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猴大嘴就和我說過,這東北的林子裏有三“傑”不能惹。哪三傑?人熊,野豬,東北狼。這野豬皮糙肉厚,脾氣暴躁,加上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愚頑,令當地人都頭疼不已。一旦它發起狂來連老虎都得繞着走,要不是倆野豬剛才沖上來時耗了太多的體力,再加上留了這麽多血,恐怕我們早就被頂的腸穿肚爛了!可是這麽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打開手電,直接照向野豬血紅的雙眼,試圖故計重施。然而它們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仍是徑直沖向我們,看樣子是徹底癫狂了!
見我擺弄手電,猴大嘴一抹臉上的血雨混合液,氣喘籲籲的叫道:“真是剛出蟲窩,又入豬圈,點子背到姥姥家了。可就是這麽關鍵的時候,不敗妹你還用嬌弱的身體拖着黨和人民的後腿!你不就是被鹿撞了一下?看人家薇薇醬早飛起來狂奔了,你這公主身體真是豆腐渣做得?”
一旁的飙傑也咬牙附和道:“不傲能不能自己跑?哥幾個快架不住你了!”
我一聽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劃水了,就掙開他們,順着慣性一扭身,狂跑起來。不過跑歸跑,嘴裏可不能吃了虧:“行了吧,你倆也真是長了眼,那麽多動物不抓,偏偏挑倆野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豬圈無門你闖進來!這下倒好,非把我們拱上天不可!”
說話間野豬已經追到了身後,情急之下我們立刻轉向,朝一片更複雜的叢林裏逃去,又把野豬甩開了一段距離。陳洛見機不可失,立刻吩咐道:“走,爬樹!”同時他縱起身形,躍向最近的一顆大樹,然後兩手一攀,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說不出的迅捷。緊接着林薇薇也仰仗輕捷的體型,迅速的爬上了另一顆樹。
我們三人也學着他倆的模樣找準一顆稍矮點的樹飛奔過去。現在的雨已經下的非常大,在這漫天的雨幕之下,我們一躍之力瞬間就被抵消了大半,再加上樹幹上全是雨水,異常濕滑,哪容我們攀爬?結果除了猴大嘴勉強攀住了樹幹之外,我和飙傑都是兩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就這麽略一停頓的功夫,身後的兩頭野豬已經趕到,沖着我倆就撞了過來!我和飙傑相互攙扶着剛剛站起,身形尚且不穩,又哪裏顧得上躲避?眼瞅着就要被“拱上天了”,已經攀上半樹腰的猴大嘴突然怪叫一聲,飛身縱起,直接落到了先頭一隻野豬的背上,人刀齊到,直接插入了野豬的脊背!幾乎是在同時,我眼前寒光一閃,陳洛的匕首如離弦之箭般飛速的插在了另一頭野豬的眼珠上,疼的它方向一偏,狠狠的撞在了樹上!這一下力道奇大。直撞得整棵樹猛烈震顫,嘩嘩作響,黃色的葉子瞬間灑落一地。
“快撤!傻愣着幹嘛!”野豬背上的猴大嘴急切的吼道。他正随着野豬劇烈的跳躍而上下起伏着,随時都有被甩下來的可能!
我和飙傑急忙扭頭開跑,林薇薇和陳洛也随後趕到。
“你倆怎麽笨成這樣?樹都不會爬,害的我們還要下來!”林薇薇眉頭微蹙的埋怨道。我和飙傑不禁赧然,陳洛倒沒說什麽,隻是鐵青着一張臉。想起剛才他那一手飛刀,我心中一動,把自己的匕首拿出來遞給他:“陳哥,再飛一把,好歹救救猴大嘴!”
“救你妹啊救,等你救,我都不知道要在閻王那裏走幾個來回了!”身後傳來猴大嘴的聲音。我一喜,扭頭去看,他果然已經滾爬着跟在了後面。不過這喜悅轉瞬即逝,因爲兩頭野豬也如附骨之蛆般狂叫着緊随其後。
爬樹的方法行不通,我們隻能在樹林裏亡命奔逃,哪裏偏往哪跑,哪裏險往哪跳。狂奔中,我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炸開了,雙腿也從酸疼變成了麻木,好幾次都認爲自己到了極限,可生存的本能又驅使我不斷跑下去。途中飙傑罵咧咧的回頭想去拼命,被陳洛一把攔住:“一頭野豬尚且能應付,兩頭就有些難了,我們犯不着跟他們硬抗,快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已經徹底亮堂了,身後的野豬才終于沒了蹤影,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它倆血盡而死了,反正是不在追逐我們了。
眼見周圍已經沒有危險,陳洛示意我們可以停下了。我心中緊繃的弦一松,一頭就趴在了地上。接着就是一陣反胃,嘔吐不止,直把昨夜的食物吐了盡。其他人也不比我好多少,一個個都像脫了線的木偶,癱在了地上。
就這麽趴了一陣,先前奔跑時産生的熱量漸漸褪去,一陣刺骨的冰寒開始侵入身體。我打了個寒戰,費力的從滿是雨水的地面上跪了起來,渾身疼痛無比。
此時陳洛已然站起身來,神情凝重的催促着我們:“都起來!這裏實在太冷了,絕不能在雨裏休息!”
雖然我們穿了幾件保暖的衣物,最外層還是防水保暖的沖鋒衣,但絕沒想到還是夏天的輪回嶺竟能寒冷如斯。如今在這漫天的大雨中,那股寒意更是直刺骨髓,再加上我們先前的一番折騰,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剛剛性命堪憂,心頭慌急,尚且不覺。如今放松下來,隻覺身處冰窟。再被那冷風一吹,整個人就像是渾身是水的站在北風呼嘯的寒夜裏一般,抖如篩糠!
其餘人也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俱都費力的站了起來,我見他們個個都是面色慘白,嘴唇發紫,顯然已經冷的不行了,其中尤以林薇薇最嚴重,女孩子火氣本來就弱,再加上連番的驚吓,如今的她已被凍得縮成了一團,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于是我提議大家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抱定之後,陳洛說:“必須趕緊找一個能避雨的地方,生個火,否則非得凍死在這!”
他的話令我十分疑惑:“咱們爲什麽要找别的地方,直接回營地不就好了?”
“回什麽回,咱們逃命的時候基本是慌不擇路,現在誰還記得營地在哪?”猴大嘴哆哆嗦嗦的回答了我。我心下一驚,又看向陳洛,他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