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清帶着家裏做好的各種食物,和陸小英回到學校。家裏人的熱情讓他覺得更有底氣,畢竟一個人娶媳婦,其實是一家人的事情。家裏人要是不同意,這兩個人的幸福就少了一大半。
陸小英似乎還沒有從那種甜蜜中蘇醒過來,她進門就抱住了何水清,笑着對他說:“我給你長臉吧,我沒丢你的臉吧?”看來她也是鼓着勁兒給何水清争面子呢。
何水清親了一下,“我媽和我姐都很喜歡你,走的時候,我們還偷偷的告訴我,要我好好照顧你,說不能把你放跑了。”
陸小英笑嘻嘻地看着他,臉上的甜蜜能融化冬天的冰雪。她擡起頭,主動噙住何水清的嘴唇,不斷的吮吸,眼睛漸漸迷蒙。
半夜,陸小英推醒了何水清說要去上廁所。何水清就迷迷糊糊地起來,簡單的穿上了衣服,想要裹着軍大衣就行了,可是他卻發現軍大衣已經被陸小英穿在身上。肥大的軍大衣穿在她的身上,就像一件寬大的棉袍子,又像一個套子上面開個口套下去一樣。何水清看着她的樣子,一把把軍大衣拉開,就看見陸小英隻穿着線衣,露點的站在面前。他一把抱起陸小英,說要這樣抱着她去上廁所。陸小英看他真的要去開門,連忙掙脫下地。陸小英穿着軍大衣幾乎把自己裹了兩圈,抱着胳膊,跟在何水清的後面,去了廁所。等他們從廁所回來,陸小英連聲說冷死了,冷死了。一鑽進被窩,就抱住了何水清,還說抱團取暖。結果又是一番風雨,才睡去。
新年過後,學校的工作很簡單,可是會議總是不少。在各個教研組推選了優秀教師後,全校開了教師大會。會上李長新宣讀了各個教研組的優秀教師,又宣布了要參加全縣優秀教師的人選,是一個教齡三十年的老太太,面容慈祥,和藹可親。老太太在台上發言,感謝了校領導的支持,也表達了對各位同事的感謝。然後就說她一定會好好努力,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做出更大的成績。坐在何水清身邊的一位同事就小聲地說,“明年就退休了,還做出更大的成績,更大的成績就是回家帶孫子吧。”何水清笑了笑沒有說話。
陸小英就坐在何水清另一邊,從始至終就沒聽台上說什麽,她隻是和何水清低聲說着一些閑話,仿佛這些事情和她沒有一點點關系。
李長新又宣布了,今年學校決定推選一位優秀青年教師,而這個人選就是何水清。他的話剛落,陸小英就把何水清的肋下軟肉捏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哼!叫你不告訴我!”說着又把他的軟肉扭了兩下,當然不會再出現扭得發紫的悲劇。
“那時候你正在和我生氣,我就沒顧得上給你說。”何水清小聲解釋。
“什麽我跟你生氣,還不是你這小氣包要……”忽然她覺得那些話不好說出來,“你等着,看我不收拾你。”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李副校長,我有不同意見。”說話的是朱寒梅,教導主任。
“有不同意見,我們會後研究讨論,在這裏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李長新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見招拆招,非常自如。
朱寒梅憋着一口氣,再沒說話。李長新又講了一下學校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又口頭對一些同志的表現提出批評。然後就布置了期末工作的重點就是寫好家庭通知書,要給學生家長一個正面的積極的學校形象。
會議最後一個議程是請校長講話,校長是一個馬上退休的老頭,身體不好。他對學校的老師們的工作作出肯定,又對學校領導班子的積極奉獻也表示了感謝,然後說自己身體不好一直在家卧床休息,以後有什麽事就讓大家向李副校長請示。何水清覺得那老頭的身體也沒有差到那個地步,他說那些就是爲了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管事兒。
會議結束,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學校大部分的老師都回家去了。何水清和陸小英回到宿舍裏,陸小英有點擔心的問他,“那個朱寒梅不會有什麽事情吧,難道她對你有意見?”
