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人已經鬧上了,圍觀百姓可謂群情激奮,都在斥責陛下的不是。”
“鳳瑾現在多半都放出了身份,不過這樣的話……大禹現任女帝抛夫棄子,始亂終棄,這話題怎麽聽起來那麽有意思呢?”
鳳姝左擁右抱,塗着丹蔻的長甲在身側男子的脖間滑下,留下一條細長的白痕。
痕迹逐漸平複,然後回冒,變成了滲着血珠的猙獰模樣。
杏眸一眯,嫌惡的将男子推開,見他無所防備的撞向燭台,豔麗美貌的臉上鮮血直流,鳳姝隻皺了下眉頭,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李覺的身上。
“明天,本王要這條消息傳遍雲都的每一個角落。
“本王倒要看看,她這個不仁不義的女帝要如何立足!”
“王爺英明!”
李覺一臉谄媚。
謹慎的掃了四周一眼,奸佞的嘴臉上多了一種猶豫不決的情緒。
“王爺,屬下有件事不知當不當問……”
雖是如此,那恭維到死,佩服到死的虛僞表情仍是未減分毫。
鳳姝就喜歡受人吹捧的感覺,李覺的言行令她很是受用。
“你問吧,本王今日特賜你這份殊榮。”
她壓了下手,擺出一副高深模樣,以睥睨終生的姿态掃視着李覺,好像她此刻已經登基稱帝了一樣。
李覺受寵若驚的謝着恩,誠懇的跪在了地上。
喚來伺候鳳姝的幾位男子不知何時退下,屋裏就隻剩下身爲主人的鳳姝,以及作爲下屬的李覺。
他整理了下措辭,崇敬的問道:“王爺是如何想到如此絕妙的計劃的?”
鳳姝輕呵一聲,低聲笑道:“這,自然是有高人指點。
“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連不出世的高人,都殷勤的爲本王出謀劃策。
“你說,鳳瑾當政的氣數是不是要盡了?”
此處是成王府裏一座建在湖心的水榭,廊下各處都垂着清麗的薄紗,層層疊疊,朦朦胧胧,頗爲旖旎。
鳳姝背負着雙手立在門處,透過飄動的輕紗,狂熱的看着湖心的景緻,好似俯瞰的是大禹千裏萬裏的山河。
李覺恭維一笑,迅速站起身子,随後麻利的一屈膝,重新叩伏于地,高聲呼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忽起的寒風将高呼的聲音扯得細碎,撒到了碧湖的四處。
整個世界靜悄悄的,除了湖底憊懶的遊魚,再沒有任何活物爲二人忘我的演出喝彩。
輕寒入戶,凍得人指尖微疼,鳳歸麟提步朝花窗走去,手拉着窗柩正準備鎖上的時候,就聽到了先他一步的關窗聲響。
轉頭看去,冥然已麻利的将剩餘的窗戶關好了。
他微眯起眼,用審視的目光盯冥然。
冥然一臉坦然,甚至還有些邀功意味:
“主子,我把窗戶都關好了,深秋寒涼,陛下和謝統領都昏迷着,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會着涼了。”
吱呀一聲,猛烈的寒風從窗外灌了進來,瞬間将鳳歸麟的袖子鼓囊起來。
他優雅的收回推窗的手,緩緩的轉過身,陰冷至極的睥睨着冥然。
“着不着涼,與本王何幹?怎麽,你這就想另謀高就了?”
“屬……屬下不敢!”
冥然提着心,用着比之前還要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窗戶重新打開。
在推開最後一扇窗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譏諷無比的聲音。
“呵,凍死你!”
夜色漸沉,鳳瑾與謝玄遲遲不歸,引得十九玄衛擔憂不已。
縱然玄衛特殊身份,不得當朝帝王命令不可輕易離開皇宮,夜一還是頂着壓力,視死如歸的派了四人出去。
攝政王府看似偏僻,安陽宮看似依山傍林,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二者相距極近。
隻因暮遲山的緣故,使得二者無法相連,也讓所有人都忽略了攝政王府幾乎毗鄰皇宮的事實。
早在玄衛出動的時候,鳳歸麟就讓人通過暮遲山的密林小徑進入了安陽宮,将鳳瑾與謝玄扔到了安陽宮附近。
安陽宮雖屬皇宮内院,可硬要論起來,鳳歸麟與它的淵源勝過鳳瑾。
約莫三百年前,那裏住着開陽帝最寵愛的妃子,寵冠後宮的芙妃,芙蓉如面柳如眉,便是對她的誇贊。
她難産誕下的一子,是開陽帝唯一的兒子。
隻不過孩子身體孱弱,加上巫族祭司與道家真人推衍,孩子命格孤煞,與大禹龍脈相沖,若長留京中,不僅會影響自身壽命,更會影響王朝氣運。
開陽帝無法,隻得忍痛将孩子遣至晉陽,并敕令永生不得回京,作爲補償,恩賜其子孫後代世襲晉陽王爵位,無論男女均賜皇家姓氏——鳳。
隻是鳳永康一脈似乎繼承了他的孤煞命格,無論世子郡主的另一半有多少,後代中能活下來的都隻有一個。
鳳歸麟那一代的情況,倒有些微妙。
至于鳳歸麟在意安陽宮的另一個原因,也是主要的原因,是關于一個人。
——一個将他從黑暗裏拯救出來的人。
他站在王府後山的扶風亭裏,夜風将他妖豔的袍子刮得獵獵作響。
“主子,屬下已經根據畫像仔細打探過了,城防軍裏根本沒有那一隊人馬。
“隻是,屬下打聽到當中有隊人馬三日前失蹤了。”
能在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将天子和其貼身暗衛綁走,這樣的膽子用膽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了。
雲都的城防軍,也就巡邏保持治安的作用,處理些百姓雞毛蒜皮的争吵,見到個稍大的官都得點頭哈腰,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其中必有蹊跷,這是鳳歸麟讓他查的。
聽到冥然的回複,鳳歸麟才緩緩的收回望向安陽宮的目光,同時收斂了身上追憶時的寂寥。
“果然如此。”
嘴角微勾,又是那個與暴君齊名的、心思難猜的攝政王。
“雲京乃大禹都城,别說達官顯貴,就連販夫走卒都有一張關系網。
“能在眼線衆多的雲京,輕易替換掉城防軍的人,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鳳歸麟換上嚴肅的表情,“對了,天星蕊和碧海潮可有下落?”
這是他在鳳瑾身上發現的藥,也是她忽然失去意識的原因。
“還沒有線索。”
冥然自覺失職,情緒低落的搖着頭。
鳳歸麟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眼就嘲諷的自語道:“呵,你就等死吧!”
冥然将頭壓得更低,連大氣也不敢出。
他知道,主子說的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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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