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阿雪前面走着，平靜的說道。

我默默跟着，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右手拿着被踩碎的機器蜘蛛，我輕輕點點頭，又回頭望着那個躲在玻璃管克隆女孩，想起我對蓋爾的所有疑問，我小聲問道，“爲什麽瞞着我？”

阿雪略停了一下腳步，沒有回頭，說了一句，“你還沒有成爲蓋爾戰士，所以很多事你沒有權限知道。”

說完，她又繼續走着，帶領我走向一個巨大的圓柱坑洞中，周圍被超厚的合金包裹起來，一道鐵門接着一道鐵門擋在我們面前。

“這裏是哪裏？”

我好奇的觀察着，向阿雪問道。

“這裏是蓋爾的最底層，能源庫，當我們能生活在凡帝科地下的時候，就是它源源不斷供給我們足夠的能源，創造了蓋爾。”

阿雪走過一道道自動打開的門，來到坑洞中，指着中間一顆巨大的，酷似彈頭的能源塔對我說道，“蓋爾之所以明亮，我們之所以可以創造科技，發展自己，就是因爲它，它帶給了我們光明。”

我的眼睛随着阿雪的手指望去，第一眼我的心就感到震撼了。我呆呆的望了足足一分鍾，才回過神來，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來，“那克隆人是怎麽回事？是蓋爾的預備軍嗎？”

阿雪平靜的笑了笑，反問着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們的食物從何而來？”

是啊，這是一個我想不通的問題，但是現在，我似乎明白了。

突然之間，我覺得難以接受，内心掠過一絲驚恐，因爲我也是一個克隆人。

“如果我沒有成爲蓋爾戰士，你們會殺死我，吃掉我嗎？”

面對我的問題，阿雪搖搖頭，平靜的說道，“如果你不願意成爲蓋爾戰士，或者沒有能力成爲蓋爾戰士，康邁斯會将你驅逐到上面的世界，讓你在黑暗無邊的凡帝科大地上自生自滅，因爲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有思考，你已經是一個人，而她們什麽都不懂，她們隻是食物。這雖然聽起來十分殘忍，但是這就是你所謂的超現實世界，蓋爾要持續生存，爲凡帝科人反擊機器人的時機到來，我們就必須摒棄道德的意識形态，讓每個蓋爾戰士都能生存下來，将蓋爾的夢想延續。”

是啊，這就是超現實世界，我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栗着，想起我每一餐的食物竟然是殺死一個活人，割取她的鮮肉，在鮮血的浸透中，烹饪成爲我活下去的食物，我差一點嘔吐出來。

“你還好吧！”

阿雪望着我蹲在地上，手捂着嘴，她也蹲下身來，輕輕拍打着我的背，直到我好多了，她才站起來，轉身返回上面。

我跟在她的身後，望着她走到那個克隆人面前，彎下腰去揪出躲在玻璃管後面的她，強硬的将她拉出來。

那個克隆女孩立刻放聲大哭，無力的掙紮着。

我站在一旁，望着她被阿雪拖到上面。

環形會場，燈光聚焦。

當我們從地下爬出來，立刻伸出一隻手來拉住我，我看了一眼，貝拉彎下腰，就站在通道的旁邊，面帶着微笑。

“蘇羽名，你都發現了？”

貝拉把我拉上來，觀察着我的表情，輕聲問道，看見我輕輕點點頭，她補充說道，“你一定很震驚，整個蓋爾的食物源竟然是藏在更深地下的克隆人，我們需要不停的進食，所以我們會不停克隆生命。”

接着，阿雪與那個哭哭啼啼的克隆女孩也被拉出來，聽見她的哭聲，站在遠處的康邁斯走過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類似糖果的東西塞進克隆女孩的嘴裏，她突然就不哭了，嘴巴不停的動着。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這就是我們生存的世界，當凡帝科人與機器人決戰的那一刻，生存對于人類來說越來越艱難，畢竟不同于機器人，我們的身體是脆弱的，我們的能量來源是食物，所以随着時間的進展，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康邁斯看見克隆女孩不哭了，他微笑起來，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又突然站起來，看見我眼睛裏的不安，他安慰着我，“别擔心，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視爲食物，因爲你懂感情，你來自一個文明，雖然那個文明是雅蒂絲虛構世界的創造，但是它依然擁有人道精神，所以你在我們眼中，是一個人，而她們，什麽都不懂。”

“那它呢？這個機器爬蟲怎麽解釋，它一直跟着我，難道這不是你對我監視嗎？”

或者是發覺自己的語氣顯得不恭不敬，我又忙着用卑微的語氣補充問道，“康邁斯，蓋爾城最受到尊敬的人，請您向我解釋爲什麽要監視我？”

康邁斯卻一口否定了我的猜想，他從阿雪手裏拿起那個機器蜘蛛在眼前晃了晃，然後交給身後的其中一個黑衣戰士，我看見黑衣戰士将它收起來。

“它确實不是蓋爾的科技産品，我以自己的人格以及蓋爾的名義向你保證，我們歡迎你，你在蓋爾是自由的，你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當然，除了私人場所，我們絕不會監視你在蓋爾的一舉一動，你在蓋爾有屬于自己的隐私權。而關于克隆人之事，我們的确沒有告訴你，因爲你還沒有成爲真正的蓋爾戰士。”

