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你怎麽了?”
謝玄焦急的呼喊,終是喚回了鳳瑾的意識。
鳳瑾撥開謝玄的手,拍了拍腦袋,凝重的朝鐵牢望去。
一整塊的寒鐵牢門,直接斬斷了她的視線,一分讓她窺伺的機會都不給。
鳳瑾擰起了眉頭,心頭迷霧漸深。
那個男人,他究竟是誰?
邢、張兩位公公被謝玄的呼喚吸引了過來,停在鳳瑾的身側不遠,眸裏閃着暗光。
二人的臉本就是常年不見光的死人白,在地牢昏暗的光線裏,反射出森冷的慘白。
慘白的臉上有鮮紅如血的唇微微開合,露出了裏邊森森白牙。
“陛下,您怎麽了?”
鳳瑾暫時辨不出二人是忠于鳳穎還是忠于她,藏起臉上疑惑,狀似不喜的蹙了下眉,将餘光掃向了鐵牢。
兩位公公對視一眼,壓低着聲音猜測道:
“陛下可是又想折磨那人?
“也對,那人嘴硬骨頭也硬,這樣的人,折磨起來才夠滋味。”
鳳瑾微眯起眸子,周身散發出駭人的冷意。
“你們,碰過他?”
她假裝什麽都知道,隻是爲了從二人口中套出一些情況。
這算不算空手套白狼?
暗自吐槽時,二人噗通噗通跪在了地上,匍匐着身子,戰戰兢兢的求饒。
“陛下,他是您親自抓來的重犯,您每日都會來此一趟,奴才們怎麽敢動他?”
“嗯?”
鳳瑾轉頭看了眼謝玄,見他垂下頭一臉不知情,心裏的疑惑更深了。
他身爲玄衛首領,整座皇宮都在他的掌控下,此處竟還有他不知道隐秘,情況有些不簡單啊。
鳳瑾微微垂眸,危險的審視着二人。
“朕每日都會來此?”
聲音幽冷,明明是疑問句,尾音卻隻上揚了半分,聽起來就像是自言自語,讓人聽不出是喜是怒。
二人在宮裏活了那麽多年,仰仗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的帝王,猜不出她的心思,便沒法完美的應對。
他們隻能用最笨的辦法,那便是磕頭求饒。
“是的陛下,您以前每日都會來此,可是自那人逃離之後,您就不再來了,您已經有快三個月沒來慎刑司了。”
鳳瑾陷入了沉思。
快三月了……
這算起來,差不多就是她回來的時間。
這樣說,之前将男人囚在此處的是占據了她身體的鳳穎,她将他囚禁在此,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鳳瑾的思維陷入了僵局,信上說的對,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有個天大的陰謀。
她緩緩擡起頭,望向了出口的方向。
或許等鳳穎正式出現在她面前,許多真相都會浮出水面。
“走吧。”
她側頭對謝玄低語,衣擺邊沿金龍騰飛,越過了跪地求饒的二人。
謝玄一直跟在身後低頭不語,像是揣着什麽心思,離開慎刑司許久,他仍是這副模樣。
鳳瑾不由得停下步子,挑着眉,懶懶的朝他看去。
“有什麽問題便問,朕賜你向朕提問的權力。”
謝玄還是沒能問出來,他想要看向鳳瑾的眼睛,又不敢與她對視,耳尖有些紅,臉色卻微微泛白,看起來極爲奇怪。
鳳瑾眉頭一挑,擡手便捏住了他的下颌,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他仍然撇開了目光。
可就在移開的那一刻,鳳瑾忽然知道了他的猶豫。
“你是想問朕爲何會提出,将宋屏送去煙雲樓當小倌的事?”
謝玄的臉色更白了。
鳳瑾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帝王就應當保持高深莫測,更因她不想帶歪謝玄。
有些美男,她可以欣喜的看着他們被湊成一對,有些卻是不可以的。
像是謝玄,她隻願将他留在身邊,留着她一個人看,就算别人碰他一根指頭,她都會震怒,隻因她那奇怪又變态的占有欲。
她禁锢住謝玄的下颌,控制着他靠近自己,在他耳邊低喃:
“你放心,就算朕将所有人送進去,都不會将你送進去。
“謝玄,不管你是生是死,是健全還是殘缺,你的身心都隻屬于朕,不帶有一絲自由。”
她輕笑中暗含強勢,謝玄沒法拒絕,更不願反抗。
“屬下,明白。”
聲線輕顫,他在努力的壓抑着洶湧的情感。
他早就知道這會是他的命,他心甘情願的承受這般宿命。
“乖——”
鳳瑾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臉,輕輕一笑後翩然遠去。
宮牆猶如鮮血塗抹而成,巍峨殿宇在陰影裏窺伺着世人,那紛飛的白雪就像是送葬的紙錢,她就這樣悠然而張狂的隐入這陰詭的世界。
她像極了喋血世間的惡魔,給他下了禁忌的詛咒,讓他再也沒辦法逃離她的手心。
謝玄長長的、無聲的呼了口氣,默默的向那道張揚的身影行去。
雲都的情況真的是瞬息萬變,除夕前幾日大家都還在議論雲都爆炸案的事,大年初一便憤慨城防軍屠戮災民的惡行。
至于傍晚,更是讓人難以想象,百姓開始擔憂起鳳瑾後宮空虛,次日一早,文武百官便齊齊上奏,要爲鳳瑾遴選君侍。
這……真的,鳳瑾這個算是活了幾世的人,都被這樣的轉變而震驚。
她真不知大禹百姓以及文武百官究竟是什麽變的,心思咋那麽跳躍呢?
這一次的奏折,楚辭沒有篩選,直接全部轉交給了她。
鳳瑾看着書案上高得堆不下,已經堆到了地上的折子,瞬間覺得頭大。
這楚大丞相究竟怎麽回事,大過年的就要罷工,等等,過年不是休假麽,爲什麽還有那麽多奏折?
誰準他們遞上來的?
“張全張全,給朕滾進來!”
聽到鳳瑾的怒喝,張全扶了下帽檐,連滾帶爬的進了書房。
“陛陛陛下……”
還沒等他說完,鳳瑾就陰着臉,示意着成山的奏折。
“誰讓他們遞上來的?”
張全夾着拂塵,縮了縮脖子,弱弱的笑道:
“陛下,這是攝政王允許的,而且楚丞相也沒駁回啊!
“按照往日,奏折都會由楚丞相事先審閱一遍,将不合格的按下,這次,這次楚丞相直接就派人送來了。
“奴才們又沒資格不接下,畢竟,萬一裏邊全是要事呢?”
“呵,要事?”
催婚算什麽要事!
鳳瑾笑得滲人至極,牙齒磨得咯吱作響。
在她的“撫摸”下,承擔了數百年盛放奏折,陪伴帝王勤于政事的黑檀木書案,就這麽缺了巴掌大一塊。
鳳瑾暗自生了許久悶氣,終是忍不住摸了一本兒奏折來。
她倒要看看,這些“奸臣”究竟能選出些什麽人來?
翻開一看,一個極爲熟悉的名字躍入眼簾。
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