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心裏清楚,原本平凡的西瓜長成這樣,肯定不是爲了搞怪,必然有其特殊之處,若是沒頭沒腦的靠近,很可能就要吃虧。
又在周圍觀望了半天,仍舊沒看出個所以然,于是跑回林子裏,從中拖拽了一輛廢棄的小轎車,雙手抓住邊沿,奮力的投擲出去。
有朱骁巨力加持,小轎車直飛了十幾米遠,正砸在西瓜林中,壓倒了幾株瓜藤自不必說,就連周圍臨近的瓜藤,都像是長了眼睛般,憑空舞動起來,上面懸挂着的巨大西瓜,被逐一搖晃下來,噼裏啪啦如冰雹般落下,大都砸在小轎車上。
西瓜皮倒還是西瓜皮,仍然一觸即碎,内中血紅色的汁液迸濺,流淌在轎車上,發出“滋滋”之聲,随即騰起一股白煙,轉瞬間就将轎車腐蝕溶解,化爲一灘鐵水。
朱骁一咧嘴,慶幸沒有貿然往前沖,否則也難逃化爲濃水的下場,不過既然知道了其中厲害,隻要事先做好準備,這種不會移動的東西,對朱骁的威脅其實并不算大。
那群野豬還沒有回轉的迹象,估計還在分食大黑熊屍體,朱骁左右權衡了一番,自覺并不用野豬開路,也能順利通過,便不再等待,而是就近撿拾起碎石塊來,不一會兒就撿了一大堆。
朱骁最善于投石,而且連麻雀那樣會飛的鳥兒都能夠百發百中,更遑論這碩大的西瓜,一動不動的,簡直如同靶子一樣,朱骁捧了一捧石塊,站在藤條不及處,揚手就打,西瓜應聲爆裂開來,湯水撒了一地,而周圍的藤條,仍一動不動,對于朱骁所作所爲毫無所覺。
見方法奏效,朱骁故技重施,接連着将手捧的石塊全數打完,終于清理出一小片安全區,試着往前走了幾步,朱骁又發現,隻要腳踩到地上的葉子,周遭的藤條便有感應一般,劇烈的扭擺起來,不過頂端已經沒了西瓜,再怎麽晃,也威脅不到朱骁分毫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朱骁就在撿石頭、砸西瓜、前進、撿石頭中度過,過程繁瑣且耗時頗久,卻勝在安全無意外,憑借着朱骁遠超常人的體力,直到天色轉黑,才堪堪通過這片不算特别寬闊的西瓜森林。
朱骁掏出地圖進行了對照,發現自己所在,已經超出地圖所畫範圍,想必是已經出了安原市,又沒到自己熟悉的璞山縣,接下來難免要兩眼一抹黑,隻好趁着天還沒黑,找到一株最爲高大的樹木,靈活的攀爬了上去。
這株大樹少說也有五、六十米高,雖然不能說是最高的,畢竟連百十來米的巨木,朱骁都見識過不少,但作爲瞭望塔,已經夠用了。
靈敏的攀到最高處,從樹冠中探出頭來,朱骁環目四望,借着陰雨天,更宜遠望,很快就發現了西南方天邊,緊挨着聳立的兩座山頭,線條有些像駱駝,正是老家的地标——璞山。
盡管有望山跑死馬一說,實際距離還相當遙遠,可是見了熟悉的場景,朱骁還是感到心安,想着隻要往璞山方向走,就不怕迷失方向。
農村地帶,老鼠之流鮮少能見,家禽類數量倒是衆多,沒走多遠,朱骁迎面遭遇了幾隻被野狗追逐的變異雞,朱骁上次吃過一隻,覺得味道不錯,正好許久沒有補充能量,當即殺死野狗,又抓了一隻個頭最大的公雞,拎着攀上一株大樹,就在樹杈上收拾了吃掉。
朱骁也是被雞群的圍攻吓怕了,爲防野豬群發現行蹤,又不敢釋放威壓,于是躲在樹上,就成了當下最好的選擇。
果然沒多久,周圍的林間傳來雜亂的“咕咕”聲,很快就聚集了上百隻變異雞,圍着朱骁藏身的大樹,搶食樹下的狗屍和内髒,同時也發現了樹上的朱骁,但再怎麽變異,雞終究是雞,還是不善飛行,對于身處三、四十米高處的朱骁仍舊無可奈何,隻零星幾隻特别強壯的,堪堪接近朱骁的高度,跟送菜也沒什麽分别,都被朱骁輕易弄死了。
朱骁謹慎的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剩餘的變異雞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便不再理會,仰躺在樹杈上,自顧自休息。
二零一七年九月二十一日,一夜無話,雨已在黎明前停住,等到天光見亮時,已是晴空萬裏,連一絲雲彩都沒有,圍在樹下一整夜的變異雞,在吃光了野狗屍體後,見朱骁賴在樹上許久不下來,都失去耐心,漸漸散去了。
臨近璞山,朱骁歸心似箭,不想再耽擱下去,于是加快了速度,倒是遭遇了不少毒蟲野獸,大多是野狗,雖說比兩個月前更加強壯兇悍,但對此時的朱骁,已經不能稱爲對手了,砍瓜切菜般收拾了,偶爾還要割塊肉來充饑,一路上十分順利。
又走了超過兩小時,沿途上的低矮建築密度開始增加,間或一兩棟高層的,樹木間擱置的廢棄車輛也逐漸增多,到處都能見到人類殘骸,朱骁知道,自己就要進入璞山縣地界了。
很快,朱骁就發現,兩株緊挨着生長的巨樹中間,無數藤條牽引着交纏生長其間,搭乘了一座懸橋,在密集的藤條上,正挂着一塊巨大的,藍漆金屬廣告牌。
廣告牌大體已經腐朽,多處被荊棘洞穿,漆皮也脫落的差不多了,但從所剩不多的完好部分,還能夠清晰的辨認出“美麗璞山歡迎您”七個白色大字。
朱骁大喜過望,雖然很少離開璞山縣,但這種廣告牌,朱骁從小到大,早已見過不知多少次了,乃是璞山縣當地政府,爲了開發璞山的旅遊業,特地立于璞山縣高速公路兩旁的,每隔百十來米就會樹立一塊一模一樣的,如今見到這種廣告牌,無疑說明,這裏絕對已是璞山縣境内。
巨大的喜悅中,朱骁仍保持着謹慎,并未沖昏頭腦,倒不是朱骁真的處變不驚,而是在巨樹下,正有一人抱膝而坐,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古怪,這種古怪,哪怕是在進入狂暴狀态的周蛟身上,都不曾出現過。
隻見那人一動不動,周身毫無生人氣息,如今已是秋季,氣溫雖然不高,但也絕對稱不上寒冷,那人卻穿着一件長身的羽絨服,戴着皮手套,下身則是牛仔褲配高腰皮靴,頭上也套着毛線帽,臉上更是用口罩和大墨鏡遮得嚴嚴實實。
朱骁看得清楚,從口罩與墨鏡間的緊窄縫隙中,窺見那人的臉上,正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肉紅色、黏黏糊糊像蚯蚓一樣的蟲子,正糾纏着緩慢蠕動,别提有多惡心。
好在距離還遠,還沒聞到任何氣味,朱骁想着這或許是早死多時的屍體,已經生了蟲,便不想過多接觸,于是繞過巨樹,準備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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