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猴大嘴更是焦急了,一把拽起了我的胳膊,朝着蜂擁而來的沖浪踩了進去!我一驚,心說大嘴瘋了?還沒容我掙紮,蟲浪已到,一下将我的雙腳埋了個嚴嚴實實!霎時間,充斥腳面的劇痛讓我幾乎背過氣去。鞋子好似一層薄紙,被蟲群輕松突破,直鑽我的血肉!
猴大嘴卻似渾然不覺,繼續拉着我往前走,每向前走一步,腳就像是踩在千根銀針上,疼的人幾欲發狂。我實在無法忍受,嘶吼着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就往回跑。然而此時我們身處蟲群中央,又哪有什麽可供逃跑的地方?但疼痛讓我幾乎失去了理智,那還管得了這麽多?
然而就在我轉身的瞬間,看到猴大嘴憤然一躍,竟平展着身體往前飛了過去!他,他真的瘋了?要是趴在蟲群裏,非得丢了性命不可。
但随機我就發現自己錯了。猴大嘴像是計算好了,身體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漂在蟲群上的一塊鐵闆上。我心頭一震,趕忙細看那鐵闆,兩米來長,一米來寬,非常的薄。卻不知什麽原因竟浮在了蟲群的上方,猴大嘴跳上去也沒有将它壓沉。
我這才注意到蟲群中還漂浮着很多雜物,大多是爆炸掀飛過來的東西。原來蟲群密度很大,相對均勻,蟲子們的移動速度也相仿,非常類似于奔騰的水流,重量相對較小的物體就會浮在“液體“的表面,被蟲群帶着一起漂移起來。
而那塊鐵闆因爲與蟲群接觸的面積極大,浮力也是極大,大到可以搭載我們。就像一條行駛水中的小船,供我們躲過滿地的蟲群!
想通了這一點,我心知有門,瞅準猴大嘴所在的鐵闆,奮力躍了上去。果然,鐵闆的浮力極大,我倆上去也沒有絲毫下沉,繼續随着蟲群快速移動着。
眼見得救,我興奮不已。真沒想到不靠譜的猴大嘴還能在關鍵時刻想出這種方法!我狠拍了他一下,豎了個大拇指。但他壓根不理我,而是滿臉愁苦的在腳上擺弄着什麽。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他的雙腳全都是血,靴子千瘡百孔,還有一些蟲子在他的腳裏掙紮着,或露出個頭,或露出個尾,搖擺不定,很是瘆人。
我連忙看向自己的腳,比他的還要糟糕,血流的更多,痛的近乎麻木了。
就在我倆處理雙腳的當口,圓石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這輪回嶺雖然地處半山腰,地勢相對平緩,但仍有高低之分,再加上圓石渾圓無比,所以翻滾的勢頭一發不可收拾。叢林樹木根本擋它不得,全都被齊齊碾倒。而且其滾動時帶起的剛猛勁風将濃稠的大霧生生的撕開一道口子。我們就跟在巨石的後面,穿行在濃霧的缺口中,逐漸遠離了那片不停爆炸的火海。
漸漸的,我耳中的轟鳴聲小了下來,開始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估摸着猴大嘴也和我差不多了,于是說道:“大嘴,短刀用完了沒?借我使使,有的蟲子鑽的太深,拔不出來。“
他正咧嘴挑着一根蟲子,聞言答道:“等會的,等我收拾了這蟲子!哎,對了,這小犢子聽不見。“
“你,說誰呢?“聽到我陰陽怪氣的反問,猴大嘴立刻賊笑起來:“哎呀,能聽見啦?我,我沒說啥啊!“
“别扯了,快給我,疼死哥了!“我一把搶過短刀,邊挑着腳上的蟲子邊說:“你說這塊大石頭往哪滾呢?咱們就這麽跟着走不會有問題吧?“
“當然是往山下滾啊,别瞎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了,咱不跟着它就是個死!你瞅瞅這樹林裏彌漫的大霧,那都是有毒的!候爺我就中招了,那個難受啊,别提了。要不是你把我摁倒,非瘋了不可!現在全靠大石頭幫我們開一條路,要不咱倆壓根出不去。“說到“有毒“倆字時,他還不自覺的瞟了一眼自己殷濕一片的褲子。
我這才了然,剛才猴大嘴的位置在我之前,正好吸到了毒霧,才會變成那副傻樣。當年的鬼子大概也是被這種霧氣給屠殺殆盡了。可這霧氣又是怎麽來的?樹上長出的人臉又是什麽?
