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教的都已經教給你了,接下來就是你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世界的真相,我會在真相的那頭等着你的。”
身影逐漸淡化,将手裏的文件遞給張銘,謝楓離開遊戲世界。
“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嗎?”在遊戲外見證着這幾日謝楓孜孜不倦的教導着張銘一些他根本聽不懂的知識,雖然不明白内容,但白隐約有了些眉目,見到他出來,遊戲世界又開始加速,白看向謝楓問道。
“已經沒必要在做多餘的事情了,接下來隻需等待便好。”
“這樣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邊,看着遊戲世界中已經開始按照謝楓的吩咐進行行動的張銘,白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你教的那些對一個正常家庭收入的人來說辦到的難度相當高啊……而且時間上的花費也相當驚人,你不擔心他中途經受不了挫折打擊而選擇放棄?在這種對未來一無所知、甚至連最終的結果究竟是怎樣都無從知曉的情況下人是最容易選擇放棄的。”
對于白的想法,謝楓淡然一笑:“這點不用擔心,他渴望着知道真相。”
“渴望?”
“欲望令人不擇手段,而渴望卻會使人奮勇向前,隻要他還渴望着、擁有那份尋求真相的内心,那麽他就不會輕言放棄。”
“欲望與渴望啊……有意思。”遊戲世界的時間飛逝而過,白與謝楓都沒有使用權限對遊戲世界進行幹涉,“不過既然你一開始的目的便是這個,那麽何必兜這麽大一個圈子?明明隻需要向他講明再給出足夠的證據不就能達到你的目的了嗎?”
“……白,你覺得人如何才能被稱之爲‘人’?”
“什麽意思?”
“沒什麽。”搖了搖頭,謝楓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換做是你,假如某一天一個陌生人來到你面前和你說你生活了幾十年的世界都是假的,而你|不|過|是遊戲中的人物,任人擺布的棋子,你,會相信他說的話嗎?”
“一笑置之當成是瘋子對吧?或許還會猜疑,但最多隻是心中揣測而已,除非親眼見到真相,否則你會相信嗎?如果這時候那人拿出了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确實是假的證據後,你覺得你會做出什麽選擇?一下子幡然醒悟抛棄掉一切也要見到世界真實的一面?……那隻有電影裏熱血上頭的笨蛋才會做出的反應。”右手緊貼胸口,感受掌心傳來的跳動,“真的會選擇抛棄掉家人、所愛之人、所愛之物,隻爲見到世界背後殘酷的真相?即便都是假的,但他們也還是他們,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真相與否改變了什麽嗎?究竟是睜開眼從夢中蘇醒,還是閉上眼陷入夢境,你,能做出‘正确’的選擇嗎?”
“正是因爲是人所以才無法選擇啊……兩者皆爲正确,但也皆是錯誤,我可不想把勝負壓在那虛無缥缈的百分之五十上。”
這一番話聽的白一愣一愣的,但仔細一想卻正是如此,無奈的搖着頭,白道:“真是讓人聽不懂的大道理……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這和你第二場遊戲的所作所爲究竟有何聯系。”
“嘛,第二場我之所以那麽做的原因有點複雜,如果你想聽我可以慢慢給你解釋。”
“首先,在第一個遊戲世界時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在城市裏的居民就像桃花源記的裏的村民一樣對外界不感興趣,也不曾想過要離開城市,他們的世界僅僅局限在城市之内,一聯想他們的身份這原因不難理解,遊戲中的NPC能夠自由來到非指定區域嗎?那就更不用說是穿過屏幕來到遊戲外了。”看見白有些明了,謝楓繼續,“沒錯,主角說是擁有自主的人格,但說到底他還是遊戲内的人物,由遊戲世界創造,而那所謂的自主人格也不|過|是|遊戲系統賦予的,既然是遊戲内的人那麽自然會被遊戲規則束縛,就像我們見證的那樣,蘇遊的一生從未離開過那座城市,那自然其他主角也将被局限在行動範圍之内,在非特定情況下他們不會也不想離開到範圍之外。”
看見白恍然的表情,謝楓一打響指:“所以就需要利用遊戲規則來改變遊戲規則,他們擁有着自主人格,雖然是被賦予的,但定義上他們就是真實的人類,所以我要利用遊戲給予他們的人格讓他們自己去否定遊戲,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利用他們的情感。”
“最能影響到人類、讓人銘刻内心的感情是什麽?感動?喜悅?不,痛苦!再多的感動再多的喜悅随着時間遲早會被遺忘,唯有刻骨銘心的痛苦,即便已經忘記了那段記憶但見到相似之物時那份刺痛的心情依舊會被喚醒,我要讓他先憎恨世界、不再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進而才能讓他憎恨‘世界’。”
“隻需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便會自己将這份憎恨的心情轉移到能夠令他緩和這份痛楚、安慰他内心的目标上——沒錯!錯的都是世界!我所遭遇的一切怎麽想都是這個虛假世界的錯!!……人就是這樣一種喜歡找借口和安慰自己的生物。”
看着謝楓在那大肆揭露人類的‘真面目’,白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些什麽,但直到最後都沒能想到辯解的理由:“……無法反駁,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别忘了你也是人。”
謝楓:“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正在安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都和我本人無關,至于借口嘛……當然是因爲我不是正常人。”
“……”真不知該不該對謝楓的‘厚顔無恥’表示鄙視,翻了翻白眼,白繼續把視線放在遊戲世界中的張銘身上,随着時間的推移,按照謝楓留下的資料張銘正一步步完成着上面的内容。“所以說你和他說的那個架構水晶究竟是什麽東西?那玩意真的能無視遊戲規則幫你達成你的目的?”
