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傑看着兒子的眼睛竟然有點濕潤了。這是這麽多天來第一次聽到的一句公道話,而這句話還來自自己的十七歲的兒子。
王睿傑決定了他要再想辦法,他要離開這個讓他生氣窩囊的地方。他不信就再也沒有了合适的地方。
他還沒來得及再聯系别的地方,可是單位的批評已經到了他的部門。單位因爲王睿傑的這種卑劣的行爲,對他予以降一級工資的處罰。
王睿傑沒有說什麽,怎麽都行。韓信鑽人褲裆都能忍,自己有什麽不能忍的?對一個人的評價不在當下,在于最後的成就。他不信自己就不能做出一番成就,讓這些屍位素餐的混蛋仰視自己!
家裏的氣氛有點沉重,全家人都不說話,默默地坐着。自從四國戰後,人們的生活又漸漸地回到原來的生活模式,可是大量的熟食供應,讓在家裏做飯成了一種休閑娛樂的活動。在王睿傑這樣的家庭,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有做飯了。一家人回家也不過就是在這裏過夜,睡一晚上罷了。
王睿傑看了一下全家四口人,咳嗽了一下,清清喉嚨說道,“前一段時間因爲我,讓你們受了委屈,現在我已經接到那家研究所的新的聘書。我決定了下個月就走了,你們有什麽要說的話嗎?”
他的這個消息,讓全家人都震驚。這是半年焦頭爛額的生活中最響亮最動聽的聲音,真的讓他們太高興了。
“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你能帶我去嗎?”兒子問他,女兒也看着他。
妻子沒有說話,但是也看着他,眼裏有一絲期待。
“我可以帶全家人去,隻要是我的家人我都可以帶去。”王睿傑很自豪地說,“這是他們給我的權利。”
“但是因爲這是我主動要求去的,我的薪水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到了那裏可能有一段時間生活條件會比較差。”
王睿傑的話,并沒有帶了多少擔心,家裏人都很興奮。全家人都在商量要怎樣去,怎麽離開,要把自己的東西送給誰,要賣掉那些東西等等。
王睿傑在第二天就去提交了辭職信,他沒說自己要去幹什麽。幾個朋友在中午的時候你就給他打電話,詢問他要去哪裏。可是王睿傑對這些朋友的表現也很失望,并沒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隻是說不想在那個地方幹了。
澳國利奧動力研究所是澳國的一個高端研究所,有一千多職工在整整一棟樓裏辦公。樓下是地下試驗室,擁有最新的風洞實驗中心,也有反物資動力實驗中心,都具有世界領先的水平。
王睿傑被分配到研究所的第八研究室,研究室主任也是一個華國人。這個研究室的主要任務是論證動力發展的未來方向,要提出可行性報告,給各個具體的研究室提供研究的方向和目标。第八所算是這個研究所的眼睛,既要看得遠,也要看得準。
王睿傑之所以被研究所看重的原因就是對離子發動機的原理和設計提出了全新的理論。所以他在第八研究室裏的幾次讨論會議上還是堅持自己的研究方向。他認爲這樣的動力才是飛機動力的未來,現在繼續研究已經很高效的常規動力發動機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第八實驗室主任叫常樹周,以前在米國的一家動力研究所工作,也是剛剛被聘請過來的。他對王睿傑的這個離子動力研究方向,始終不表明态度,既不說這是好的,也不說不予支持。所以王睿傑就一個人在沒日沒夜地做自己的離子動力學研究,而研究室的另外幾個人則在繼續他們高效常規動力研究。
澳國的學校教學模式和華國的教學模式完全不一樣。盡管全家人都做好了适應的準備,可是到了這個高鼻子紅頭發的白人國家,他們的生活還是遇到了很多問題。
王俊豪參加了三所學校的入學考試,都沒有獲得入學通知。王睿傑看着在家裏呆了一個月的兒子,心裏那個急啊。教學語言不同和年齡的限制,讓俊豪在這裏入學非常困難。女兒的入學卻非常順利,因爲年齡小,直接就報讀了低一個年級的班,馬上就入學了。
王睿傑上班的時候,給一個學校的校長打了電話,隻說了幾句就挂了。下午上班的時候,他就被研究所人事部門的辦事員叫去,他以爲有什麽入職的事情,也沒想别的。可是等待他的是一張确認表,從記錄顯示,他在上班期間使用公司的電話,給一個學校打了電話。現在确認他打給這個學校的電話是爲了公司的業務嗎?
王睿傑沒想這個,他愣了幾秒種,老老實實地說不是爲了公司的事情,是爲了自己的兒子的事情,是私事。
那個辦事員很認真地做了記錄,然後讓他對記錄簽字。沒有說任何懲罰,就讓他回去了,這讓王睿傑很納悶,不明白這究竟算是怎麽會事兒。
王睿傑在茶點時間,問常樹周有沒有熟悉的人,能不能幫他聯系一下,讓兒子入學讀書。
常樹周看了王睿傑幾眼,覺得王睿傑的這個做法太奇怪了。
“瑞傑先生,你爲什麽在這個時候要讨論自己家裏的事情呢?再說你家裏的事情爲什麽要告訴我呢?我不想打聽你的隐私。”常樹周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了一個丈二和尚。
王睿傑一看這個唯一的華人卻不幫忙,那就隻能讓兒子去考了。可是兒子已經連續考了三次,再考不進去,那就是對他的巨大的打擊了。怎麽辦?
“讓哥哥去上語言學校吧,我問了老師,我的老師說這才是正确的途徑。”女兒王琳娜說道。
“你知道哪裏有語言學校嗎?”
“我的老師告訴我了一個電話,我打了電話問了一下,每個月的收費是爸爸的一半薪水。”琳娜小聲地說。
王睿傑沒有想到會這樣,這可怎麽辦呢?自己因爲是主動申請求職,所以自己的薪水成了開始的時候的一半,自己也曾經打過報告,請求加薪,卻沒有得到批準。現在兒子的語言學校就要這麽高的學費,如何是好?
兒子不說話,女兒不說話,全看着他。王睿傑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知道怎麽辦了。他看看妻子,對妻子說,“要不你也去找個工作吧?這是暫時的。”
妻子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他,就轉身去做飯了。
兒子還是去了語言學校,家裏的收入一下子捉襟見肘了。妻子安排周四下午去見工,要王睿傑請假陪着去。
王睿傑想了又想還是請假了,雖然常樹周對他的請假理由非常不以爲然,但是還是批準了。可是妻子上去見工的時候,對薪水很不滿意,直接就拒絕了。
第二個星期星期一,妻子又要去見工,又要王睿傑請假陪同。王睿傑覺得這樣的請假理由實在說不過去,就說自己生病了。結果又花錢去醫院拿了病假條,買了藥,算是應付過去了。可是妻子見工又失敗了,雇主電話通知,妻子不符合要求。
第三次見工的時候,王睿傑覺得自己怎麽都不能請假了,要不自己的工作就不能保住了。可是妻子不行,和他吵,說自己不知道路,怎麽去。如果王睿傑不去,她就不去了。
王睿傑上班去了,他心煩意亂地坐在辦公室裏,什麽都沒幹,隻是覺得自己的生活被打亂了,自己在耗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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