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何水清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背着公文包的年輕人走過來,說一口南方普通話,“先生,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嗎?”
“我想買房,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辦?”何水清直截了當就說了。他的辦法就一個,到了公證處公證後,才掏錢,不怕騙子有千條計,我有我的老主意。
“先生,我就是二手房中介,我們公司是正規公司,信譽有保證,所有的手續都是合法的。先允許我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陳子龍,這是我的名片。”年輕人說這就把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遞過來。
何水清收好名片,根本沒看。“你能讓我看看房子嗎?”
“我們手裏呢有很多房子,不同的地方價格不同。你打算在哪個區域買房呢?”何水清覺得這個搞不清楚,就讓那個陳子龍在門口等一會兒,進去把梅落花和王麗叫出來,讓他們确定在哪個區域買房。
梅落花想了一會兒說就在黃浦江邊上,不需要大,兩房一廳就可以了。面積在五六十至七八十都可以。
陳子龍建議他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何水清等了很久也有點煩亂,就聽他的安排,去了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的裝飾是歐洲風格,裏面播放着舒緩的音樂,很多年輕人都坐在裏面一邊看書,一邊喝咖啡。何水清拿來點餐單,一看一杯咖啡最少的也要一百三,有的還有兩百的。他就把點餐單交給梅落花,自己不說話了。反正他什麽都不懂,說了也是白說。
梅落花看了價格也是眉頭一皺,但是他沒有說話,而是把手舉起來向遠處的服務員招招手。
一個穿戴像歐洲中世紀的酒吧女孩,走過來,對着梅落花說了一句英語的。梅落花又把眉頭皺了一下,但是她也用英語問了幾句。然後點了四杯咖啡,就不說話了。
陳子龍顯然沒想到梅落花的英語這麽地道,看了一眼梅落花,又看看何水清。
隻過了幾分鍾服務員就拿來了咖啡,原來這個咖啡還有一些小點心。陳子龍端起咖啡就喝了一口,皺着眉頭。他放下咖啡杯,看梅落花把咖啡碟裏的小包糖倒進咖啡,又加了一點奶沫,用小勺子慢慢地攪動。攪了足有一分鍾後,把咖啡遞給何水清,然後又給另外一杯咖啡加了兩包糖和奶沫放上小勺遞給王麗,對王麗說,“你不喜歡苦味,我給你加的糖比較多,你自己攪攪。”
梅落花加了一包糖,沒有加奶沫,攪了一下端起來喝了一小口,嘴角一泯,慢慢咽下。陳子龍看着梅落花做完這些,問“小姐,你在哪裏工作?”
“我就在内地工作啊!這和買房有關系嗎?”
“哦,哦,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你對咖啡好像很了解似的。你經常喝嗎?”
“我以前經常喝,現在不喝了。你把你的房産資料讓我們看看吧。”梅落花說完,又對何水清說,“你先吃點吧,等會我們再去吃飯。”
陳子龍從包裏拿出來很多資料,在小桌上攤開,又把其中的一些收起來,說那些房産不不符合他們要求。
大家一起查看房産資料,還真有幾處房産位置很好,正是他們想要的。三個人按照各自的标準挑了一套房,然後又聚在一起讨論了很久,認爲王麗選的那套房最合适。何水清把三個人的小點心都吃了,咖啡也是三口兩口就喝完了。他說要去吃飯,吃完飯了就去看房,然後就可以辦手續了。
陳子龍看着他們三個說,“何先生,你先不急着吃飯,請你先付兩千塊錢,我好聯系房主,你們吃完了飯後就可以看房子了。”
何水清看着他說,“你先墊付,等我們把簽了合約到公證處公證後,我會把所有的費用全都一次付給你的。好不好?”
陳子龍看着他,過了好久才說,“你們這樣做是在浪費我的時間,你們不會連兩千塊錢都掏不起吧?”
何水清還是看着他說,“隻要我把房子買下來,所有的費用我都會給你付清的。我都說清楚了,至于我有沒有兩千塊錢這不是你管的事情,你要是覺得我沒錢可以不和我談。”
“那好吧,你們等着我去聯系屋主,等他們到了我會通知你的。”陳子龍說着就走出咖啡店去了。
何水清還想在咖啡店等一會兒,可是梅落花卻說不用等了,他不回來了。因爲他不是真的中介,他是個騙子。
何水清不相信陳子龍是個騙子,可是事實證明梅落花的話沒有錯,何水清又等了一個多小時,肚子餓得咕咕叫,陳子龍也沒有來。
三個人都有點蔫,喝了四百多塊的咖啡就像喝了白開水一樣,沒有一點作用。何水清忍不住埋怨說,“這個上海人真不是東西。怎麽到處都是騙子呢!”
“别這麽說,哪裏都有騙子的,是不過你沒有遇到罷了。”梅落花說
“可是我們還是碰上了啊,第一天就碰上了啊!”
