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沉默了一陣後,做出了一個比較“昏聩”的決定。
“要不,你還是走吧,我放你走……”
哪知話音還未落,鳳歸麟便躍下屋檐,背着手,背影狷狂的往東廂走去。
鳳瑾嘴角微僵,機械的轉動着眼珠子,傻愣愣的喊道:
“我不是說放你走了麽,你這是去哪兒?”
狷狂的身影一頓,微微側首,露出蠱惑人心的側顔來。
“本王,自然是回屋睡覺去!
“你讓本王來就來,你讓本王走就走?
“哼,本王雖然喜歡你,也給了你恃寵而驕,頤指氣使的資格,但想讓本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那是不可能的。本王生氣,也是本王的資格。
“此處廟小,容不下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您要是沒事了就先走,别擾了本王睡覺的雅興!”
對方擡着下颌,餘光輕蔑,顯得有些不可一世。
說完話後,便頭也不回的邁進了屋子,重重的摔上了門。
這第一次趕自己走的情況,鳳瑾還是第一次瞧見,往常哪次見了她不是恨不得一直貼在她身上,這倒是奇了。
哄不哄?
要不,哄兩句?
鳳瑾揪着眉頭,心裏不停做着鬥争。
就在此刻,謝玄壓低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糾結的鳳瑾。
“陛下,夜一回來了。”
這一次,是夜一親自回來,想必帶來了更多的消息。
不過鳳歸麟都知道晉陽王府大火的真相,這讓鳳瑾沒有多少聽下去的興緻了。
輕輕躍下屋檐,站在門口處,餘光關注着東廂卧房,敷衍的點了下頭。
夜一行了個禮,表情有些嚴肅。
“陛下,屬下已查到那夥人口中的目擊者老何還有一個孫女,隻不過那孫女何小月,已經被宋屏給帶走了。”
鳳瑾興緻缺缺的嗯了一聲。
一個目擊者僥幸存活的後輩而已,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隻不過,宋屏……罷了,帶走就帶走吧。
謝玄對于夜一的禀報不太滿意,皺着眉頭,表情有些冷。
“不過……”
夜一忽然轉了話頭,感覺後脊一涼,連忙繼續道:
“殺死老何的另有其人,不屬于逍遙王的勢力,而且似乎近來多起動亂,都能看到那股勢力的影子。”
鳳瑾沉吟道:
“你說的意思是……”
春風輕拂,粉白的花瓣打着轉兒的落到了水面上。
無涯樓的水榭上,鳳穎拈着從錢袋裏拿出的金葉子打着水漂,展露着二十年來都未曾表露的自我。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其實,晉陽王府的大火是意外,我隻是想改變鳳歸麟的生活軌迹,不希望他與鳳瑾有所牽扯。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收攏的人越多,成功的幾率越大,這樣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我也弄不清楚,爲什麽那火一發不可收拾,破曉時分,我派去的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告訴了我晉陽王府毀于大火的消息。”
“你将這些告訴我,就不怕我将這些告訴攝政王?”
傅文清停住擦拭琴弦的動作,神色有些訝然。
畢竟,鳳穎每次見了他就像見鬼似的,哪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不說,還肯透露幾句與秘密相關的話來。
鳳穎連着擲了三片金葉子,待最後一片激起兩道漣漪,慢慢沉底,她才挑眉轉身,不以爲意的反問道:
“你不是說你能洞察天機,知曉過去未來,這點兒事,你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呵,要想說你說便是,反正他已經知道是我動的手。”
傅文清心虛的點了下頭,默默的垂下了視線,繼續着保養心愛之琴的動作。
他是天機殿首徒沒錯,他能推衍天機沒錯,但洞察未來重現過去,需要以自身的壽命爲代價,若非事關天命,他是不會動用推衍之術的。
鳳穎說的内情……他真的不知道!
十多年前,玄機子算出雲都将有亂象,便帶着傅文清在除夕前夜到達雲都。
恰巧遇上晉陽王府大火,奈何火勢過猛,他無法将裏邊的人救下,更因因果報應,他不能阻止這場橫禍。
被囚禁在地牢的鳳歸麟倒是僥幸,沒有葬身大火,玄機子想起市井傳言,對飽受折磨的鳳歸麟生了恻隐之心。
于是搭了一手,讓鳳歸麟掙脫了束縛,跌跌撞撞的逃出了王府。
“因果,因果……原來竟是你。
“晉陽王一家有此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你,不過,你必須跟我走。”
鳳歸麟第二次接觸外邊的世界,他對一切都充滿了防備,攔住他去路的玄機子,自然成了他的敵人。
他目露兇光,深不見底的雙眸裏,跳動着與後方吞噬晉陽王府一樣的火焰。
他緊緊攥着胸口處沾滿血迹,鏽迹斑斑的銅匙,拼命的回憶着給他一夜安甯的安陽宮的方向。
他要去找小蘿蔔,去找一個叫做“家”的地方。
玄機子皺起了白眉,少年眼底的兇戾,讓他這個活了幾百年的人,都覺得心驚。
他轉頭看向了傅文清,凝重的低語:
“這孩子的戾氣超乎想象,放任他在外面,遲早會爲禍蒼生,與帝君二人見過面後,我們便立刻帶他回天機殿。”
“師父,你說的亂象是什麽?”
玄機子閉目掐指,片刻後睜眼,凝聲歎道:
“是他。有些緣分是命中注定,人力不可阻止,究竟是福是禍,還得看他們自己。”
傅文清盯着狼狽不堪,眸光卻狠到讓人心顫的鳳歸麟,壓低聲音疑惑的問道:
“他們?他和誰?”
玄機子道袍翻飛,沉聲回道:
“和你小師妹。”
傅文清心頭一緊,想要繼續回憶,卻被鳳穎冷漠而暗含威脅的話語喚醒。
“傅文清,我對你說這些,并不代表我怕了你。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堅持的事沒有人能阻止。
“我已将話挑明,既然你不是來殺我的,那我希望至此以後,你不要再阻礙我的行動。
“你知曉過去也好,能斷未來也罷,我的路我會自己走,我就算死無葬身之地,與你這個陌生人沒有半點關系!”
鳳穎不複之前的随性,陰沉下臉,扯去手臂上的素白發帶,揚進了水裏。
傅文清再次停住擦琴的動作,愣愣的看着義無反顧的人。
難道權力,真的比命還重要?
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