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裏,何水清和梅落花似乎沒有什麽交集,他們一個在高中教物理,一個在初中教英語。何水清不去英語組找她,她也不到物理組找何水清,他們的交際就在“家裏”。
何水清每周都回去鄉裏,主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父母,他現在似乎越來越想念家的感覺,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他每周回去會和父母說話聊天,說學校裏的事情,說兒子,說陸小英。他們聊起陸小英就像是說一個家裏人了,他的父母也會說起陸小英的不好,說她這麽悄無聲息的走了,這是對何水清不好。他們不會用别的詞語,他們就是說陸小英這樣做不好。
又到了十月國慶節,這是陸小英走了以後何水清過的第一個國慶節,前面的一個國慶節他似乎在夢裏,完全是行屍走肉的感覺。今年的國慶節,何水清又想回去幫父母收拾玉米。他覺得這個事情對他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沒想到父親堅決不要他回去,也不說爲什麽,隻是說不要他幫忙收拾玉米。
國慶節前的幾個星期,又是刮風又是下雨。國慶節何水清還真的就沒能幫父母收拾玉米,因爲玉米還沒黃。何水清回家吃了一頓飯,又去看了信,還是沒有,就回城裏了。
他在放假第二天回到城裏的“家”,整套房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他樂得清閑,就把新買的電視打開,看有線電視。新開的電影頻道和體育頻道,有很多他喜歡的節目。
可是晚上他把飯做好了,一個人正在享受的時候,卻聽見梅落花的房間門打開了,緊接着梅落花就頭發蓬亂地走進了他的房間。他吓了一跳,梅落花在她的記憶裏可一直是一個挺能收拾自己的女孩,什麽時候都是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你怎麽了?”何水清問。
“你沒給我做飯?”梅落花沒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家裏。”
“你真的就這麽不關心我嗎?”梅落花看着他說。
“誰說的啊,我這不是一直關心你嘛!”何水清把自己眼前的飯菜推到她的面前,“你先吃點吧,你沒生病吧?”
“我不是來要你飯的,我就想問你,你真的就不關心我嗎?”梅落花看着他,眼眶紅了。
“落梅,我真的關心你呢,我就是以爲你去外面轉了,或者去朋友家了,我沒想到你會在家。”
“我有朋友嗎?我一個人到外面轉什麽?這麽久你見過我有一個人出去過嗎?”梅落花盯着他。
“這個,我真的沒見到過你的朋友,這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去給你做飯。”何水清連忙站起來。
“誰要你給我做飯了!”梅落花忽然就大聲說道。
“你這是怎麽了?”何水清覺得梅落花有些不正常,他過去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感冒了?怎麽這麽燙?吃藥了嗎?”
“我好好的,我就想問問你,你心裏有我嗎?如果你這一次來學校,再也見不到我了。或者聽說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你瞎說什麽。别胡說。”何水清連忙給她找藥,又把他的安乃近和去痛片拿出來了。
“你别打岔,我問你話呢!”梅落花哭了。
“你這是怎麽了,我當然會傷心難過啊,可是你怎麽能這麽問呢?我怎麽得罪你了。”
梅落花忽然撲過來,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豬頭,我要你做我的豬頭,我害怕你不回來了,我想你。”梅落花抱着他,哭得稀裏嘩啦,可是房間門都沒關啊。何水清抱着她移動到門口,把門關上。“小梅,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不能騙你,我也不能對不起小英。我不能這樣對你。”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梅落花說完這話,有點害羞,把頭埋得更低了。
“小梅,我……”
“我不管,你就是豬頭!”梅落花低聲地說,“你知道昨天一天是怎麽過來的嗎?我差點就去你們家找你,我真的想你,我就是想你,我喜歡你!”
“可是……”
“我又沒說要和你結婚,你緊張什麽!”梅落花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去了。
“小梅,你先吃藥,你發燒呢。”何水清推着她到了桌子邊。
“你要不答應我,我就不吃,看你怎麽辦!”梅落花小聲說。
“你……”何水清覺得這是什麽事情啊。
何水清覺得自己把握的還是挺好的,他不和别的年輕女老師交往,目的就是不讓自己的感情産生漣漪。他覺得和梅落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相處地不錯,他基本上把她當成了一個女性朋友,真的就是搭夥做飯而已。可是他沒想到梅落花會這樣,他有點不知道怎麽辦了。
梅落花抱着他不撒手,他無奈地扶着她的肩膀,過了好幾分鍾,無奈地說,“小梅,你說吧,你要我怎麽辦?”