又是一連串的疑問,但我早就适應了這種疑窦重重的感覺,見怪不怪了。反而覺得猴大嘴連尿兩次褲子的“光輝事迹“很是值得大書特書。于是我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嘴哥啊,咱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我知道你平日裏勤儉節約的狠,所以肥水從來不流外人田,但是老用褲子兜着也不是辦法啊?這樣,回去給你配個猴孫子牌紙尿褲,睡得安心,行的放心,尿的舒心!“
他被我說的老臉一紅:“去你妹的,爺還不是因爲中了毒氣?要你早哭爹喊娘了,也不……“話未說完,我們身下的鐵闆突然飛了起來,落地之後就是一陣劇烈的颠簸,直吓得我倆面如土色,緊緊的趴在鐵闆上,才沒有當場傾覆。
“可惡,速度太快了!要是碰到什麽溝溝坎坎的,咱倆非得折在這兒!“猴大嘴看着前方近乎飛起的巨石,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也意識了到形勢的危機,圓石就像一個從雪山上滾下的雪球,一直加速,如今已接近高速行進的汽車了,快的幾乎令人無法睜眼。而我們身下的蟲群卻也能從容的跟住,爬行之迅速簡直聞所未聞。
然而速度愉快,我們越危險。如果誰不小心掉下了鐵闆,瞬間就會被高速行進的蟲群穿成篩子,連施救的機會都沒有!
“大嘴,咱們得想辦法穩住啊,這麽下去非得翻了船不可!”眼見前方地勢複雜,連巨石都開始颠簸起來,我着急的喊道。
“用這個!“猴大嘴變戲法一般從蟲群中撈出一樣東西。這是一把老式步槍,電視裏的rb鬼子使用的那種。隻不過這把槍渾身焦黑,槍把部位連帶扳機全都不見了,顯然是爆炸時抛出的雜物,随蟲浪漂到這兒,已經不能使用。但猴大嘴愣是變廢爲寶,将步槍插進蟲群,頂住地面,大喝一聲:“走你!“我們的“鐵闆船“也随之改變了方向,避過了一條小溝。
“不錯嘛,當船槳玩啦?“我一陣欣喜,贊歎道。猴大嘴卻沒功夫搭理我:“先别贊,這旮地勢太險,還得躲。呔!“正說着,我倆又擦着一個高崗滑了過去!一時間,我們所在的鐵闆就像是行進在礁石之間的小船,航速極快,險象環生,哪怕一個陰溝躲不過,我們就會葬身蟲腹。
我倆大呼小叫着左突右閃,這才勉強穩住“船身”。漸漸的,前方地勢開始平緩起來,猴大嘴這才狠喘了一口粗氣,說道:“想不到八月的平頂山還能玩沖浪漂流,真是刺激到姥姥家了,不敗妹你也試試?都說真正的男人都是水手,也不知你這假爺們玩得轉不?“。
地勢稍一緩合,他的嘴上就把不住門了。我連忙回敬道:“行了吧你,也不知誰天天吼着要成爲海賊王來着,哦,現在弄幾下船槳就累得嘴上吐白沫,臉紅如屁股?那海賊王您還是省省吧,海賊王他二姑父的三姨媽的大兒子的小舅子的老丈人家的那隻猴你倒是可以試試!“
一場沒正形的扯皮又開始了。我本已做好了承受嘴炮的準備,卻沒想到猴大嘴的面色突然嚴肅起來,仰着頭左顧右盼:“不敗妹,聽見啥動靜沒?“
我爲他神色所染,也趕忙豎起耳朵。周圍很是遭砸,巨石翻滾聲,樹木倒塌聲,蟲群爬動聲響成了一片。然而,就在這一片雜亂中,卻夾雜着一個很奇怪的聲音,若有若無的,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快速的爬動,頗有些熟悉。
我越聽越驚,臉色驟變。難道是,是……我緊張的看向周圍,可是大霧彌漫下,又哪裏看得清?忽然,右側的霧氣中,顯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我們逼近着,所過之處無不砂石橫飛,樹木傾倒。其力道之剛猛,動作之迅速,皆是強橫無匹!
眨眼間,那物便沖破了大霧!烏黑奇長的手臂、渾身赤紅的血衣、劈頭蓋下的黑發、插在面部的匕首、還有那面随風飄舞的詭異人皮。赫然正是與我們血戰過的六手!這貨竟然從爆炸中逃了出來,一路追上了我們!此時的它完全展露了身形,煞是高大可怖,直如一座黑色的修羅冥山!曾記得飙傑說過它會是我們的後患,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活脫脫就是一索命閻王!
“我的娘啊,它這是長了個狗鼻子?都追到這兒了?“猴大嘴也是驚駭不已。
但見“六手”的兩隻黑臂猛地斜跨,一個箭步來到了我們身前!這貨渾然不懼腳下的蟲群,人到拳到,一條黑臂橫擺着砸了過來!霎時間,狂風炸起,那黑色巨拳好似一尊不動泰山,直壓頭頂!巨駭之下,我本能的趴地抱頭。猴大嘴也把身子往後猛仰,這才險險的避了過去。
可我倆動作過大,壓得鐵闆一陣劇烈搖晃,險些釀成闆翻人亡的悲劇。好在六手也因爲慣性滑出老遠,無法趁着我倆狼狽的時候進攻。畢竟在如此高速的移動中,它那狂奔不已的六臂也無法很好的穩住身體。
“大嘴,拔刀吧,這一戰咱們無處可逃,隻能硬撼了!媽的,不是它死,就是我們亡!“我看着卷土重來的“六手”,情知決戰将至。我們能不能活着離開輪回嶺,全看這一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