭此重創,頓如觸電一般收回雙臂。腳下更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狠狠耍了一回帥的猴大嘴還未及歡呼,就一個狗啃泥趴在了鐵闆上。
“哎,還是老啦,想當年最簡單的玩意兒現在都能摔個馬趴。“猴大嘴一個翻身爬起來,嘴上雖是這麽說,雙眼卻神采奕奕,顯然是對自己的表現極爲滿意。
“咱們不能大意,這貨戰術多的是,指不定還能出什麽幺蛾子呢。“我怕猴大嘴忘了形,趕忙提醒道。
不過我們确實重創了六手,身上的出血點越發的增多。再加上猴大嘴不停大呼小叫着亂揮步槍,六手一時不敢輕易發動攻勢,隻是緊緊的跟随我們。兩人一怪就在高速遊動的蟲群中對峙起來。
然而失去了步槍這隻“船槳“,我們再也無法有效的控制鐵闆的走向。眼見地勢再次複雜起來,劇烈的颠簸再臨,随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不敗妹,别發呆啊,趕快找東西控制控制鐵闆船啊!“猴大嘴狠揮着步槍,大吼道。我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自然知道這是燃眉之急。無奈茫茫一片的蟲浪中,再沒有什麽趁手的工具,直急得我滿頭大汗,恨不能把手伸近蟲群去操縱鐵闆。
六手似乎看出了我們的窘境,不再急于尋找我們的破綻,而是好整以暇的跟住我們,等待合适的機會将我們一擊必殺。
你奶奶的!我心裏将這六手怪物的祖宗八輩全問候了一遍。有智慧的人好對付,沒智慧的怪物也能應付,唯獨這既聰明又強悍的“人妖“着實令人氣結。強攻不成,還會智取,實在太難纏!
猴大嘴也是恨的牙癢癢,眼見前方地勢越來越複雜,他卻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有别的動作。
“大嘴,把步槍拆了吧,鐵闆翻了咱們還是得完蛋!“我拼盡全力的壓住鐵闆的一番颠簸後,終于忍不住了,問他要起“船槳“。
誰知話音未落,就覺鐵闆猛地一震,好像撞在了一塊山石上。毫無準備的猴大嘴頓失重心,向後翻到。
六手等的就是這一刻,它驟然矮下身體。兩隻巨臂插進本已因爲碰撞而飛離蟲浪的鐵闆之下,打排球似的奮力一擡,登時連人帶闆的将我倆掀了起來!
慘叫中,我打着轉的飛向半空。眼見地面瞬間遠去,鐵闆旋轉翻飛,我已是徹底的絕望。即便不被摔死,我們也會被蟲群和六手給生吞活剝了!
“飛刀,候爺我是玩不轉,但耍标槍可是咱的絕活!“耳邊突然傳來猴大嘴決絕的聲音。我趁着翻身的當口看了他一眼。他正一手橫握步槍,努力的調整着自己的身形。而身處下方的六手根本不等我們落地,驟然打出兩記鐵拳,直朝半空中的我們砸了過來!
幾乎是在同時,猴大嘴也勁吼一聲,奮然出手,傾盡全力将手中步槍擲了出去!此時我倆飛離地面四米有餘,而六手矮下的身體剛剛直起,頭部正處在猴大嘴腳下不遠處,如此近的距離,哪容得它躲閃?隻見一道紫茫閃過,仿若離弦之箭,墜地流星,劃破了天際,直接刺穿了六手的面門!
“啊啊啊!“六手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嘶嚎,凄厲的讓人不忍耳聞。也不知我是不是聽錯了,它的嘶嚎并非無意義的慘叫,而是夾雜了一句“阿來”。
接着它就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足下一軟,翻滾着撲在了蟲浪上。
墜落中,我和猴大嘴最後對視了一眼:“大嘴,來世還當兄弟啊!“
“兄弟個屁,你下次投胎肯定是個大妹子!“
“去你……“話剛出口,我就一頭栽上了翻騰滾動的“六手”身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