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你這是在做什麽!”
鳳瑾觸電似的縮回手,察覺出今晚的事都是蘇北的謀算,憤怒之情油然而生。
聽到殿内動靜,謝玄面色一寒,轉身欲破門而入,卻被侍立一旁的清風給攔住了去路。
“讓開!”
謝玄眸如利刃,聲如寒冰,擡手就欲朝他拍去。
清風強撐着身子,不讓自己在謝玄強大的壓迫下退縮,擡起頭,略顯艱難的回道:
“謝統領,我知你與陛下形影不離,是你的職責,但我仍奉勸你現在不要進去。
“裏邊會發生什麽,你應該能猜到。我家公子是陛下的貴君,陛下寵幸他是天經地義的。”
清風雙手把住房門,帶着視死如歸的信念阻攔着謝玄。
他知道今晚的局是蘇北設下的,這是公子對老爺的要求所做出的選擇,也是最後的掙紮。
話語一出,襲向面門的淩厲掌風忽然凝滞,停頓一瞬後,無力的垂了下去。
謝玄深深的望了被殿宇收攏的黑暗一眼,認命又無可奈何的斂下眸子,關閉了自己的聽覺,寂靜又悲哀的融進了夜色裏。
清風暗自松了口氣,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現在回過神來才發現後背濕透。
小心翼翼的向旁邊看去,那險些置他于死地的人,正寂寂的立在門旁。
低眉斂目,連呼吸都難以察覺,就像一尊高門大院外屹立多年的石獅子。
從某些方面來講,他是同情謝玄的,可以他的身份,他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無聲的歎了口氣,站到了殿門的另一側。
寝殿裏燈火昏暗,隻有最東側的柱子上挂着的,青銅缫絲飛鶴壁燈,腹部裏還有一簇火焰在跳動。
“蘇北,你究竟要幹什麽!”
鳳瑾撐着昏沉的腦袋,将臉撇到一邊去。
即使辨不清身前人的模樣,她還是不願意将臉朝向他。
寒風嗚咽聲響起,搖動着窗紗,将雪花裹挾了進來,落到身上,涼意陣陣。
蘇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咬唇朝鳳瑾撲去。
“阿瑾,我都這樣表示了,意思還不明顯嗎?
“我是你親封的貴君,你的後宮又沒有其他人,我們可算是夫妻!
“我今晚特意穿了晉封貴君那日的衣衫,做了與那日一樣的打扮,我想要與你完成當晚未完成之事,我希望我們能成爲名副其實的夫妻!”
蘇北死死抱着鳳瑾,将頭埋在她的脖間,嘶啞着嗓音發出輕而顫抖的喘息。
他周身都着了火,帶着極高的溫度,灼得鳳瑾險些喘不過氣。
鳳瑾最讨厭的就是被人威脅,被人逼迫,被人欺騙,她能在最開始忍住沒有發怒,已經是極有修養了。
現在蘇北不顧廉恥,褪盡衣衫抱着她,讓她心裏升起強烈的反感,她再也控制不住脾氣,毫不憐惜的硬掰着他的手。
“蘇北,朕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放不放開?”
蘇北的雙手在她腹部前交握,緊緊的扣在一起,縱然身子在寒風與威懾中瑟瑟發抖,他仍然不肯将身前的人松開一絲。
“好,很好。蘇北,你今日設計了朕。”
鳳瑾勾唇冷笑,鳳眸一沉,暗蓄内力灌注于雙手,試圖用蠻力将禁锢破開。
簡單粗暴的動作,将蘇北的手掰得變形。
他不肯放手,她不肯妥協,對峙的結果便是蘇北痛到失聲。
“阿瑾,阿瑾,你不要推開我!
“我是唯一與你有名分的人,你爲什麽不能喜歡我?
“阿瑾,我喜歡你,今晚你就留在這裏好不好?”
他緊緊貼在鳳瑾身後,死也不肯松手。
忽然一聲脆響,手腕處傳來鑽心的疼痛,随即雙手無力的松開,他再也沒法将鳳瑾抱住。
無情的推攘由懷中的人發出,他身子受力,失重的往地上摔去。
他直挺挺的摔倒了地上,掙紮着想要起來,卻因手腕脫臼無法用力,隻能忍着劇痛,用手肘暫且将身子撐起。
“阿瑾——”
他纏綿的喚道。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間滾落,他的臉色蒼白得堪比外間積雪。
鳳瑾強忍着頭腦暈眩帶來的惡心,目光沉沉的盯着地上可憐兮兮的人,秀眉緊緊蹙在一起。
“蘇北,朕是有底線的,朕最讨厭的就是受人脅迫!
“貴君的身份是怎麽來的,你心裏清楚,如果你不想再待在雲都,朕随時可以放你離去。
“這是宮門的通行令牌,你想好了,随時可以出宮,無需特意向朕禀報。”
黑金令牌,是大禹最高等級的通行憑證,持它可在大禹境内,除長極宮以外的任何地方暢通無阻。
這是鳳瑾的關懷與補償,蘇北卻覺得那令牌太燙手。
刺骨的寒意從地面源源不斷的傳向他的身體,卻不及心中的萬一,他的心很涼也很痛。
“阿瑾,你明明答應了不會趕我走的!
“我不要你的令牌,我也不想離開!
“阿瑾,都說君無戲言,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即使痛到快要失聲,他還是不停歇的呼喊着鳳瑾,想要喚回她心底的一分柔情。
鳳瑾垂下目光,掃了眼被摔到腳邊的令牌。
靜默片刻,用平靜得有些無情的聲音回道:
“蘇北,朕給你時間好好考慮。
“除夕将至,朕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就不在慶雲宮多待了。
“你,記得讓清風或是明月熬一碗姜湯。”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沒有展露最強硬的一面,逼迫蘇北離開,她還留了一分轉圜餘地。
隻因她慶幸,蘇北并沒有太過分。
若是将下給她的藥從迷藥變成媚藥,她定然不會再給他機會。
還好,他還有底線。
殿門忽然被打開,咯吱的聲音喚醒了旁邊關閉視聽的謝玄。
倏然轉頭,看到的竟然是鳳瑾,謝玄明顯有些怔愣。
她的臉色極爲不好,腳步也有些虛浮。
謝玄忍不住低聲問道:
“陛下,您……”
若依清風所說,此刻陛下應該正同蘇北……怎麽會變成這樣?
鳳瑾無力的搖了搖頭,止住了他的問詢,那樣子分明是不想多說什麽。
身形晃動之時,她下意識扶住了謝玄,待能穩住身形後,低聲歎道:
“謝玄,回宮。”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蘇北都還坐在地上,擡着軟軟的手臂,抿着唇無聲的嗚咽。
他與阿瑾是夫妻,他隻是想與阿瑾做夫妻間的事,他沒有做錯。
理所當然的是,第二日,他就病了。
一直不同意昨晚計劃的明月,吵嚷着要去找鳳瑾要個公道,蘇北自然不允,又見她要寫信給家裏,直接命清風将她給綁了起來。
待綁好明月後,清風便來到床榻前,看着臉頰被燒得通紅,人也迷迷糊糊的蘇北,擔憂的問道:
“公子,我現在就去給你傳太醫。”
“不許去!咳咳……”
他的嗓子幹得冒火,一說話,就疼得厲害。
他不願意将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尤其是讓鳳瑾知曉。
清風無法,隻得立即出宮,去宮外購些能退燒的藥來。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