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滄海爲水


何水清在他母校的招待所裏住了一晚,這是他熟悉的地方,他放心。他洗澡刷牙刮胡子,雖然他的眼神依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可是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頹廢樣子。他知道他要想找到他的英子,他必須要鼓起精神了。

他還是背着他的包到了省教委,經過打聽,所有師資分配的檔案都在檔案室,可是檔案室的資料是不對外的。要想查詢必須要有單位的介紹信才行,而他什麽都沒有。何水清還是原來的那一個辦法,他就坐在檔案館辦公室裏,連續坐了三天,在第三天終于有一個女同志給他遞過來一份資料。是他們那一批分配的大學生的資料,裏面有一個名字,陸小英,但是沒有資料。至于她這個人是怎麽進入分配流程的他們就沒有辦法去幫他了。

何水清陷入了絕境,他不知道要去哪裏查詢,他的努力毅力決心都沒有了方向,他要找誰查詢,他要怎麽才能知道。檔案館的那位女同志告訴他,有一些志願者教師,身份特殊,在分配的時候爲了不讓地方教育局有想法,所以就混在分配的大學生裏面一同分配到各地縣教育局去了。他們不知道陸小英的身份是不是志願者身份,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幫他。再說志願者因爲特殊的原因,或者自己的要求,他們的身份是可以保密的。這個幾乎不能查詢得到。

從省教委辦公大樓出來的時候,何水清已經被抽了筋扒了皮,他完全失去了動力,他沒有了方向。不但是他要尋找的方向,就連他要去哪裏的方向也沒有了。他都沒有記得陸小英的身份證上的具體地址是什麽,更不要說她說的爸爸媽媽的工作地址了。何況她也沒有說過她的爸爸究竟在哪個研究所上班,媽媽在那個學校當老師。更不要說叫什麽名字,那就從來沒聽她說起過了,更就無從得知了。

他沒有去母校的招待所,他沿着回家的路走着。他走在馬路上,背着包,他就這麽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他走了一夜。他知道這條路通向自己的家鄉,他覺得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老家的小房子,那是他從小到大都住的地方。

何水清在第二天上午十點的時候,被一個卡車司機發現後大發善心才帶到清水縣城的。他沒有對那個司機說一聲謝謝,他木然地下車了,在分手的時候,他說:“師傅,看見我家的英子,告訴她我在等她回家。”那師傅同情地搖搖頭,沒有說話,走了。

何水清是被同村的堂哥送到家裏的。他到家就進到小卧室裏,哭着睡到第二天,然後對父母說了一句話,就再也不說話了。

“媽,我把英子丢了!”

不論何九曲老兩口怎麽詢問,他都沒有開口。中午的時候何水蓮兩口子來了,他問,可還是沒有得到一句話。

何水清似乎瘋了,他不讓家裏人動他的東西,他抱着大包睡覺,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會把包放開,他自言自語說英子就在包裏,他不能把她丢了。

何九曲老兩口歡天喜地的送他們兩個人去親家,可是沒想到兒子一個人回來了,兒媳婦卻被丢了。兒媳婦怎麽丢的不知道,兒子也變得瘋瘋癫癫。楊柳兒隻能終日以淚洗面,最後發電報把小女兒水仙也從廣州叫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那個水仙的對象,本來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水仙對着水清,也隻能默默流淚。一直以來,他都以哥哥爲學習的榜樣,他也非常佩服自己的哥哥,雖然哥哥被分配到了老家鄉鎮中學,可是她依舊非常尊敬他。她對“嫂子”陸小英也非常親,她真的就覺得陸小英已經是她的嫂子了,怎麽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一次水仙回來,她和對象到鄉鎮去領了結婚證。這是何九曲的要求,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沖沖喜!”可是何水清看了一眼他們的結婚證隻是對他們說一句恭喜的話,就沒有反應了。他依舊把那個包時時帶着,不讓離開一刻。

在何水清瘋癫了十二天後,何九曲走進了他的小卧室,對着他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何水清被打得跌倒在床上,他沒有叫,沒有哭,他就看着何九曲。何九曲反手又是一巴掌,何水清的臉上就對稱地紅了,慢慢腫了。

“男子漢何患無妻!你就算是把媳婦丢了,那你也應該去把她找回來,你窩在家裏,你的媳婦就自己回來了嗎?”何九曲吼道!

