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沒睡覺,都在看電視新聞。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守着電視機。
米國的導彈,印度的導彈,我國的導彈都在天上飛,各國都做好了導彈攔截的準備。可是那些飛在天上的導彈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全都失去了聯系。
“……據新華社最新消息,米國連續發射了十三顆洲際導彈,現在全都失去控制信号。印度共發射了十四顆導彈,也已經全部失去控制。我國共發射十七顆導彈,也已失去了控制信号。世人普遍認爲是UFO攔截了核彈,具體情況依舊不明。……”
“……這一次米國和印度的海上戰役,現在還絲毫沒有停止的迹象,米國的一艘航空母遭受重創,已經退出戰役。“
“……印度又損失了四艘驅逐艦,到現在爲止印度已經損失十三艘驅逐艦。米國損失8艘驅逐艦,一艘航空母艦受重創。”
“……我國第八第十艦隊将在明天上午和早先派往印度洋的第五艦隊彙合……”
“……米國在菲律賓的基地,遭到不明力量打擊,損失慘重。……”
電視正在播報戰況,忽然信号中斷了。大家焦急地等待,都不說話。家家戶戶的人都在等待消息,都在看自己孩子所在部隊的消息。
李亞娟看着身邊的兒子,感到從來沒有的踏實安心。也許她的想法是消極的,是不對的。可是她就隻有一個想法,兒子能活着就好,别的什麽都無所謂。黃一鳴卻不這麽想,他坐在沙發上卻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明天他的戰友們就會出現在印度洋,就會參加保衛祖國,揚我國威的戰鬥中。自己卻陰差陽錯地錯開了這樣一場對國家而言無比重要的戰役,也錯開了對自己而言無比自豪的一場戰役。他在想如果一年後或者幾年後,這些英勇的戰士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他們的都将披紅挂綠,接受英雄凱旋的榮耀。可是自己呢?當天晚上,電視信号再也沒有出現。第二天中午,黃一鳴給部隊打電話,電話也不能接通。
所有人都失去了消息來源,全都在焦急的等待這前線勝利的好消息,可是口口相傳的卻都是一些壞消息。
“我們的第八艦隊和第十艦隊跟米國的另外一個艦隊幹上了。米國的那個艦隊被我們給滅了,哼,我們的艦隊絕對是無敵的。我兒子就在軍工企業呢!他們那裏的技術絕對是世界一流的。”第二天晚上,對門的張叔和張嬸站在單元門口,對着一群人在發布最新戰況。
“我把電話打給我一個廣州的朋友,他聽說我們的艦隊好像和俄羅斯的艦隊也起了矛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個不敢亂說啊。如果我們要是和俄羅斯也不對付,那我們可就麻煩了。這個千萬不能胡說,這是國家機密呢。上次我們打小RB的時候,使用的那是什麽潛艇來着,那個好像現在也不算是最先進的了,我們有更先進的了,據說能飛,能遊,還能在水裏潛行。不知道這次對付米國用沒用。這可是國家機密啊,不能亂說……”
黃一鳴和母親站在人群後面,聽一個人在發布“國家機密”,聽了很久,也沒聽出個什麽内容。黃一鳴還是很擔心,覺得要給部隊打個電話才安心,不管怎麽的,總要有個安排才行。他回頭看看,周圍都是自己母親這個年齡的人,隻有自己一個年輕人混在中間,實在難熬。
黃一鳴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終于打通了一個軍隊的電話。他不管對方是哪個方面的軍隊,直接就在電話裏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對方竟然耐心地聽完他的一長段心情告白,然後告訴他,他這種情況和臨陣脫逃差不多,但是情況又不同。最好是自己前去軍隊駐地,要不絕對會被認爲是逃兵的。
黃一鳴連忙在電話裏解釋,說自己是想回去,可是軍隊已經開赴戰場,自己要去哪裏啊。對方就說可以去兄弟部隊報到,這是唯一的辦法,否者絕對是逃兵。
黃一鳴坐不住了,當天晚上就要出發,可是李亞娟堅決不同意,最後老頭又給講了很多道理,終于拖住孫子,說等到明天早上出發,再說現在深更半夜,坐車都沒個地兒。
黃一鳴在晚上陪着母親和姥爺說話,一直沒睡覺。盡管不停地說自己一定會好好的,一定會及時給家裏打電話,可是母親還是淚眼啪啪地。老頭不斷地唉聲歎氣,又說如果舅舅回來,一定會把這些壞東西全殺了。
也不知道他說的壞東西是那些人,可是黃一鳴在老頭和母親焦慮擔心的呼喚聲中出門了。老頭在孫子臨走前,拉着孫子的手,再三交代不論到哪裏了都給家裏打電話,一天一個,不能少了。
黃一鳴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一個電話。家裏的電話機再也沒有響過,成了擺設。電視裏有了信号,可是都是本市的自辦節目。因爲沒有接到來自上面的消息,電視裏隻是不斷地播放征兵廣告,然後就是一個世紀前拍的手撕RB兵的電視劇。
兩個人都不關電視機,就當是有個聲音,也算是弄點響動。第三天,李亞娟開着那輛破車去領食物和飲用水。在回來的時候,破車被一輛軍車攔住,要征收。結果一個士兵上去發動了幾次都沒能打火,就扔下她不管了。李亞娟在破車裏瑟瑟發抖,等到那輛軍車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才把兩根電線接在一起,打火把那輛破車開回家裏了。
食品配給數量又少了,拿回來的那些高能餅幹和食用水隻夠勉強維持他們倆的生計。可是一切都沒有辦法,生活就這樣,沒有辦法。
一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對門的張叔家裏傳來撕天裂地的哭聲。李亞娟就出門去看,剛進張叔的家裏,就看見客廳裏站着兩個軍官,張叔兩口子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李亞娟不敢問,隻是過去到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毛巾給張叔和張嬸遞過去。張叔看着她,又是一聲長嚎。“娟兒,你張叔我沒辦法活了,我可怎麽活啊!”
“張叔,你先坐一會兒,你們家的水在哪裏?我給你倒點水。”李亞娟說着就去找水了。
廚房裏有十幾瓶食用水,整齊地擺放在櫃子裏。李亞娟就想,有兩個軍人的家屬标準确實高,是比自己家寬松很多。她倒了一杯水,給張叔遞過去。張叔把水杯又遞給了老伴兒,讓她先喝點。
張嬸看着李亞娟也是止不住地哭,邊哭邊哽咽着喝了幾口水。
“老張同志,請你節哀順變。如果确認無誤,請你在這張表格上簽字吧。”一個軍官把一張表格遞給張叔。李亞娟看了一眼表頭,上面寫了“軍烈屬通知确認表”。
“張叔,我那兩個兄弟不是都在軍工企業嗎?怎麽會?”
“就是啊,怎麽會呢?”張叔對着那個軍官問。
“具體情況我們不清楚,但是我們知道的是,我國的主要軍工企業都遭受到了不明力量的打擊。不隻是我國如此,世界上各個國家的軍工企業都受到了不明力量的打擊。”一個軍官冷冰冰地說。
“那仗還在打嗎?”李亞娟問。
“現在暫時不打了,以後不知道。”
那個軍官看張叔還沒簽字,就催道,“這位老同志,請你快點簽字,我們還要去通知别的家屬。”
張叔顫抖着手,在那個表格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候,另外一個軍官又拿出了一張紙,對張叔說,“這裏還有一張,請你确認一下,也一并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