吃了午飯,何水清一行三人覺得很掃興,但是都沒有說要回去,盡管心裏都不高興,還是又去了二手房交易市場。
這一次何水清知道了要先找中介,他去問訊處,直接就找到了三個中介,然後就在交易大廳的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先看房,再簽約,然後去公證處公證了就付款,在這之前一分錢都不會付的。他這麽一說,一個中介轉身就走了,留下了兩個。
何水清請他們去了一家西餐廳。何水清進去就讓梅落花點了一點小吃,幾杯茶水。兩個中介紛紛掏出自己的資料,按照何水清說的在黃浦江邊上開始找房子。三個人在一個小時之内就确定了一套兩房一廳七十多平的房子,讓中介聯系屋主,要看房。可是屋主說要等下班以後才能過來,而且房間裏現在還有人在住着,不是空房。
何水清覺得這個麻煩,就又讓兩個中介分别打電話聯系其他的幾個屋主,最後隻有一個屋主的屋子第二天就能騰空,别的都要等半個月以上。中介說,房屋交易需要的時間本來就需要将近一個月的時間,現在隻要空房局限會很大,可能會錯過很好的房子。但是何水清認爲,現在就看好房子,然後簽合約,公證後就可以付款了,至于過戶手續可以交給中介去做。他堅持這麽去做,兩個中介也沒辦法。
何水清三人,第二天就去看了房子。房間不錯,什麽都好。但是何水清發現一起來看房的人不止他一家,就問中介這是怎麽回事情。中介告訴他,這是要競價,屋主把想要買他房的人都找來一起看房,如果看中的人多了,就可以擡高價格。果然,何水清剛表示要買,兩外兩個看房的人馬上也說要買。何水清一下就愣在那裏了,他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中介悄悄告訴他,他可以擡高房價,讓那兩個買家知難而退。何水清看看梅落花和王麗,再看看中介,他明白了這出戲的主角是自己了,他們都是來陪他唱戲的,根本就不是來買房的。
何水清直接漲了五萬,這個價格出乎中介和屋主的意料。何水清看着梅落花和王麗笑了一下,讓她們不要出聲。何水清的這一下擡價,打亂了屋主等人的計劃,那幾個人明顯拿不定主意了。他們一面擔心何水清不賣了直接走人,一面又想再擡一點,多賺一點。等了好幾分鍾,一個年齡比較大的男人,說要加價六萬。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何水清一聽他加價,直接開門就要往外走。中介一看,顧不上事情敗漏,連忙拉住何水清。何水清就停下來看着那人和屋主,沒有說話。
屋主知道事情已經露餡,連忙笑臉相迎。答應何水清原價出售,馬上就簽合約。何水清本來也不是故意要爲難他們,當然也很爽快,拿出身份證讓他們查看,然後就簽訂了合約。根據流程,簽訂合約是需要交付定金的,屋主也沒好意思要,直接答應去公證處公證合約,再付款。何水清一行人打車直奔公證處,沒想到公證員說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公證,因爲沒有過戶,手續不完整。根據房屋交易的規矩是到房屋交易中心辦理過戶手續然後再公證房産所屬關系。現在這樣沒有過戶,他們對這種不清楚的關系不能公證。
何水清無奈了,如果要按照這樣的流程,需要半個月才行,而且是最少要半個月才行。屋主看何水清是真心想買房,主動提出,他有關系,可以讓房屋交易中心提前辦理手續。但是需要掏五千塊去走走關系,而且這五千塊要何水清一個人出。
何水清堅持,最後房屋成交多給他五千,但是在這之前一分錢都不給。中介給何水清講了很多道理,說了很多規定,可是何水清就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做法。最後中介無奈地答應這個五千塊他先墊付,他相信何水清會買這套房的。
何水清三個人回到酒店,梅落花對何水清說可以出那五千塊的。何水清說,這不是五千塊錢的事情,這是要告訴他們不要使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方法。
第二天何水清還沒出門,中介就在酒店大廳打電話了。他們一起去了交易大廳,屋主早在門口等了。他們一起進去交易大廳,然後直接去一個櫃台,說是提前預約好的,直接就開始辦理手續了。辦理房屋交易手續也是需要兩個小時,何水清交了各種費用,光是印花稅,交易稅,律師費等等的費用就讓他瞠目結舌了。
何水清一共花了一百一十萬,買了那套房。而且手續也是完整齊全的,一切都沒有問題。何水清辦完了所有的手續後說要去公證處公證所有材料,那個辦事員就勸他不要白花這個錢了。
“我們這裏辦了交易的資料,如果還有問題,公證處的公證員又怎麽能證明他們的材料沒有問題呢?現在你房産證也有了,各種手續齊全,你要公證的話,還不如公證一下你這個房子是屬于你一個人的或者是你們夫妻雙方的,這個還有點意義。”