何水清對着父親慘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嘴唇上牙齒上的血,讓他的笑容很恐怖。

何水仙拉走了父親,他們都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看着何水清滿嘴血咧着嘴在笑,他們的心裏就像是被刀紮一樣。這是他們何家的驕傲,他曾給家裏帶來歡樂,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帶着女朋友回來的時候,全家人都非常自豪,覺得何水清找了一個城裏的媳婦,這是很光榮的事情。後來他被分配到鄉鎮中學,他又帶來了陸小英,幾乎全村人都知道那是他們家的兒媳婦。他們全家人不止一次的商量要怎樣籌辦婚禮,甚至請哪些客人都已經訂好了。可是現在媳婦不見了,按照何水清的說法,他把媳婦丢了。

何水蓮從小就疼這個弟弟,他在還沒出嫁的時候,弟弟的所有生活都是她打理的。她從小就幫他擦身,從小就給他洗衣服,她甚至知道弟弟身上哪個地方有顆痣,可是面對着現在的弟弟她卻無可奈何。全家人都不知道陸小英是怎麽被丢掉了,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倆去了哪裏,在什麽地方丢掉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看着他每天抱着那個包,不讓動他的包。他們隻能流淚,沒有辦法。

何水仙的對象還是先回去了,那個長相樸實的有點瘦小的廣東人說家裏的生意離不開人,水仙留下來繼續照顧水清。距離新的學期開學隻有兩天了,何水清瘋了的事情已經成了村裏的新聞,已經被全村人知道了。何九曲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覺得隻要兒子恢複正常,他就算是被全村人每人唾一口,也無所謂了。

終于,何水蓮在妹妹的幫助下,從身體已經虛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何水清手裏把包打開了。何水清哭着喊着,流着眼淚,可是他的包還是被姐姐打開了。

包裏還是那些東西,陸小英給他買的東西還整整齊齊地放在包裏。她們沒有打開那些東西,但他們在何水清的小包裏,發現了那封信,那封隻有一頁紙的信,也是隻有一句話的信。

“這是小陸給水清的,”何水蓮看了信說,“她是離開水清了,不是水清說的丢了。”

何水蓮看着悲痛欲絕的弟弟問道:“你好好說,小陸到哪裏去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何水清不哭了,他癡癡地看着姐姐和妹妹,他說話了,思維清晰,“英子不要我了,他走了。”

“那你們吵架了嗎?”何水仙問道。

“我們在北京玩得好好的,說好第二天去看他的父母。可是她在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了。她不要我了!“何水清說着又開始流眼淚。

“那你沒去找嗎?她們家裏你沒去嗎?”

“我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家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她爸爸媽媽的工作單位,我在縣教育局,在省教委都找不到她的消息。她就這麽不見了!”

“那麽大一個活人怎麽能說沒就沒了?你都問了哪些地方?”何水蓮訓斥弟弟。

“我把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能找的線索都找遍了,都沒有。姐,她爲什麽不要我了?”

“她不是不要你了,可能是她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吧,她不是說會給你寫信嗎?我馬上去村委會去看看有沒有你的信。你現在先吃點東西吧!不要讓爹媽再操心了。”

何水清看着眼前擺了一床的東西,流着淚把它們想要裝進包裏面,水仙過來幫忙,和他一起把東西有塞進了大包。

何水蓮在村委會的辦公室裏找到了一封何水清的信,她連忙把信拿來了。她們當着何水清的面,把信拆開了。信是陸小英寫給何水清的。

豬頭,我一叫你豬頭,我就覺得你站在我面前了。對不起,我必須要離開你了,因爲我必須要回去了。你不要問我要回去哪裏,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爲告訴你會給你增加痛苦。

我想你發現我不見了的時候,一定會不吃不喝不睡覺地找我,我甚至能看見你不洗澡,滿臉胡茬,走在大街上的樣子,可是我不能不回去。我知道我沒有辦法離開你,就像你沒有辦法離開我一樣,我隻能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悄悄地離開你。豬頭,我愛你,我不敢面對你,我不敢對你說我要離開你,我沒有勇氣當面說我要離開你。

你一定會去縣教育局和省教育局詢問我的信息,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失望地回到家裏。我想叔叔阿姨還有姐姐一定會因爲你傷心流淚了。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對不起。

我看着你睡在我的身邊,我哭了一晚上,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不離開你。我現在還不屬于你,盡管我非常想和你結婚,就生活在那個小小的宿舍裏,和你一起快樂的生活。

我的身份你不要去查了,你應該是查不到的。我在去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些,我已經要求保密了,你應該是不會查到我的信息的。

豬頭,我又懷孕了,我沒告訴你,我想生下我們的孩子,我會好好把他養大,然後帶他去找你。我想這一次應該是個男孩,一定像你。所以你要好好的生活,每天都吃飯,每天都洗澡,每天都要換内衣。要不我會打你兒子的屁股,看你怎麽辦!

