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家屬一開始是擡着遺體碎片去鎮政府H縣政府要求給說法,雖然經過了勸說,決定通過法律手段讨回公道,但是根據某些傳言,死者親屬放言,如果判的不滿意,不但要繼續鬧,說不定還要把死者遺體擺到判案的法官家門口去。
這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養殖場一方也感到委屈異常。這不是他們管理不善,讓鳄魚跑出去吃人的,是死者翻閱了三米多高的結實欄杆,自己去偷小鳄魚和鳄魚卵,并且在有人示警的時候仍然不跑,活活被鳄魚包圍住後吃了的。
用俗話說就是自己作死,現在養殖場一口氣死了三條大鳄魚,小鳄魚的孵化飼養工作也受到影響不說,對外的餐館和旅遊景點計劃也被叫停,這損失可是看得見的。
于是人家也在網上造勢,說襟溪的投資環境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坑人之類的。
這确實讓政府和法院爲難,一邊是一言不合就能組織幾十号甚至上百人上門擡屍堵門的彪悍村民,一邊是遭受無妄之災的投資者,兩邊都得罪不得,都事關大局。
江宮平看了看訴狀上小木父母提出的訴求,就感到了一陣頭暈,要求養殖場賠償死者家屬死亡賠償金、喪葬費、交通費和誤工費、公證費、精神撫慰金、贍養費等合計五十七萬餘元,其中精神撫慰金就要了三十萬。
這個索賠數字,相比較那些成年人、壯勞力的交通事故死亡賠償來說,也是相當的高的了,也難怪養殖場不願意賠償。
江宮平又翻了翻後面的案卷,因爲還沒有進行證據交換和法庭調查,資料還不夠全,隻有當時案發現場慘不忍睹的幾張照片,還有就是從白花花的鳄魚肚子中刨出死者遺體碎片時的照片,看上去很是凄厲。
“師父啊,你發洋财了啊,準備了九份禮物,這樣樣都價格不菲啊!”
成豔茹和另外一個法官助理王緒耕提着江宮平給兩個法庭的同事們準備的禮物,大呼小叫的走了過來。
江宮平給他們的禮物,每人一份西京老字号甄永信的臘牛羊肉,還有一套真絲床上用品四件套。每份價值都在一千多塊,九個人就是一萬多,這讓對于升了職以後月薪才四千出頭的江宮平來說,可是一筆很大的開支,難怪成豔茹如此吃驚了。
她還沒見過自己師父如此慷慨過。
“是啊,庭長,您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啊,要不這麽重的禮物,我們可不敢輕易收啊!”王緒耕也在旁邊幫腔作勢。
“你們一個個都在裝傻啊,我這次在西京讓劫匪用槍都指到頭上了,差點就沒法見你們了,買點禮物來慶祝自己死裏逃生,不行啊!”
江宮平瞪眼道,雖然是庭長,但是他在這群年輕人當中,還是以老大哥的模樣出現的,和他們嬉笑怒罵也是常事。
“那也用不着這麽貴重的禮物吧,都頂的上你三分之一的工資了,小江啊,不是哥哥我說你,這日子還得儉省的過,你還單着呢,到時候找了女朋友就知道存款的重要性了。”
黃友強也走了過來,一臉笑意的說道。
“這也沒什麽,其實除了慶賀我這次死裏逃生之外,還是因爲我現在脫單了,所以送些禮物給大家,表示慶賀,晚上我請客,華江大酒店吃喝玩樂一條龍,大家一定要來賞臉啊!。”
江宮平嘿嘿一笑,宣布了自己脫單的事情。
“哎呀呀,那這個禮物我老饒可就收下了,晚上肯定來,對了,小江,你對象是誰啊?”剛剛進來的峰巒法庭庭長饒旭華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哦,是我大學的同學,現在在省警察廳,到時候給你們引薦一下。饒庭長來得正好,我正打算開一個案情研讨會,還要請您這個老專家來參與一下呢。”
江宮平笑道。
辦公室裏的衆人都很高興,畢竟江宮平在法院将近三年了,單身的事情大家都看着的,現在脫單了,自然要爲他高興。
隻是成豔茹的笑容非常勉強,甚至還有些苦澀。
江宮平看在眼裏,心裏暗歎一聲,卻沒有說什麽。
“小王啊,你把小趙喊過來開個會,我們研讨一下這個鳄魚吃人案怎麽審。”說笑了幾句後,江宮平看成豔茹情緒不高,也就不使喚她了,讓王緒耕去喊人去。
很快書記員趙民蕊也來了,大家就擠在江宮平在一樓的小辦公室裏,對這個案子的審理進行讨論。
“案情我就不說了,案發的時候你們都在庭上,都比我清楚,現在要說的,是如何審理好這個案子。”江宮平說道。
“饒庭長,您可是老庭長了,也熟悉基層的情況,要不您先給提個建議?”江宮平笑眯眯的看向一旁抱着茶杯坐着的饒旭華說道。
“這咋行,你是這個案子的主管庭長,還是你先發表意見吧。”饒旭華可是個老狐狸,才不會輕易表态呢。
江宮平本意也不是讓他發表意見先定基調的,而是順驢下坡的說道:
“那我就先說兩句,這個案子,如果純粹從法律的角度來說的話,事實上死者的責任要大一些,甚至可能要擔負全責。因爲他是爲了偷竊養殖場的鳄魚仔和鳄魚蛋,蓄意潛入的,事實上是偷盜行爲,結果被鳄魚吃了。這在法律上來說,要占主要責任。”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當然,現在還沒有證據交換,各方面證據尚不全,我在這裏談的也僅僅是一種可能。不過不管怎麽樣,我覺得,這個案子的焦點不在誰更有責任,而在于如何讓雙方當事人都能接受,不把對立情緒激化!”
“沒錯,這個案子重點在于審的技巧,這一點我贊同姜庭長的意見。”黃友強贊成道。
“可是,我們辦案子不是要講求以證據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麽,如果屈服于當事人可能引發的社會後果,那可能會有失公正啊。”
王緒耕作爲法官助理,也是一個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發表的意見還是充滿了學院派的書卷氣息。
“小王啊,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所欠缺的了,我們辦案,是要**律,但是也要講求社會效果,如果你僅僅根據證據簡單的把案子辦了,當事人的不滿情緒積累起來,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啊,這就和我們辦案的初衷不一緻了。”
饒旭華笑眯眯的說道,卻讓王緒耕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就連成豔茹也有些不服氣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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