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冥河已經徹底崩摧,沖破一道光影,我的眼前一亮,四處都是蒼松翠柏,我的腳下不過是一壇池水,池中有不少錦鯉歡快地遊來遊去,我都懷疑剛才是從哪裏出來的。再看懷抱的墨雪已經變成了一束嫩竹,池邊一叢翠竹,被風掃過沙沙作響!池邊一座涼亭,涼亭中一個老者,端坐石台,宣紙随風抖動,畫闆上一幅朱紅的天地,分崩離析,一頭蠻牛正踏碎虛空,沖向星海!
我走過去,坐下,“有酒麽?最好再來盤肉!什麽肉都好!”
“哦?”老者妙筆一揮,一壺白酒,一碟鹿肉!
我喝了一大口,“好烈!”咬下一口鹿肉,“香!”
“酒色财氣皆虛妄!”老者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女子,面容姣好,溫婉可人,還有一點活潑!
“眼熟!真眼熟!”我心裏莫名其妙的一陣撕扯!“這是?”
“你爲何而來?”老者并不作答,反問我,問完,妙筆生花,宣紙之上女子化爲黒骨龍破天而飛,頭頂還坐着個看不清的怪物!
“小嬌嬌!”我的酒壺掉在桌子上!
“施主,你都把她的容貌忘了,又何必苦苦追尋?”老者将筆一揮,雪山山頂一根細竹吸收雪靈幻做一個美女,手執一根竹笛仙音彌漫,走下雪山踏入一片野花跟一個男子坐在木屋裏靜數歲月!“她多好?溫柔、娴靜、知情!”
“她很好,”我猛灌一口,将竹子擺到石桌上,“可惜死了!”
“若不是對你動了心,她怎會甯死不從夢中掙脫?”老者将筆放下,收了畫闆,拿過竹子,插到池邊的竹叢裏,從池中取出一捧池水,撒到竹子上,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根發芽,長出新枝,一個女子走出來!
“雪兒?”我站起身,“爲何?”我一指老者,“你是準提!”
“我又沒有否認過,”準提一捋胡須,“你問自己愛的是她還是她?施主可否記得一句話,來自六道輪回天,叫做珍惜眼前人!”
墨雪走過來,“把我當成她可好?”
“……”我的心裏一陣掙紮,“不行,她是我的至死不渝的承諾!”
“何必?明明隻是一股執念!”老者一伸手從畫上拉出一條黒骨龍,用手指一點,凝聚成小嬌嬌的容貌,“你若愛她,讓她也随你去!”
“爲什麽?神仙都是騙子!哈哈哈哈哈哈……”我一聲狂笑,“我終于明白了,所謂的道,不過是壓制自己的七情六欲,讓自己冷漠無心,然後全意修真,你覺得我跟你一樣修行是爲了追求道法與長生?”
“我隻是勸你放下執念,墨雪還是墨雪,畫中人隻是一筆墨,随你,你若未動心,又怎會許下他一山野花與一間木屋?又怎會做不到‘愛她如愛我’,又怎會将這屍竹抱上玄天?何必自欺欺人!”
“動了心又如何?”我坐下,咬了一口鹿肉,“我一直以爲更愛的是我自己,但爲了她犯險遇難一直忘了逃命!就爲了能保她周全,就算偶有桃色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還叫愛麽?”準提嘴角一笑,“所謂愛,難道不是專情?”
“你一個聖跟我談這些?”我轉身看向墨雪,“我雖動心,但是無意!有人曾跟我說,情是劫,在夢裏都是虛妄,無論何時,你問我能否陪你一生,我都不會應允,因爲心裏已經住下了一位常客!那裏太小,你懂麽?”
墨雪點點頭,一轉身回到竹叢,變爲一根竹子,“謝謝,有這一夢之緣,我滿足了!”
我将鹿肉吃完,一指準提,“是打還是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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