我想用不了幾年我就可以去找你了,然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不論那時候你到了哪裏,在做什麽,我都會去你家裏找你,帶着你的兒子。

豬頭,對不起,我想我的信可能會很晚才能到你家裏,這會讓你很痛苦。但是我想你痛苦幾天也可以,我還要給你生兒子還要把他養大,我也會付出很多的啊!

豬頭,我們在長城上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床頭,等兒子出生了,我會告訴他你是他的爸爸,給他講我們的故事。

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告訴你,可是我不能說。我現在告訴你會讓你更加痛苦,你要等着我,最多五年,我會帶着孩子和你見面,我們一定會生活在一起的。

給叔叔阿姨說對不起,等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會叫他們爹媽了。對不起,你要努力生活,要好好的。

親你!

英子

信的末尾又附着一句話,“我還會給你寫信的!”

何水清聽水仙把信讀完了,他笑了,他真的笑了,不是傻笑。笑完就說:“我困了,我想睡一會兒。”

何水清睡了一天一夜,這讓何九曲老兩口又擔心了。何水蓮看了弟弟睡覺的樣子,認爲沒有問題,這才讓他們老倆口放心一點。

何水清醒了以後,洗臉刮胡子,換了衣服。在全家矚目下吃了三碗面條,才對何九曲老兩口說話了。

“爹,媽,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們擔驚受怕了。”

“隻要你好,就好了!”楊柳兒隻說了一句話,眼淚又流下來了。

“你還知道我們擔心啊!”水仙嘴裏不饒人,看見哥哥已經恢複正常,直接就說了。

楊柳兒把小女兒搗了一把,“說啥呢!”

“就是嘛!你們這些天流了多少眼淚啊,”水仙還是不饒。

何水清忽然咕咚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爹,嗎,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們!你就讓水仙說吧!都是我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是我不好!”

水蓮連忙把弟弟從地上拉起來,陪着一起哭,“隻要你好了就什麽都好了,不說了。”說着,自己又留下眼淚。

“小陸也真是的,有什麽事情也要給我們說一聲啊,這麽悄無聲息的走了,這多讓人擔心啊。”

“就是,這孩子怎麽能這樣呢,而且還有了,要是不注意動了胎氣,可怎麽辦呢!”楊柳兒轉眼就又開始擔心自己的孫子了。

何九曲沒有說話,他看着兒子女兒,還有老伴兒,沒有說話。他直直的坐着,像入定一樣。直到水仙叫他,問他怎麽辦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你問我啥呢?”何九曲沒聽見小女兒的問話。

“剛才我問你,哥是不是還要回去鎮中學上班,我覺得哥在那裏上班太窩囊了。”何水仙說明了自己的觀點。

“窩囊什麽?怎麽說也是國家幹部,正式的國家人員,怎麽窩囊了。那麽多的老師都在鄉裏當老師,他怎麽就不行了。”

“廣州的一個老師一個月要一千多呢,有些學校的老師據說還要高。”

“這不是錢的事情,你哥在鄉裏教書,他是公辦教師,旱澇保收,将來退休了還有退休工資的。”

“爹,現在哥就要想退休以後的事情,是不是說的太長久了一些。他剛工作了一年嗳!”

“現在雖然不退休,但是這個公辦教師的身份不能丢。要不我們活動一下把你哥調到城裏當老師吧!”何九曲忽然說道。

“再說,你哥的這件事,村裏人都知道了,他在鄉裏也會被人指指點點,會被人說,我們就想辦法給他調動一下工作吧”何九曲繼續說道。

“可是我們沒有什麽門路,要想把哥調到成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水仙擔心地說。

“沒門路,我們就找門路,我想會有辦法的。”何九曲堅定地說。

全家人最後定下了何水清的以後的事情,由何九曲出面去找人,找門路,想辦法調動工作。

何水清沒有說話,他腦子裏想着陸小英,想她在哪裏?想她現在在幹什麽?想她懷孕了會很疲乏,是不是在睡覺?他對父親的安排沒有

“爹,媽,我無所謂,我先在中學幹着吧,然後慢慢再想辦法。”何水清有點懶洋洋地說。

“也行,現在你大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決定。”何九曲點頭說。

按照何九曲的安排,何水清在家裏安排一場酒,把那個送他回家的堂哥和幾個叔叔們叫來喝酒。在酒場上,何水清給幾個叔叔敬酒,然後又感謝了堂哥。大家看到何水清現在頭腦清醒,說話也很有條理,也就不問他爲什麽,隻管喝酒。何九曲陪着大家喝了幾杯,隻是勸大家喝好吃好。

開學的時候,何水清去李副校長辦公室說陸小英辭職了。至于爲什麽辭職他怎麽都不說,李長新也就不問了,隻是有點同情地看着何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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