“當然,理論上可以,但前提是這遊戲能夠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從空間戒指内拿出一枚剝離了承載裝置的透明棱形晶體,看着它在手中熠熠生輝,謝楓将它一轉握在手心,“沒錯,這就是隻有我能完成的獲勝方法,讓主角利用架構水晶入侵遊戲世界的系統,将自己從遊戲世界内解放出來。”
入侵遊戲系統啊……這是何等聳人聽聞又膽大包天的想法!敢做出這種事情,即便最後沒成也确實是唯有他一人能夠做出這種舉動!
“所以說這玩意究竟是什麽原理才能讓它能夠入侵遊戲系統?而如此大費周折也就是說你有十足的把握會成功了?”
“準确的說入侵的是遊戲世界,不過世界與系統相連所以就相當于是入侵系統了,至于把握嘛……”想到自己家地下實驗室裏那一堆的失敗日志,謝楓滿臉淡定的說出接下來的話時差點沒讓白從椅子上滑下來,“二十七次嘗試二十七次失敗。”
“也就是說你丫根本沒把握是吧!!??這比百分之五十還缥缈呢喂!”坐穩身子,看着前方完全沒有半點自覺的謝楓,白之前還對他滿是欽佩與敬畏的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他現在的表現簡直就和他最讨厭的小孩子沒什麽兩樣,既不成熟又不穩重!
到最後白也沒能從謝楓那得知這架構水晶能夠入侵世界的原理,但遊戲世界中,随着年齡成長,一步步按照留下的信息按部就班的完成計劃的張銘,終于到達了最後見證成果的一刻!
菱形的水晶在半空中漂浮而起,周圍環繞着數片被捕獲的大小不一的類似晶體,伴随着星系般的公轉與自轉,肉眼可見的波紋在實驗室内激蕩,随着張銘向前靠近,光芒自正中央的晶體内閃起,耀眼而刺目!
刷——
“哈、哈、哈哈……”周圍的景物一瞬之間被扭曲,來到這充滿白芒的房間,已經年近六十的張銘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喘粗氣,思緒逐漸冷靜,張銘茫然的看着四周,神情恍惚,“我……出來了?”
“恭喜你。”
那個數十年未曾聽過但依舊熟悉的聲音,張銘的精神一震,轉身看向聲音源頭,在那,有着一張桌子和兩個男人:“晝神和夜神?既然是這樣,那麽那張桌子裏的難道是……!?”
瞳孔驟然一縮,沙盤中展現的正是他所在的那個世界,見到這一幕,張銘那根名爲世界觀的神經終于崩斷,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但爲之努力了幾十年的成果最終隻是見到這殘酷的真相,崩潰了的張銘緊握雙拳似哭非笑粗暴的砸毀着沙盤中的城市,發洩自己的怒火:“哈哈哈哈!!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們都隻是棋子!!供人遊戲用的棋子!!爲什麽!!爲什麽要讓我出生在這種世界!!爲什麽!!!……爲什麽要對我們這麽殘酷,難道我們就不是人嗎!!?告訴我啊!爲什麽!!??”
“……”一名年近六十的老人哭泣成如此姿态,哪怕他幾小時之前還是一位少年,見到這一幕白心有不忍轉過頭去……
爲什麽?因爲是他們開啓的這一場遊戲。
【A提交了判定申請,申請項目:世界第一位獲得自由的主角】
【項目理由成立,正在檢測曆史記錄……】
【記錄檢測完畢,未找到重複選項】
【遊戲結束,A獲得遊戲最終勝利】
連續四條公告發來,正在抱頭痛哭的張銘愣愣的擡頭看向屋頂:判定?世界第一位獲得自由的主角?遊戲勝利!??
“是你!!?你一直都在——怎麽回事!?我的身體??爲什麽我正在消失!??我不是已經脫離了這場遊戲,已經自由了嗎!!?你究竟又對我做了什麽!!??”
平淡地看着身體逐漸消失被強行拉回遊戲世界中的張銘,語氣毫無波瀾:“很遺憾,真相是殘酷的,自由,從未存在。”
規則十:你的一切行爲将不受任何事物的束縛,本場遊戲不會危害到輪回者性命,請以獲勝爲目标進行下去,這是一個遊戲,當遊戲結束之時,一切,将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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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是遊戲這句話爲毛會被屏蔽我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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