“如果它不屬于蓋爾，難道它是從外面爬進來的嗎？”

很明顯，我對康邁斯的解答持着疑慮。

“是的，它是從外面爬進來的，這是我們防禦系統的失誤，我已經開始命令蓋爾戰士清查整個防禦系統，找到漏洞。它屬于雅蒂絲，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一旦它發生，就意味着不久将有一支機器人軍團向蓋爾發動攻擊，現在我已經命令地面上的部隊進入戰備狀态，但是我想，在雅蒂絲強大的機器軍團面前，地面部隊很快就會被攻陷，我們必須做好保衛蓋爾的心理準備，這是一場無比殘酷的戰争，很多人都會死去，但是活着的人将會繼續戰鬥，直到打退機器人的進攻。”

康邁斯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看見我張開嘴巴，他命令我不要說話，像一個老人深長的歎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孩子，如果戰争到來，不要害怕，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和勇氣，不要害怕死亡會纏住你，拖向不可返回的深淵，因爲你是一個鬥士，當你明白戰争的意義，你就找到了自己的信念，生存的信念。當然，你還不是一個蓋爾戰士，所以我們不會要求你一起上戰場，在戰争到來之時，我們将會全力保護你，就像保護蓋爾一樣。”

說完，康邁斯走到阿雪身邊，悄悄的和她說了幾句話，然後離開了會場。

貝拉也跟着康邁斯離開了，整個明亮的會場，隻剩下我和阿雪安靜的站着，當然，在我們的旁邊，還有一個克隆人。

“想參觀我的家嗎？和你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去過你的家，但是你還沒有來拜訪過我呢！”

阿雪走過去将那個克隆女孩扶起來，回頭望着正在思考的我，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遲鈍的反應過來，望着微笑着的阿雪問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見。”

“我說，我邀請你去拜訪我的家，你願意嗎？”

這一次，阿雪禮貌的詢問着我。

“好啊，當然好。”

我一邊說着一邊想着康邁斯的話，按照康邁斯的話，我意外發現的機器蜘蛛是雅蒂絲軍團派來的秘密間諜，它潛入這座地下城中，就是爲了收集情報，爲機器人軍團強勢進攻蓋爾做好準備，這聽上去合情合理，而且康邁斯對我如此關懷備至，我不應該懷疑他的話，可是我總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就是一個細微的細節，可是我又說不上來。

“那就走吧！不要去思考了，你有很多時間去思考，也有很多時間去了解蓋爾，但是現在，我希望你将所有疑惑暫時擱置，因爲與我同住的正是我的兩個好姐妹，尤其是朝雲，她待人真誠，但是脾氣古怪，一旦她說話時發現你心不在焉，她就會很生氣，後果你可以想象，因爲她曾經代替貝拉訓練你一段時間，對于她的爲人，你一定心有餘悸吧！”

我猛然驚了一下，想起朝雲在工廠裏對我訓練的過程，我的手心開始冒出冷汗，本想拒絕阿雪的邀請，但是我已經答應了，而且看見她誠意滿滿的眼神，我又怎麽能拒絕呢！

我隻好硬着頭皮跟着阿雪向上走去，從另一條通道走到另一座大樓的地下。

“我不明白，來自同一個原主的克隆人，爲什麽她的性格與你們的差異那麽大呢！從工廠訓練開始，每次和她站在一起，我都是心驚膽戰的，你也許不知道，她就像一個任性的大小姐，十分霸道，在工廠訓練我的時候，不停對我棒打，每次訓練完後，我都離她遠遠的，擔心她又突然不講理的朝着我一頓亂打。”

阿雪聽見了我的話，回頭看着我一眼，告誡着我，“蘇羽名，這樣的話千萬不要當着她的面提起，或者幹脆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就當什麽都沒有聽見，你可以在心裏這樣想，但是你不能說出來。”

“爲什麽？”

阿雪笑而不答，平靜的走着，又回頭看看我，停下來等着我追上她，望着已經打開的地下入口，阿雪推着那個克隆女孩爬上去，看看我的樣子，笑着問道，“我聽她說，你曾經背後偷襲她，一棍重重的打在她的後背上，是嗎？”

“是的，但是是她告訴我，傷痛是走向強大的開始，當我能忍着傷痛站起來，我就正在變得強大，所以強大的人就是将對手擊倒。”

我急忙解釋着，并羞愧的低下頭去，繼續低低的說道，“我知道這很可恥，但是當時我就是這麽想的。”

“不，蘇羽名，我并沒有嘲笑你或者指責你的意思，你不必感到羞恥，相反，我的妹妹對你的偷襲評價很高，雖然她受了強而有力的一棍，但是她很滿意你能抛開所有約束，做出那種常人不會做的事，所以你才像現在這樣，變得更加強大。”

阿雪平靜的走上去，轉過身，看着我，向我伸出雙手，對我說道，“歡迎來到我的家，期待這是一次我們彼此成爲朋友的拜訪。”

“不，我已經把你當做朋友了。”

我也走上去，看見阿月和朝雲從一個升降台上走下來，熱情的與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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