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被瓢潑的大雨覆蓋,讓人看不到遠處繁華的都城。
潮濕的山洞裏,困着兩道略顯虛弱的人影,瀑布般的雨簾,将他們阻在了山洞之中。
黑到粘稠的夜空裏,偶爾會有一道奪目的亮光将黑暗劈碎,幾息過後,便是天崩地裂般的轟鳴逐漸蔓延到四面八方。
幽長的山洞将雷聲收集,再進行擴散,讓匿身于山洞的兩人,雙耳快要失聰。
鳳瑾靠在謝玄的肩上,咳嗽的時候,嘴角總會有淡淡的血水溢出來。
在這絕境之中,她的心卻變得極爲平靜,甚至還有玩鬧的念頭升起。
“謝玄,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她指着外邊偶爾亮白的黑暗,輕輕的笑了起來。
謝玄隻知道今日是他們被追殺的第三日,雲都暴亂,顧長風起兵造反,蘇家資助叛軍,藥王谷拒絕提供藥物支援,鳳歸麟作壁上觀,巫族冷眼旁觀……
或許很快,就會是他們的喪命之日。
他沒有将這讓人堪憂的現實說出來,而是迎着鳳瑾的指示的方向望去,低聲應道:
“屬下不知。”
陛下想要做什麽,他陪着就好。
鳳瑾用餘光觀察了他一眼,嘴角勾了抹隐晦的笑。
輕輕的歎着氣,有氣無力的說道:
“今日是七夕。”
“七夕是什麽?”
他恰到好處的發問,很容易便引着鳳瑾說下去。
“一道鵲橋橫渺渺,千聲玉佩過玲玲。别離還有經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七夕今宵看碧霄,牛郎織女渡鵲橋。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
炸響的雷聲裏,混進了鳳瑾纏綿悱恻的嗓音,低沉、輕柔,就像是在他耳邊說着情話。
“今日,牛郎織女相會于鵲橋。”
鳳瑾擡起頭,溫柔的看着他。
她離他好近,近到能感受到她濕潤的呼吸,他隻需稍稍動彈,就能讓她的唇變成落于他臉頰上的吻。
謝玄僵直着身體,不敢有一絲的晃動,怕自己做下以下犯上的事來。
“而我們,相會于此地。”
低笑聲回蕩于山洞之中,他像是着了魔,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靈魂像是已經離體,身體就像行屍走肉般坐在地上。
陛下說什麽,他們這是……相會?
他們,不是在逃命麽?
“相會”二字變成了一把大火,點燃了他周身所有的血液,僅僅是這樣兩個字,都讓他周身的血液沸騰不止。
可他又極爲小心,不将任何一絲情緒表露出來,就怕鳳瑾看到他心存奢望,奢望那永遠不可能屬于他柔情。
若非聽到他心如擂鼓,鳳瑾都會以爲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他如此小心隐忍,不由得無聲的歎了口氣。
“謝玄——”
她輕輕喚着他,聲音幾乎被雷聲淹沒。
“陛下?”
謝玄轉過頭,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她一身凄冷,周身都被孤寂包圍,他想要伸手将吞噬她的孤寂撥開,最終卻無力的垂下了手。
她是大禹的女帝,他的陛下,他的主子,是他不能亵渎的人。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的聆聽着她的話語。
“謝玄,如果契約還完整,朕心動時,你能不能感覺得到?”
謝玄默默的斂下了眸子,看一眼面前的身影,他的心都會疼。
過了許久,他才低低的應道:
“能。”
他一直都數着,在他還能感同身受的時候,他的陛下,究竟對哪些人動過心。
他忍着心痛,壓抑着嗓音的顫抖,緩緩的陳述道:
“屬下感覺到的,一共有四次。”
聽到這個回答,鳳瑾醞釀的憂郁瞬間消失,轉過頭震驚的盯着這個木頭。
撩不動?
她還成了個花心大蘿蔔?
沒注意到鳳瑾的表情,他艱難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第一次,是楚丞相,是陛下第一次與他去燈花典,他爲陛下拈開頭上的落雪時。
“第二次,是顧将軍領兵出征那日,他對陛下說邊關有他時。
“第三次,是陛下在沈谷主身邊時。屬下沒在陛下身邊,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第四次,是蘇貴君躺在陛下懷裏時。”
“沒了?”
聽到鳳瑾訝異的反問,謝玄死死攥着拳頭,将頭垂得更低了。
陛下應當還喜歡過更多的人,可悲的是,從來沒有他。
鳳瑾心頭有些暴躁,她的套路好像對這家夥不管用啊!
另外,她明明記得有兩次是因爲他。
“謝玄,朕記得還有兩次。”
謝玄閉上了雙眼,關閉了聽覺,不願去了解那更多的,讓他他心痛的事實。
鳳瑾氣得直接捧住了他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幽幽說道:
“是因爲你。”
謝玄心頭一緊,難以置信的睜開了雙眼,正好對上鳳瑾深沉的目光。
“一次是你穿上朕賜你的冰蠶絲織成的暗衛制服時,另一次……”
鳳瑾傾過身,将唇貼在他耳旁,話語如呼吸般輕盈。
“是你脫下那身衣衫時。”
謝玄的耳朵像是着了火,哽着聲音,幹幹的問道:
“陛下不是心悸麽?”
問出這樣的話,說明他還是不敢相信的。
鳳瑾都要心梗了,她對别人心動是心動,對他倒是變成了心悸,她可是有心髒病?
鳳瑾心頭一狠,按着謝玄的後頸,就讓他與自己靠在了一起。
“那現在呢?”
心與心的距離變得極近,讓人分不清如擂重鼓,是從誰那裏發出來的聲音。
謝玄的身子僵硬了半刻,逐漸松懈了下來。
他緊緊抿着唇,眸光微閃,臉上是撥雲見月的動容。
鳳瑾長長的歎着氣,雨漸漸歇了,雲都也恢複了甯靜。
謝玄看向了外邊,今晚的夜色,沒有鵲橋,也很美。
加了加了,就是沒寫出想要的感覺,唉,不開心。不算正文,就算按順序也是在很久之後的。
這張沒意思也别打我……(つД`),打我會自閉的,這說明加更的質量果然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