“我要你親我!”梅落花忽然擡起頭看着他。
“這個不行,小梅,我不能對不起你。”何水清本來想說對不起陸小英,話到嘴邊,又改成了“你”。
“哼,你要不親我,我就不松手。”梅落花看着他。
“這個……”何水清還想說,忽然就被梅落花噙住了嘴唇。
他覺得頭“嗡”的一聲就失去了知覺,他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又用力的抱住了梅落花。他覺得自己抱住了陸小英,這是他的愛人,他用力地把她抱緊,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梅落花感覺到了何水清的變化,他的身體變得火熱。梅落花用力地掙脫何水清的擁抱,看着他。
何水清慢慢地回過神來,他才知道把梅落花當成了陸小英。
“小梅,我……”何水清不知道要說什麽。
“你不是不親我嗎?你不是不要對不起陸小英嗎?哼!”梅落花紅着臉說。
“我……”何水清不知道怎麽面對,一下坐在沙發上。
梅落花坐在他身邊,拉着他的胳膊,看着他。“我真的就比不上陸小英嗎?你真的要等她五年,或者更長嗎?”
“我不知道,我……”
“我就是喜歡你,雖然我知道這很丢人,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梅落花看着他,很堅定的說,“你可能看不起我,但是我就是要說,我就是喜歡你。”
“不是,我沒有看不起你,我……”何水清到現在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電話。
“哼!豬頭!”梅落花笑着說,羞紅了臉。
“我,我是豬頭,我對不起你。”何水清無奈地承認自己是豬頭。
“我又沒說要和你結婚,你緊張什麽?你不喜歡我嗎?”梅落花小聲地說。
“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我也不知道。”
何水清拿過來水杯,讓梅落花吃了藥,然後自己去廚房,又炒了一個菜,做了一點米飯,端過來,然後和梅落花一起吃了。吃飯的時候,梅落花似乎擔心何水清跑了一樣,緊緊靠在他身邊,這讓何水清更加不安。
梅落花吃了藥,又吃了飯,開始出汗了。何水清想讓她回去自己的房間,再發發汗。梅落花卻躺在何水清的床上,要在他的床上發汗。何水清很無奈,說實話他還沒有把梅落花當做是自己的女朋友,在他的心裏陸小英的位置梅落花不能替代。
梅落花到底還是睡在何水清的床上了,她紅着臉蓋上了何水清的被子。何水清隻能又在她的額頭蓋了一塊新毛巾。他看着這個樣子,腦子裏卻想着在清水鎮中學的宿舍裏,陸小英就這樣躺在他的床上發汗。不過那時候可是他要求的,現在梅落花卻自己賴在他的床上了。
開始發汗後隻過了十幾分鍾,梅落花已經大汗淋漓了。何水清把自己的被子翻了個兒,又給她蓋上,然後把她額頭的毛巾用水洗了,幫她把臉擦了一下。
“陸小英生病了,你就是這麽伺候她的?”梅落花忽然問。
“嗯!”何水清不想說這個。
“那我也算享受到了她的待遇,我很知足。”梅落花竟然這麽說,她就躺在何水清的床上,而何水清隻能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梅落花其實比陸小英要好看一點,最起碼眉毛比陸小英要秀氣,是細細的柳葉眉。何水清就看着她,把她和陸小英仔細地比較。
“我好看還是陸小英好看?”陸小英似乎知道何水清在想什麽。
“都好看,你們的長相有點像。”何水清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你現在好點了?再喝點水吧。”他又給梅落花倒了一杯水,讓她在床上喝下去。
兩個人就這麽看着,沒有說話。電視裏的節目結束了,何水清順手把電視關了。這時候梅落花從床上起來,她的睡衣緊緊地粘在身上,玲珑畢現。她害羞地說,“不許看!”就去了廁所。然後就聽見給水桶裏加水的聲音,看來她是要洗澡。
何水清本來想告訴她感冒了先不要洗澡,但是又覺得這個還是不說了,他實在不想和她有更多的交流。梅落花從廁所出來,又鑽進了何水清的被窩裏。動作簡直像極了陸小英,這到底還是讓何水清無奈地轉過臉去了。
陸小英躺在床上,問何水清爲什麽不敲她的門,何水清才想起來他似乎從來沒有去敲過她的門,因爲她放學就來自己的房間了,根本就沒有必要敲門。
“我沒想到你在家裏,真的。”
“如果我是陸小英的話,你會不看我在不在家嗎?”梅落花又提起了陸小英。
“這不一樣!”何水清有點情緒低落的說。
“不就是她給你生了兒子嘛,誰不會生似的!”說完了,梅落花被自己的話羞紅了臉。
“我今天要是不回來,你怎麽辦?”何水清想來想去還是把這句話問出來了,這句話當年他也問過陸小英。
“我不知道!”梅落花小聲地說。
“你把大燈關了吧,刺眼,把台燈打開。”梅落花說道。
何水清關了大燈,開了台燈,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點旖旎。一個女孩子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而這個男人卻頭疼不已。
“你真的就沒想過要是陸小英再也不回來了,你要怎麽辦?”梅落花看着天花闆說道。
“我不知道,我其實什麽都不知道。”何水清把頭靠在沙發背上說。“其實我不知道她的一切,更不要說她能不能回來。我隻是當作她會回來,我等她五年,她要不回來再說吧。”
“你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再等五年你就三十歲了。到那時候她沒回來,你怎麽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何水清忽然想起今年父親堅決不要他回去幫忙收玉米,是不是也是因爲不想再提這些事情呢?五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是這五年是他的黃金年華,他真的就這麽悄無聲息地等她嗎?父母那裏怎麽想?同事們怎麽看?他要怎麽面對這些問題?他的英子五年後按時回來了,一切都還值得。可是如果五年後陸小英還不回來,他要怎麽辦?