何水清聽了他這麽一說,就有點不想去了。可是梅落花二話不說就帶他去了公證處,在路上她說要證明這個房産證沒有問題,還要證明這個房屋交易的過程沒有問題。
好在公證處的證明說明了整個房屋交易過程合法正确,房産證真實有效,這個房子是何水清的了。
王麗從頭至尾沒有怎麽說話,她看着房産證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可是又沒說。梅落花看她的表情,眉頭皺了一下,也沒有出聲。
何水清拿到了鑰匙,他沒有回去酒店,直接去了自己的房子裏。可是他到了房子門口,竟然發現有人在房子裏。何水清推開門進去,看見房裏有兩個人,長大五大三粗。他們一見到何水清進來,就要何水清馬上交下一個季度的物業管理費三千六百塊。還有預交水電費一千塊,衛生費一千,共計五千六百塊。何水清拿出房屋交易材料查看,上面清清楚楚地說物業費水電費衛生費全都交到下個月,而且小區采取的是滞後收取的方式,不提前預收。何水清剛問他們是怎麽進來的,一個長相蠻橫的男人一巴掌就扇過來,結結實實的打在何水清的臉上。何水清隻覺得天旋地轉,一下被打到在地上。梅落花大叫一聲就撲過去看何水清,哭着要把他扶起來。王麗也趕緊過來扶他,對那個男人罵道,“你混蛋,你爲什麽打人,你們不是人。”王麗似乎也不會罵人,來回就這麽幾句。
何水清完全沒想到,這是怎麽了,忽然就被人打了。他把頭搖了幾下,慢慢站起來,掏出手機撥打110。電話響了幾下,何水清對着電話說有人入室行兇打人,然後把自己的地址報告了一下就把電話挂了。
那兩個人也沒想到何水清會有手機,他看見何水清打電話,竟然也沒有騷擾,隻是惡狠狠地看着他們。等何水清打完了電話,一個男人故作嚣張地說,你就算是把警察叫來又能怎樣,老子說了你要交多少就必須交多少,少一分都不行。
何水清沒說話,王麗和梅落花扶着他,站在屋裏。過了幾分鍾,那個打人的男人,對何水清發狠說等一會兒再來收錢,就出門去了。
王麗還想追上去拉住他們,卻被何水清制止了,他們把房門關上後就坐在地上。何水清的臉腫了,有點淤青,他用手捂着臉說,“電話根本沒打通,沒人接。他們走了就走了吧,我們沒有辦法。等一會兒我去買鎖,先把大門的鎖換了再說吧。”
梅落花買房的喜悅全都被這一巴掌給扇沒了,她撫摸着何水清的臉,一個勁地流眼淚。王麗也扶着他的胳膊掉眼淚,不知道要怎麽辦!
過了半小時,何水清起來去衛生間用清水洗了一下臉,火燒火燎的臉上一個紅紅的手印,非常明顯。王麗和梅落花堅持要去買鎖,說直接買一個鏈條鎖,把外面防盜門的兩個拉手鏈在一起,等明天再找人換門換鎖。
三個人郁悶地回到酒店,何水清苦笑着說要練功夫,有一身功夫就不怕了。梅落花用冷水毛巾敷在臉上數落他,讓他别胡說了,一個人就算是在能打,又能打赢幾個!
何水清忽然說如果有超能力就好了,把這世上的壞人都消滅了。說着還比劃了一下,就像自己已經是超人了。
梅落花再沒說話,王麗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身邊說,“你這會兒才想起來要練功夫,黃花菜都涼了。你還是指望兒子好好學習将來做大官,我們也不用受這份窩囊氣了。”
“那不行,我還沒到三十,就想着靠兒子給我報仇,就想着靠兒子,是不是太沒出息了!”何水清說,“我要自己練,我要練超能力,像神仙一樣飛來飛去,把那些貪官污吏和爲非作歹的壞人統統消滅!”說着自己也笑了,引得臉上一整疼痛,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何水清雖然挨打受傷,可是他知道他必須要裝作沒事,要不然兩個女人會難受的。他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就起來了,和兩個女人一起商量給房間裏買什麽,還拿了一張紙,又寫又畫,盤算明天要買的東西。晚上,三個人都沒有興緻去外面轉悠,擠在一起早早睡覺了。
第二天何水清精神抖擻地起床了,他們一起去餐廳吃了飯,直奔家具市場。經過一上午的挑選,不但是預訂了家具,還找了幾個民工帶着水泥沙子等,直接跟着防盜門送貨車到了新買的房子裏。
何水清把大門剛剛換好了,送家具的就來了。何水清指揮送家具的人先簡單打掃了房間,就把家具放進去了。一陣忙亂,何水清在上海的家,就算是成型了。王麗和梅落花拿着毛巾在擦房間裏的玻璃、家具和各個角落,何水清則主動拿起來拖布洗地。雖然是十一月了,上海的天氣依舊很熱,他們幹了一個小時,全都大汗淋漓的了。何水清脫得隻剩下内褲,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要給這裏安裝空調,否則夏天來了沒辦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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