“她不是對我有意見,她應該是對李副校長有意見。”何水清對這件事,認識得很清楚。
“那你的優秀不會出問題吧?”陸小英似乎非常希望何水清能得到這個優秀青年教師。
“那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那是他們的鬥争,反正和我沒有關系。”
何水清和陸小英在食堂裏吃了飯,就膩歪在宿舍裏,說些沒邊沒際的話,甜蜜而快樂。
第二天,何水清被李長新叫去了。
“小何啊,你的優秀青年教師的事情不用擔心,有我在,這點小事還是可以做好的。”李長新開門見山就說。
“那就謝謝李校長了,真是太感謝您了。”何水清站起來彎腰點頭,表示感謝。
李長新對何水清的表現非常滿意。
“當然,這件小事也有一點波折,你知道朱主任對你似乎有點意見。你們有什麽矛盾嗎?”李長新問道。
“沒有沒有,我們幾乎沒有打過交道。更不可能有什麽矛盾。倒是剛開學的時候,朱主任還給我介紹過一個對象,我那時候心情不好就沒去見面。”。
“可能問題就出在這裏了。你都沒問她給你介紹的是誰嗎?”李長新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那時候剛來學校,還不适應,就沒問,也沒答應見面,是她說要我去的,我就沒去見面。”
“年輕人啊,還是冒失。”李長新笑着說,“你可能不知道,朱主任的女兒今年也是二十多歲了,學校裏這幾年分來的小夥子幾乎都被叫去相親見面了。但是一直都沒成,你這稀裏糊塗地就把朱主任給得罪了。不過不要緊,有我呢,我幫你扛着。”李長新似乎對何水清特别好。
“真是太謝謝您了,李校長以後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我一定報答您的知遇之恩。”何水清似乎真的感動了。
“朱主任說你和小陸還沒有結婚,就住在一起,影響不好。還說生活作風有問題,不适合當優秀。我就對她說,人家年輕人談戀愛,都說要辦喜酒了,肯定是扯過結婚證了,那就是合法夫妻了,住在一起怎麽影響不好。對不對啊。哎?你們是扯過結婚證了嗎?”
“扯過了,扯過了。”何水清連忙說。
何水清出了李長新的辦公室,覺得這都是什麽事情嘛,他和陸小英住在一起,礙着誰的事了。這朱寒梅真是個八婆,太讨厭了。
回到宿舍,陸小英正在做飯,她最近對做飯感興趣了,有食堂也不去,說要把何水清喂得肥肥的。
“李副校長說什麽了?”陸小英知道何水清被李長新叫去了。
“他說,我的優秀沒有問題。還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何水清不想給她說什麽煩心的事情。
“那你怎麽說了?”陸小英對這個問題還是很感興趣。
“我就說我們等不住了,孩子都快要生出來了,我們過年就結婚。”何水清笑着說道。
“是你的孩子要生出來了,和我沒關系。沒正經!”陸小英瞪了一眼。
“那我的孩子也要你生啊。我隻能播種,長莊稼還是靠你啊。”何水清還在這件事上瞎攪和。
“好好說話,你怎麽說的。”陸小英不願和他渾說。
“我就說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是合法的夫妻了,我們打算今年夏天辦婚事。”何水清一邊說,一邊看着陸小英,似乎在關注她的表情。
“哦!”陸小英沒有表現出什麽,不喜不悲,很平靜。
“哎,你什麽表情啊,你不喜歡嗎?”何水清不依了,逗了一下陸小英。
“沒有啊,你說怎樣就怎樣啊。”陸小英有點興緻不高。
“那我們究竟什麽時候去領結婚證啊?”何水清以爲陸小英在這個上面不高興呢。
“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陸小英還是很平靜。
“那我就去學校開證明了。我的戶口在學校,屬于集體戶口。你的戶口證明在這裏嗎?”
“我的戶口不在這裏,領結婚證要戶口嗎?”陸小英顯然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呢,現在是非農戶口,也就是城市戶口。我們要結婚就必須要戶籍所在地的單位開介紹信,才能去領結婚證。”
“可是我的戶口不在這裏,我隻有身份證,不行嗎?”陸小英傻傻的看着他。
何水清無奈地看着她,這個傻妞,什麽都知道。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啊,沒被人拐跑了,簡直就是奇迹。
“你給家裏人發信,讓他們把戶口本寄給你。我們用完了再寄回去。”何水清看出來陸小英似乎不想和家裏人說結婚的事情。可是這結婚的事情沒有家裏的戶口本是沒有辦法進行的。
“我……”陸小英嗫喏着,不說話了。
何水清坐在椅子上,讓她騎在自己的腿上,面對面看着她。陸小英很心虛的看着何水清,又要哭的樣子。
何水清心裏一軟,唉,這都是什麽事情啊。這個丫頭簡直就是黑人黑戶嘛,什麽都沒有,怎麽來的啊。
陸小英到底還是沒有說清楚她的身份,就這麽沉默着。
“好了,我就當娶了一個流浪的丫頭,沒有身份,沒有家人,什麽都沒有。”何水清無奈地說。
“我有的,我……”陸小英還是說不出來。
“不要緊的,我們慢慢再來吧。我去想辦法。别人問起來,就說我們已經領結婚證了,要不我們就是非法同居了。”何水清交代說。
“那就不要同居了,你回去你的宿舍睡,不要賴在我這裏。”陸小英抱着何水清的脖子,小聲地嘀咕着。
“那我不麻煩死了,一晚上我要跑過來多少次啊,還要給你蓋被子,還要陪你上廁所。”何水清笑着說。
“嗯……”陸小英撒嬌了。
可是到底還是沒有想出辦法。何水清去鎮上的派出所問了,又去鎮上的婚姻登記處問了,沒有戶口本,隻有身份證是不行的。
“那要怎麽辦?”陸小英現在才覺得這件事很麻煩。
“那我們就非法同居,非法生子吧!”何水清笑着說。
“那将來孩子還要上戶口呢,總不能讓孩子也黑人黑戶吧。”何水清沒想到陸小英想的這麽長遠。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可是沒辦法了。”何水清無奈地說。
“那我們不結婚了吧。反正我們還年輕,以後再想辦法。”陸小英似乎想打退堂鼓。
“我無所謂啊。”何水清看着她說道,“你真的這麽想?”