“你真的不去想嗎?還是你早就已經有想法了?”梅落花忽然看着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能有什麽想法,我就是不願去想,我知道這件事想也沒有結果。”何水清無奈地歎口氣,他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很無奈。從陸小英出現就開始讓他無奈,到陸小英悄無聲息地走了還是讓他無奈,因爲他沒有一點權利,他作爲男朋友的權利,或者未婚夫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事實上,陸小英走了對他的打擊是很大,可是從此再無音訊,他終究會走出來的,可是現在他又有了一個兒子,而且還一個月一封信在扯着他,他就隻能更無奈地接受了。無奈的事情,讓他無奈的接受,他什麽辦法都沒有。
“你沒想過,這五年裏你會遇到多少愛你的人,你就忍心一個個的傷害他們?”
“我沒想過,我覺得我是一個很一般的人,不會有人愛上我的。我也幾乎不和别的女性有交往,這樣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哦,所以你就整天學校家裏,兩點一線?”梅落花恍然大悟。
“對啊,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隻能躲避了。”
“幸虧我來了,要不真被你跑了!哼!”梅落花說的有點奇怪。
“什麽跑了!我又不是故意不見你。”
“你就是故意不見我,你忘記了第一天在這裏見我的時候你說什麽了嗎?哼!”
“我都給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再提這件事好不好。可是你現在睡在我的床上,我……”何水清還是不知所措。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梅落花不講理。
“那好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以後到哪裏去一定會記得給你帶飯,關心你,好不好?”何水清讓步了。
“每天親我,不許推辭,要像對待陸小英那樣對待我。”不講理的人就是這樣講話的。
“這不行!那樣會出事的!”何水清知道自己的定力。
“能出什麽事情?哼!陸小英能給你生兒子,我也行!”梅落花是豁出去了。
“你别胡說,我不是說這個。”何水清不能說了,梅落花已經說到底線了。
“哼!誰不知道你,剛才就已經使壞了,還說不是。”梅落花盡管滿臉紅雲,可是話一點都不松口。
何水清也羞得滿臉通紅,他覺得不能再說了。忽然想起廁所裏還在燒水要洗澡呢。
一看水溫,幾乎是開水了,隻能繼續加冷水,水桶都滿了,溫度還是在五十度。梅落花于是一邊叫着水太熱,一邊和廁所外面的何水清說話,足足洗了二十分鍾才出來。
“還有熱水,快去洗。”梅落花說道。
何水清于是也進了廁所洗了澡,等他出來。梅落花又躺在他的床上了,而且把床單也換了。
“小梅,這個,我們都睡吧!”何水清本來說這個話的意思想要她回去,可是梅落花卻看着他笑。何水清才明白這話說的太暧昧了。
“如果你想在這裏睡,那就睡吧。我睡沙發。”何水清隻能這樣說了。
“哼,誰會和你這個色狼睡在一間房裏。我就是想看看你這個整天說不會對不起陸小英和兒子的男人,會不會隻是嘴上說說。現在看來你這個豬頭還是值得愛的,你現在就親我,我就回去睡覺了。”
“這樣不好,小梅,别鬧了!”何水清堅決不答應。
“那我就真的睡在這裏了,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把你咔嚓了!”梅落花咬牙切齒地說。
“那好吧,你還是回去睡吧!”何水清可不想在沙發上睡一晚上。
何水清隻在梅落花的臉上親了一下,可是梅落花完全不理。他隻能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趕快讓她起來。梅落花從被子裏鑽出來,何水清才發現她穿着一件很薄的睡衣,幾乎透光。何水清有點吃驚地看着梅落花,卻被梅落花趁機又親了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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