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變态殺手一樣,徹底陷入歇斯底裏狀态的周蛟,朱骁還有些無法适應,竟有一瞬間的失神,忙搖了搖頭,安撫道:“慢慢說,别着急。”
周蛟雙眼通紅的盯着朱骁,使勁吸了幾口氣,情緒終于略微穩定,卻仍然咬着牙,低聲說道:“不能慢!那個惡魔就要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有多遠就躲多遠!”
朱骁還要再問,卻見周蛟兩眼翻白,身體直挺挺的往後仰倒,重重的摔在地上,竟然昏了過去,朱骁忙上前查看,結果發現,周蛟正雙目緊閉的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原來是睡着了。
叫了兩聲,又用腳尖踢了幾下,見周蛟沒有轉醒的迹象,朱骁隻好揪着周蛟後衣領,将其拖拽着扔在床上,轉身去門外,把之前留在外面的一包食物拎了回來,随後躲進自己的房間,獨自吃喝起來。
天色漸晚,因爲天氣原因,很早就烏漆墨黑一片,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躲在烏雲裏的電光不時閃爍一下,将搖曳的樹影投進室内,按朱骁估計,大雨應該會在入夜前下起來。
看來短時間内是離不開這裏了,朱骁隻得耐着性子,到屋外轉了一圈,發現周蛟已經醒來,正坐在床上發呆,面色也已如常,像是恢複理智了。
朱骁早就對他所說的所謂惡魔好奇不已,于是面帶和善的微笑,走到周蛟近前,慰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好點兒了沒有?”
周蛟回過神來,點頭道:“朱骁,我已經沒事了,謝謝關心。”
接下來不等朱骁發問,周蛟率先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是從北鐵(安原)逃過來的,那兒太危險了。”
朱骁神情肅然,問道:“那你給我講講,什麽是惡魔?”
周蛟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平複了情緒,這才将自己經曆之事娓娓道來,中間多有模糊處,朱骁問了幾次,周蛟也沒解釋清楚,但即便是這樣,朱骁也大緻了解了前因後果。
據周蛟所說,災難爆發後,安原市内同樣野狗、老鼠肆虐,又因爲當地著名的北方鋼鐵廠自設有肉豬養殖場,數千頭變了異的巨豬就更加可怕了,很短時間内,就将安原市爲數不多的幸存者屠殺殆盡。
周蛟比較幸運,似乎是跟随着一支規模較大的幸存者團隊,逃到了某家建築堅固的醫院内,算是穩定了下來。
當時誰都不知道,在幸存者之中混進了一個危險的瘋子,這瘋子白天一切如常,跟普通人一樣,但一到夜裏,就會偷偷殺人,再陸續殺了十幾人後,終于被衆人發現,末世裏已經不存在所謂法律,自然沒人會想到給這瘋子判處死刑,隻是驅逐了了事,任其自生自滅。
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單靠自己的力量,沒人認爲他能活多久。
本以爲事已至此,沒想到這一婦人之仁的做法,卻像是開啓了潘多拉魔盒,瘋子被驅逐後不久,外出收集物資的幸存者就開始發現,安原市逐漸陷入死寂,從此再也沒見到過肆虐的巨豬群,更是連老鼠也見不到了,雖說無數食物唾手可得,可周遭的環境卻太過詭異。
在猜測中,事件終于進入高潮部分,曾經被驅逐的瘋子在某個雨夜找了回來,卻已化身爲惡魔,瘋狂的屠殺醫院中的幸存者,直至将所有人殺光,這才飄然離去。
周蛟在這次屠殺中,被壓在死人堆裏,再次僥幸逃過一劫,但終歸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清了,之後又托庇于幾個人類幸存者營地,也都被惡魔先後殺光了,周蛟在極度的恐懼之下,終于不敢繼續留在安原,一口氣逃到了近鄰的湖西縣。
至于當初周蛟爲什麽被埋在屍山中,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朱骁有自己的猜測,估計是數次被埋在屍體堆中才得以幸存,才會覺得躲進去更安全吧。
周蛟将經過講完,總結道:“惡魔能夠聞到人味兒,如果在這裏停留久了,他一定會發現的,我們還是快逃吧。”
朱骁見周蛟又開始有情緒不穩的征兆,忙安撫道:“你說的對,但是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不适合趕路,等一會兒雨過了,咱們就出發。”
然後又問道:“你說的惡魔這麽厲害,難道就沒有什麽弱點不成?”
周蛟怔怔出神,語氣有些麻木,說道:“我知道,惡魔是怕火的。”
朱骁将這信息暗暗記下了,再問其它問題,周蛟便閉口不言,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了,朱骁還不死心,正要追問,窗外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仿佛将天空撕裂,如潑大雨終于傾瀉而下,密集的雨點彙集于茂密的樹冠,連成線向下沖刷,形成了一道水幕,使得雨勢更顯驚人。
周蛟被這聲巨雷驚得渾身一抖,迅速扯過充滿潮濕氣的破被子,将腦袋連同身體,都包裹了進去,隻能見到不斷發抖,卻怎麽都不肯出來。
無奈之下,朱骁隻好退回到自己的房間,望着窗外的大雨,開始思索起來。
若是按照周蛟所說,那個被稱爲惡魔的瘋子,應該是獲得了某種特殊能力,至于實力如何,朱骁并不清楚,倒是有個大膽的猜測,弄不好大黑熊所忌憚的,就是這所謂惡魔。
未知才最可怕,如果真是這樣,朱骁反倒不那麽擔心了,畢竟失去了神秘感,再怎麽厲害,終究也隻是個人類,更何況這人類還是神志不清的瘋子,作爲心智健全又有些狡猾的朱骁,無論如何也不會覺得難以應付。
雨越下越大,炸雷、響雷一個接着一個,幾乎連成片的在耳邊轟鳴,朱骁有些擔心周蛟的狀況,來回看了好幾次,見周蛟一直蒙着被子瑟瑟發抖,又覺有些可笑。
此時已經入秋,持續不斷的雨水,帶走了地面凝聚的大部分溫度,使得氣溫一度降至冰點,室内也更加潮濕陰冷,呼吸間都會噴出一團白霧。
朱骁體質不似常人,自然不覺寒冷,還覺得涼爽舒服,就着“嘩嘩”的雨水聲,睡了一個好覺。
二零一七年九月十七日一早,接連下了兩天的暴雨,終于停了,朱骁照例推開周蛟卧室房門,卻吃了一驚。
兩天來,一直都将自己裹在棉被中的周蛟,竟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朱骁心知房門沒有動過,走到窗口處查看,果然發現了不少斷枝殘葉,想來是從窗口跳下去了。
這是朱骁還并未懷疑,還有些擔心周蛟是否摔死,忙跑下樓,結果找了一圈,終究沒發現周蛟蹤迹,隻在床邊角落裏,留下了一張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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