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宮平的頂頭上司,也是一手帶他入行的恩師魏軍開完了庭,直接到他的辦公室來,把他喊了出來。
二人來到魏軍的庭長辦公室,魏軍随手甩給他一包沒拆的硬華夏香煙,這種45塊一包的香煙,在此時還是中高檔的水準,作爲老煙鬼,江宮平自然喜不勝收。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個家夥沒戒煙,心肺被傷了你還不戒煙,以後當心成痨病鬼!怎麽樣,身體沒事了吧?”魏軍怒其不争的罵道。
也就是二人的師徒關系,他才會說話如此直接。
“謝謝老師關心,我現在身體好着呢,你看我不是瘦下來了,而且肌肉也多了麽!”江宮平很受感動的回答道。
魏軍上下一看,點頭道:“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不和你廢話了,這一次是有人妒忌你做了本分之事,結果運氣來了,在醫院轉悠一圈就能獲得個從八品實職,他們也不想一下,你受的那些傷,換個瘦點的人,搞不好就上殡儀館了!”
“他們覺得你的升職是大水沖來的那般容易,所以一定要給你點磋磨,你師父我别看挂了個庭長職務,還是從八品虛職呢!官輕言微的,沒辦法!”
魏軍實際上才7歲,但是既然是他把江宮平帶出來的,就是江宮平的師傅,當然了,審判院不少人對自己的帶路老師,都是當做工具,沒那麽認真的。
單位裏,師傅和老師,是兩種概念。
也就江宮平,時刻把自己的引路法官叫老師了,成豔茹喊他師傅,是親切加點暧昧的意思,而例如沈亞平對待自己的上官兼師傅蘇卯陽,都喊着蘇科長,看上去尊敬,實際上,師徒之情還是有些淡,功利之味嘛,就有些那個了。
魏軍的話直接,但是也毫無虛僞之處,江宮平不需要使用系統賦予他的能力,就能感覺出來。
他笑了笑,對魏軍說道:“老師放心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些案子,我小心謹慎的辦理就是了,執行案子我已經有了主意,搜查一下,盡盡人事,這兩天内就能基本搞定,剩下的就是程序問題。”
看到他開始分析案子,作爲襟溪審判院業務和理論水平都相當高的審監庭兼審判管理辦主任的魏軍,也就點上一根煙,默默地看着自己徒弟裝B分析。
“沒錯,這個曹學之的執行案子,也就是你費費口舌,安撫下申請人,然後能争取到最後一筆救助金最好。看樣子他是弄不出錢來了,也快死了,一死百了。”魏軍看的很通透,也不對江宮平的搜查,抱有什麽希望。
“那兩件離婚案子才有玄機呢,我得盡快辦理,那個多人弓雖女/幹幼女的案子,其實可以放在最後,反正近期領導們也忙,沒時間參與審理和合議庭的評議。”江宮平繼續分析道。
“不枉你我師徒一場,教導你的東西你沒忘記!”魏軍很滿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下去,江宮平急忙接過茶杯,從暖瓶倒出開水來續上。
雖然已經是06年,但是襟溪審判院裝備經費有限,魏軍這個從八品虛職的庭長,辦公室裏連飲水機都沒有,不過他也不以爲意。
“離婚案子在大城市其實不算什麽,在我們這種還是貧困縣的農村地帶,是矛盾糾紛的焦點,你這一個是彩禮糾紛,人家結婚沒兩天新娘子跑了,炕頭都沒睡熱,十幾萬花出去了,弄不好是借的高利貸!沒意見和怒氣就見鬼了,搞不好要出人命!另外一件我看也懸,分家産,分孩子,也容易鬧出事來,到時候你就得擔責,所以需要盡快處理,千萬不能拖!”
