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都的天色時晴時陰,與往年乍暖還寒的冬末時節相比,沒有什麽差别,但一種讓人由心底升起的陰冷,讓街上往來路人行色匆匆。
鳳穎穿了一身黑袍,隐在西邊塔樓的陰影裏,伸手微微撇開窗扇,露了半指天光進去。
她透過微開的窗,望着巍峨雄壯的殿宇,嘴角緩緩上揚。
“鳳瑾,你不會以爲偷偷離開雲都,并讓鳳歸麟幫忙做掩護,就不會有人察覺吧?
“呵,真是天真!這一次,我定要你有去無回!
“這次,是你身邊的人動的手,跟我可沒有什麽關系,天命呵……”
輕嗤之聲,恰與天邊冬雷相和,讓人心中莫名慌亂。
古語有雲:春正月雷,民不炊,爲喪爲疫。
爲了盡快回到家中的小販,大膽的從西塔樓旁抄近路,竟在聽到打雷的瞬間臉色煞白,直接扔了吃飯的家夥什,沒命的跑了。
冬雷不祥,天将亡!
鳳穎看了眼下方不算鬧劇的鬧劇,輕嗤一聲,微側頭顱,睥睨的看着深受控制,難以自主的枯瘦老者。
“我前日交給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老者僅有眼珠子還能稍顯自由的轉動,除此之外,周身緊繃,完全不像個正常人。
“少主……”
咕噜咕噜的聲音從他喉嚨傳出,似是有失望,似是有惆怅,似是有悲傷。
但到最後,都化成了僵硬而機械的一句:
“事情已經辦妥。”
這個回答,應該讓鳳穎十分滿意,她無論如何故作高深,嘴角的笑卻怎麽也壓不住,慢慢的,她也不再壓制,猖狂大笑了起來。
鳳瑾不在雲都,很快也不在世上,雲都将是她的天下,即便猖狂又何妨?
她再次擡頭,将視線落在了攝政王府的方向,眯着眼,陰狠的譏诮道:
“鳳歸麟,這是你自己選的死路。”
也罷也罷,既然他始終喜歡鳳瑾,就讓他陪她去吧,也算是她的一點兒好心了!
“主人。”
譏诮聲剛落,就有恭敬無比的聲音從後傳來,鳳穎下意識蹙了蹙眉,轉過身去,施舍般的給了個眼神。
“說,結果如何了?”
剛才出聲的人躬身而立,嘴角是養成習慣的、恰到好處的微笑。
即使整個人眼神空洞,也難以讓人忽略他氣質裏的風流,與他周身的随性。
“回禀主人,女帝被成功引至狼山,顧将軍也随後前去,上山後不久,二人便進入了狼山幻境。
“按照主人的意思,顧将軍将在幻境之中,經曆新的人生,但在達成圓滿的最後時刻,幻境中的女帝會面目全非,擊碎這一切。
“也就是在那時,他将因懼怕事情重蹈覆轍,狠心殺了女帝。”
鳳穎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吹着窗外的冷風,懶懶擡起了眸子。
“無需那麽詳細,你直接說結果如何。”
回話的男子梳着細辮,穿着黑衣,眉目之間是天生的風流,聽到鳳穎的話,空洞的雙眼裏有一絲異樣閃過。
他或許是笑了……
“回禀主人,女帝中劍之後失足墜崖……”
“她死了,鳳瑾死了!哈哈哈哈哈……”
“不,她又出現在了鐵甲軍的軍營之中,鳳瑾她,還活着。”
“怎麽可能!”
鳳穎頓時暴怒,右手一伸,隔空一抓,男子便擡起雙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鳳穎有多憤怒,他便有多用力。
白皙的脖頸被掐的隐露血色,乖巧卻風流的臉,被憋得青紫。
“宋屏,你是如何辦事的!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麽可能不死,你給我解釋清楚!”
是呢,爲什麽不會死呢?
宋屏空洞的雙眼裏,亮起了微弱的光。
她啊,就是不一樣!
她是神,是天命所歸,那些沉溺于邪魔外道的人,又怎麽可能與她相試鋒芒?
“主人,女帝終歸有天命在身,冥冥之中得上天庇護,應該是顧将軍那一劍沒有刺中要害,才讓她僥幸死裏逃生。”
宋屏的嘴一張一合,機械的吐着字句。
鳳穎一想,理當如此,不然活了這麽多世,她怎麽奪得帝位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僥幸,也……也就兩次。
她心思缜密,算無遺策,這定然是那玄之又玄的天命作祟!
“也罷,這一次,我就暫且放過你。
“你的心神已完全被我所攝,諒你也做不出什麽背叛我的事情來!”
鳳穎冷哼一聲,将手一擺後收回。
宋屏受了橫向的力,失重的往左側摔去,而後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他條件反射的捂住了胸口,往地上叩首,道:
“宋屏叩謝主人不殺之恩。”
“罷了,刺殺鳳瑾還需多加籌謀,你先退下吧。”
宋屏弓着身,以後退的方式離開。
待隐入無人小巷後,狠咬着舌尖,稍微能自控後,引來了一隻近似信鴿的雀鳥,将幾個寫有簡單字眼的紙條,藏在了雀鳥的翅下。
雀鳥撲扇着翅膀,在巷子裏起起落落,就像滞留雲都的普通鳥兒,在四處尋找着吃食。
撲扇了一段距離後,振翅一飛,以疾風之速,往信陵飛去。
“蘇北,就看你的了。”
長極宮,已經保持低氣壓的狀态很久了。
然而裏邊并沒有什麽值得讓人畏懼的大人物,但就是因爲這樣,才讓玄衛等人心慌。
鳳歸麟已經有兩日未曾在宮中露面了。
攝政王身邊的人還去宮裏尋過,問他們可曾看到過鳳歸麟。
連攝政王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們又怎麽可能知道?
“怎麽辦,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攝政王在幫忙掩飾,如果攝政王失蹤了,那陛下離開雲都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可是攝政王位高權重,武功又比咱們高得多,他的失蹤,恐怕不簡單!”
“或許,不是失蹤呢?”
夜二平穩的嗓音如一塊巨石,砸入海面,激起浪花千層。
“不是失蹤,那他怎麽會消失?
“他與陛下有約,陛下不在的這段期間,都将由他主持朝中大事!
“他不可能對陛下言而無信的!”
夜二搖了搖頭,沉聲解釋道:
“陛下的意思,她與攝政王隻是合作關系,我們對于攝政王應該存有一定的戒備。
“你也說了,攝政王位高權重,武功高強,一般人如何動得了他,除非他自己走的。”
還在開會,鬧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