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回來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整個人沉默不語,與之前多話的模樣完全相反。
駐守宮中的幾名玄衛見此大惑不解,心裏隐隐有些擔心。
最小的夜七耐不住性子,直接上前奪過鋪在床上的包袱。
“老大,你收拾行李做什麽,你要去哪裏?”
夜七将包袱藏在身後,急急的問道。
他們的性質屬于暗衛,外出任務講究便宜行事,随走随留,雖然自鳳瑾登基後就來到了皇宮,但私人物品并沒有多少。
可眼下老大分明把屬于他的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缺齒的梳子,褪色的發帶,以及兩套皇室發放的玄衛服飾。
他一定是要走!
“老大,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直屬于陛下的力量,要爲陛下的安危負責,沒有統領大人的話,我們是不能擅自離開的!”
夜一将皮質水壺拿在手裏,斂了斂眸子,靜默一會兒後慢吞吞的直起腰來。
“小七,把包袱給我。”
夜七直視着夜一的眼睛,防備的後退,退到門口附近時,迅速将包袱塞到了夜十三的懷裏。
夜一見此,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眼僅剩的水壺,将其默默的挂在腰間。
擡起頭,視線在門口的夜二、夜十三、夜十九上略過,最後停在了急得眼眶發紅的夜七臉上。
“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夜一淡淡笑道,笑容有些勉強。
夜七越發懷疑他是遇到了什麽事,鄭重其事的說道:
“老大你遇到什麽問題直接告訴我們吧,我們十九人一路走來比親兄弟還親,我們可以幫你解決的!
“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找統領大人,統領大人他最是……”
“别說了!”
夜一及時出聲喝住了夜七,滿是愧疚的苦笑。
“不要去打擾統領大人了,是我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我能活到現在,都是統領大人格外開恩。
“小七,你聽話,我離開後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不要沖動,平時少說話多做事,竭盡所能的完成陛下和統領大人派下的任務。”
夜一摸了摸少年的頭,與夜二深深的對視一眼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格外的落寞。
“老大——”
夜七想要阻止夜一的離去,卻被夜二給拉住了。
“沒用的,像他說的那樣,他能活到現在,我們還能再見到他,都是統領大人格外開恩。
“統領大人一樣賞罰分明,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這次……誰也救不了他。”
夜二身爲十九玄衛中最沉穩睿智的人,說出的話還是同以往那般理智無情。
隻是看向那落寞的背影時,眸光閃了閃,發出一道無聲的長歎。
“他讓陛下陷入生死之境,萬死難辭其咎。”統領大人,永遠不可能原諒他……
夜二拍了拍夜七的肩,對在場的人吩咐道:
“走吧,各歸各位,各司其職……”
長極宮裏最高閣樓的憑欄處,一身冷肅的謝玄衣衫擺動,目送着夜一漸行漸遠。
“我将生死的選擇交給你自己,封魔窟裏兇險無比,能不能活下去,就靠你自己了。”
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他是陛下的影子,是陛下手中的利劍,萬事都當以陛下爲标準。
“他真回謝家了?”
一道帶着慨歎的輕柔嗓音,被冷風裹挾着來到謝玄的耳邊。
“朕很好奇,謝氏中人談之色變的封魔窟,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真想去見識一下,那個爲謝家磨砺出最優秀弟子的殘酷地方!”
謝玄下意識阻止道:
“陛下,不能去!”
轉頭見女子笑意淡淡,似有玩笑之意,稍稍松了口氣。
斂起眸中厲色,垂眸解釋道:
“那個地方……恐怖殘忍,兇險萬分。”
頓了頓,又說,“或許每一步都是死路,每一刻都命若懸絲。”
“你怎麽知道朕沒見過?”
謝玄又是一驚,低眸卻見女子勾唇,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鳳瑾閉上了眼睛,感受着拂面的西風,有着夏日的燥熱,也有宮牆裏固有的幽冷。
眼前出現些奇怪的場景,屍山血海,陰濕地獄,萬蛇靈窟,深沼蟲潮……各種光怪陸離,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迷失。
察覺身側人的緊張,鳳瑾輕啓朱唇,戲谑道:
“夢裏見過的……朕的想象力可是極爲豐富的,不然市井裏最受歡迎的話本子,怎麽是朕寫的?”
做夢,确實做過那些奇奇怪怪的夢,斷斷續續,看不清全貌。
她一度以爲是壓力過大,可每次快要迷失的時候都會有賀察淡漠的嗓音,将她引回來。
鳳瑾揣測,或許這些場景暗示了什麽。
“謝玄,聽說闖封魔窟的人九死一生,你卻是個例,進去了好幾次都活着回來了。
“你介不介意同朕說說,你是怎麽出來的?”
鳳瑾有些好奇。
她之前就從夜一他們口中了解道,謝氏弟子一生中都必須闖一次封魔窟,這是對他們能力的檢驗。
除此以外進去的,都是犯了大錯需要接受懲罰的,謝玄似乎從未犯過錯,那爲什麽會進去好幾次?
對上鳳瑾探詢的目光,謝玄抿唇沉默着沒有開口。
許久之後,他言簡意赅的回道:
“曾經我流的血,受的傷,都隻是我離你更近一步走的路。過程不重要,現在的結果我很歡喜。”
忽如其來的一通情話,讓鳳瑾整個人都愣住了,這跳躍實在是太大了吧!
或許沉默寡言的人都有一種共性,那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謝玄很少說情話,可一旦說出來就分外動人。
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鳳瑾暗罵自己不争氣,爲了保持住顔面,她鎮定的對上謝玄的黑眸,蔥白玉指輕輕的落在了冷毅的臉上。
“朕心甚悅!”
“陛下喜歡就好。”
男人喉結微動,低沉的開口,略顯沙啞的嗓音充斥着暗衛獨有的冷意,和幾分他努力得來的柔情。
夕陽西下憑欄處,本是大禹黑暗世界裏最冷血無情的主宰,卻在此刻收斂了周身所有的鋒銳和戾氣,任由身旁的女子撫弄着他的臉頰。
乖順無比。
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