魏軍點撥了一下,雖然這些江宮平未必不知道。
“至于最後一件案子,看上去複雜,實際上你把握好張院長、潘庭長的意見和你實際審理意見的協調關系,還有時刻注意早請示,晚彙報,應該沒什麽,這種媒體關注的案子,沒人敢玩幺蛾子幫着減輕刑責的!隻要給領導們帶好高帽子,夠尊重他們的意見就行!”魏軍充分做到了老師的職責,把所有要害都講清了。
事實上,江宮平作爲魏軍的弟子,也早就悟出了這些,不過看自己的老師還能點撥自己,而且和自己分析的一模一樣,說明是真心點撥,這讓他内心很是感動。
“謝謝老師的點撥了,我一定好好把案子辦的漂漂亮亮的,讓那幫人無話可說,也給老師面上争光!”江宮平也很有信心的說道。
“不用給我争光了,你到時候去了平原法庭,沒事給你師傅我報點票當補助就好,老師我現在小孩子花錢太厲害了!不弄點補助,真覺得熬不下來了!”魏軍很直截了當的說道。
所謂的補助,就是各個法官,在有部分獨立财權的鄉鎮法庭,想辦法多弄交通費報銷的行爲,雖然有違紀律,但是在收入捉襟見肘的當下,也是一種擦邊球的行爲,畢竟,總比你問當事人要紅包,要好的多吧!
也就是江宮平和魏軍的關系,他才能說得如此直白。
“那算什麽事啊!老師放心,除了師母和小師妹的某些生活物品不能給報賬,其他的盡管拿來就是!”江宮平嘿嘿一笑,大包大攬起來。
“小兔崽子,你還真的說你胖你就喘上了,真以爲你老師缺那三瓜兩棗的?試探一下你,看樣子你小子過去就打算胡整了,這樣不好,我給你說,二年以内,哪怕是張副院長找你報賬,都說沒錢,法庭剛修好,不少尾款沒結,記得!一定不能有違規的行爲!”
“你這一次如果真能升,那可是我們審判院的頭一遭,到時候無數眼睛盯着你,必須潔身自好,切記!”
魏軍這才說了真心話,讓原本有些詫異他明目張膽提報賬之事的江宮平,再次感動不已。
旋即二人散去,江宮平和自己的美女徒弟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飯,又上來繼續看了看這件執行案件的案卷,然後就趴在辦公桌上午休起來。
到了下午,他和成豔茹,以及四個司法警察,坐上了一輛老式的小面包警車,由老法警劉金星開車,前往後江鎮衛生院。
曹學之已經是肺癌末期,鎮政府民政所和福利辦一商議,給他在衛生院開了個病房,每天打點針吊着命,痛得受不了了就來一針杜冷丁,總要讓他見過自己有出息的兒子,再閉眼不遲。
江宮平安排帶隊的老法警劉金星,拿着介紹信和調警函,去借裝備,調動警力準備搜查。
劉金星作爲老法警,工齡幾乎兩倍于江宮平的年齡,各鎮的武備站和治安所,他都熟的不能再熟了,這事交給他辦,正是人盡其能。
而江宮平則和成豔茹身穿制服,來到了曹學之的病房内。
曹學之的兒子曹平,雖然據說很快就要出國留學,可是時值初秋,穿着打扮還很樸素,卻沒有一般大學生的稚氣,處人待事很得體,看來這些年父親的案子,也讓這個象牙塔裏出來的大學生,受了不少磨練。
江宮平和成豔茹出示證件,說明來意。
曹學之已經瘦的皮包骨了,說話有氣無力,看樣子也沒幾天可活的了。他苦笑一聲,斷斷續續的說道:
“四,五年了,你們來找我執行找了四次,他們(申請人方)私下裏不知道鬧了多少次,光看守所的治安号我就蹲了60天,要是有錢,至于受這個罪麽?至于連我快死了,都不安生麽?”
江宮平并沒有使用系統賦予他的三項能力,事實上,他覺得,這三項能力不能過多依賴,否則真如系統所說,是個人都能辦案子了,自己還是盡量多靠自己的能力,來辦案子。
法官不管是問案,還是執行,實際上和警察的審訊都有異曲同工之妙,要能察言觀色,看出虛實出來,這樣才能說,是一個合格的法官。
問題是,曹學之這種見多了人間風雨的人,說話做事,早已喜形不露于面,根本從表情語氣上判斷不出什麽。
江宮平也不氣餒,直截了當的說道:“你這個案子辦了多年了,銀行裏一直給你挂着号,有多一塊錢的存款我們都能通過網絡,自動得知,所以你的銀行和金融機構,一定沒有存款或者債券股票什麽的。對吧!”
曹學之疲憊的點點頭,他的确不怕查銀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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