“你怎麽能說無所謂,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看我不能和你領結婚證你就打算不要我了?”陸小英忽然有點害怕地看着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何水清把她摟在懷裏,親她,“我怎麽能不要你呢,我還想讓你給我孩子喂奶呢,還想讓我孫子叫你奶奶呢!”何水清說得挺好玩,可是說的很深沉,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你壞蛋,誰要給你孩子……”陸小英羞紅了臉,“可是我們不能領結婚證,有孩子都不能上戶口。”
“孩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想想我們怎麽能合法地睡在一起吧,”何水清把她往懷裏抱了一下,“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就這麽假裝領了結婚證,但是不辦酒席。另外一個就是我們出去旅行一圈,回來就說在你們老家辦了結婚典禮,到這裏隻是請同事吃個飯熱鬧一下就好了,就不需要什麽證婚,宣讀結婚證書之類的事情。我們就名正言順的住在一起了。至于結婚證以後再想辦法。”
“那也要到暑假的時候才能這麽做,現在寒假馬上就放假了,我們這麽說,肯定不會有人相信的。”
“那是啊,但是我們現在就說已經領了結婚證了。哎!不行,領結婚證要學校開證明的,學校的領導是瞞不住的。”何水清忽然想起這樣也不行啊。
“那我們怎麽辦呢?要不你真的就回去你的宿舍睡吧?”陸小英以爲何水清現在回去自己的宿舍,一切都回到以前了。
“傻妞,我現在回不回去有區别嗎?”何水清怪手又作怪了。結果嚴肅的領結婚證大事,讨論告一段落,沒有結果。
何水清和陸小英的經過幾天的讨論還是沒想到怎麽解決這個結婚證的事情。
“英子,你真的就不能給你爸爸媽媽發信要來戶口本嗎?”何水清覺得無計可施了。
“我……我”陸小英低着頭就是不說話。何水清再問,她就要哭了,隻好作罷。
放假了,學校開始放寒假了。陸小英又面臨一個問題,她要去哪裏?她從頭至尾沒有提到要回家去,何水清也就不能硬送她回去啊。陸小英坐在宿舍裏看着何水清,她不同意到何水清家裏去,何水清就無奈了,看來隻能繼續待在這個小小的宿舍裏了。學校的食堂關門了,陸小英就在何水清的宿舍裏正式開夥了。她每天中午都要何水清陪着她去買菜,然後回到宿舍裏,開始做飯。何水清的宿舍正式變成了廚房,何水清把自己的衣服被子什麽的都拿到陸小英的房間,在牆上拉了兩根鐵絲,挂滿了衣服。把她的床又從一邊放回到原來的位置,畢竟正對着門,風還是很大。何水清隔天就回家一次,從家裏拿來馬鈴薯、大蔥、清油等等的食材,和陸小英在宿舍裏過起了小日子。
除夕夜是全家團聚的時候,陸小英沒得商量,必須要跟着何水清去他家裏過年了。他們在商店裏買了很多糕點禮品,大包小包地帶着回到家裏。盡管何九曲覺得有點别扭,畢竟這兒媳婦還沒過門,現在就來家裏過年不合規矩。但是一想陸小英一個人在這裏,過年也确實沒地方去,也就不說什麽了。楊柳兒倒是很熱情的招呼陸小英,覺得來家裏過年很好,她沒有何九曲的那麽多規矩。
何水清的妹妹何水仙從廣東回來了,她對這個準嫂子态度不冷不熱,沒有多少話要說,隻是禮節性的叫了一聲“嫂子”,這還是楊柳兒再三交代的。陸小英盡管紅着臉,但是也沒說什麽,連忙掏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了何水仙。
全家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圍着一台黑白電視,看春節聯歡晚會。陸小英對這個情景似乎并不熟悉,她覺得自己家裏從來沒有這樣圍着電視機,全家人一起哈哈大笑過。何水清給父親燙好酒,偶爾自己也端上一杯。而楊柳兒和何水仙陸小英則在吃瓜子,評論着電視節目,很是融洽。
陸小英要上廁所,她走過來拉了一下何水清,何水清就打着手電筒跟出去了。何水仙撇了一下嘴,“嬌氣什麽啊!”
楊柳兒在女兒身上敲了一下,“把嘴閉上,又沒叫你去,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她覺得隻要兒子能結婚,給她生個胖孫子,一切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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