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朕應該有什麽數?
“朕又沒對你做過什麽,你這樣咄咄逼人的做什麽!”
鳳瑾一句話頂了回去,不可一世的帝王氣勢重新回到了身上。
楚辭停下步伐,臉上一片平靜,可若是稍加注意,便可發現藏于袖袍下的手微微緊握。
“好——”他拖長了聲音,冷冷的看着鳳瑾,“陛下連千夫所指都不怕,苛待功臣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三日後城門迎接大軍,來與不來,你自己掂量。
“隻是陛下莫要忘了,鐵甲軍是顧将軍一手培植起來的,未曾用過陛下一分饷銀。
“他們,不懂忠君。”
威脅,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可她又沒法反駁,更不可能動他。
謝玄之前就給她講過,大禹丞相楚辭才華橫溢,虛懷若谷,朗月清風,深得太傅真傳,乃是天下文人的楷模。
此處的文人可不是那隻會幾句酸詩,整日罵着天地不仁卻不求上進的酸腐書生,更不是那醉于吟風弄月,流連花叢的風流才子。
大禹官員文武各一半,文官以科舉入仕,考較内容上有詩詞歌賦,史學經典,下有古今論斷,民生民情。
他們既能風花雪月,又能撸起袖子爲百姓操勞柴米油鹽。
像這種心懷天下的飽學之士,才稱得上文人!
通俗來講,他們屬于教授團體,至于楚辭,便是大禹文壇最年輕的教授。
像這種人,罵個人,你都還以爲對方是在誇你。
這些人的功力,可比之前指桑罵槐,寫讨伐檄文的那群人厲害多了!
當初事态得意迅速平息,主要是因爲這群人不屑參與。
打不得,罵不過,鳳瑾心氣郁結。
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對着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張牙舞爪,以此偷摸着消解内心的氣憤。
奶奶的,她這個女帝當得好生憋屈!
穿越便穿越吧,也不知是那個殺千刀,給她安排了這樣一個身份!
說起這身份,她還越發覺得熟悉。
目前已有四個男主般的人物與她不對付,這與她曾經構思的故事重合了部分。
沉默寡言的暗衛統領謝玄,清冷矜貴的大禹丞相楚辭,愛憎分明的鐵血将軍顧長風,還有深不可測的攝政王鳳歸麟。
那個設想源于夢境,尚未動筆,如今她卻真實的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陛下,陛下,不好了,攝政王闖進來了!”
一聲比一聲急切的呼喊打破了鳳瑾所有的沉思,注意到言語中提到的内容,她頓時擡起頭驚駭的朝門外看去。
闖進來的意思是,要逼宮嗎?
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終于耐不住性子,要造反了?
鮮豔到令人心驚膽寒的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目前留于長極宮内十名玄衛都攔不住那氣息陰沉的人。
以一敵十,鳳歸麟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嗎?
鳳瑾頓時萌生退意,拼命的搜尋着能夠躲藏身形的地方。
她悄悄的朝内殿右側衣櫃跑去,往常這二十來步的距離,此刻卻如天涯海角般遙遠。
打鬥聲消失了,沉悶卻極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外殿回響,逐漸,逐漸逼近。
求求你再邁快一點,快到了,馬上就到了!
鳳瑾不住的祈求着自己的雙腿。
寒風忽起,冰雪的冷意徑直朝後背蔓延而來
“陛下,你這是想到哪兒去?”
情人般的低喃在身後響起,鳳瑾汗毛倒豎,僵住了身子,艱難的向後方轉去。
“鳳……鳳歸麟……”
“我親愛的陛下,你的稱呼可是不對。
“若是依着鳳家的輩分,你應當尊稱我一聲王叔,若是依着天機殿的輩分,你也該喚我一聲師兄。”
一隻蒼白而刺骨冰涼的手撫摸上了她的肩頭,緩緩上移,旖旎的撩開了她耳旁的青絲。
耳沿一熱,妖邪緻命又酥軟入骨的嗓音鑽入了耳中。
“陛下,直呼其名,實在不妥。”
鳳瑾的喉嚨不受控制的滾動,心跳也在瞬間慌張起來。
世人皆傳女帝鳳瑾武功絕世,謂之當世第一,便是因爲她拜入天機殿殿主玄機子門下,并得了玄機子灌頂的百年功力。
天機殿是極爲隐秘的存在,門下弟子稀少卻長于占蔔推衍,在整個天下教派裏都是極有地位的存在。
鳳歸麟竟也拜入了天機殿,爲何沒聽謝玄提過,甚至還沒有人知道他的深淺?
“王叔,不知你着急來此有何貴幹?”
鳳瑾故作鎮定,懶斂眸子,輕笑着朝右側花窗下的座椅走去。
她故意忽略了同時拜入天機殿的事情,假裝着自己功力還在,對他一點兒也不畏懼。
鳳歸麟眯起眼睛望着鳳瑾淡然自若的身影,眸光暗了暗,似乎對那個稱呼并不滿意,可轉瞬便嘴角勾笑跟了上去。
鳳瑾不說話,他便不說話,他不說話,鳳瑾就不敢說話。
鳳瑾艱難的移着步子,雙腿就像灌了鉛,每一步都讓她有着走過百年的錯覺。
身後人的視線陰森霸道,令人無法忽視,她拼命的控制着身體,就怕恐懼導緻的顫抖被他看出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鳳瑾越發焦躁。她現在無法調動女帝武功,與他多相處一秒便多一秒的危險。
他究竟是來逼宮還是弑君,妄加猜測總沒有親自确認來得痛快。
在有些人面前,不适合虛與委蛇。
鳳瑾側身坐下,強行忍住顫音輕笑道:“怎麽,王叔也對朕這個暴君深惡痛絕,今日便是特意來殺我的?”
鳳歸麟長眸微眯,習慣性的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應道:“怎麽,陛下希望本王親手殺你麽?”
鳳瑾譏诮的哼了一聲,不再搭話。
她坐在窗下,跳動的燭火在她身上蒙上一層光暈,将她的影子拉長到窗外,再配着窗外光秃秃的梅花叢,倒有些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感覺。
“陛下,本王想要知道,被本王關押在攝政王府的那對父子,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他傾過身子,湊到了鳳瑾的耳邊,用最惑人的嗓音說着最森寒的話。
“你是想殺人滅口,堵住悠悠衆口,來澄清你并未同野男人生下賤種麽?”
什麽鬼,她何曾去過攝政王府?
鳳瑾瞪着眼睛注視着眼前妖邪滲人的妖孽,完全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不言不語的樣子,被鳳歸麟當做了默認。
他曾懷疑過那對父子與她并無關系,可如今,他不得不信。
他譏笑一聲,一把就按住了鳳瑾的肩頭,強勢的啃咬着她的脖子。
鳳瑾心中暴躁,怒火蹭蹭蹭的上漲,她已不管身前人武藝有多高強,擡手就一耳光扇了過去。
鳳歸麟伸出拇指抹了抹蹭破的嘴角,探出舌尖嘗了嘗鮮血的味道,揚起唇角,目光幽深的盯着鳳瑾。
“那樣的人你都下得去手,該說你風流浪蕩,還是說你荒淫無度?
“既如此,與本王春風一度又有何妨?”
“滾!”鳳瑾沉着臉,狹長的鳳目如出一轍的眯起。
毫不退讓,旗鼓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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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