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清水縣城的藥店裏，終于問到了那種事後避孕藥，兩片藥三十多塊錢。他有點猶豫，太貴了，賣藥的大媽訓斥道：“爽的時候什麽都不管，現在還舍不得錢，你知道女人流産有多疼嗎？如果女人流産的次數多了，就再也懷不上了。現在的年輕人，看着人模人樣，一點不負責任。”

何水清一聽連忙掏錢買了藥，又紅着臉問避孕套多少錢。那個大媽就指着一排各種封面的避孕套說：“品牌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

“那個有什麽區别嗎？”

“你覺得穿一塊麻布舒服還是穿一件綢緞舒服？不但是你穿，還要考慮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那就綢緞吧！”

“大小尺寸，要哪個規格的？”

“什麽規格啊？”何水清的臉都要紫了，他從來沒有這麽尴尬過。

“你自己的東西大小你自己不知道啊”那位大媽太猛了，“一般人都是中号的！”

何水清狼狽不堪的拿着這些東西，出了藥店的時候，他的内衣都快被汗濕透了。

何水清騎着自行車回到宿舍的時候，陸小英正在睡覺，她覺得累。

何水清伺候陸小英吃了那個藥片，又把那一盒避孕套拿出來，說一盒十五塊錢。

“怎麽這麽貴啊！”陸小英說，“我記得各個單位都有免費發的。以前我爸媽就從單位裏領過這個。”

“你覺得是穿麻布舒服，還是穿綢緞舒服”何水清學着那個大媽的樣子，“你就不想想别人的感受嗎？”

“咯咯咯！”陸小英被他的樣子逗得笑個不停。

“你自己的東西大小你不知道嗎？要什麽規格？一般人都是中号！”何水清又學那個老大媽問規格的樣子。

“那我的是什麽規格啊，英子？”何水清腆着臉問陸小英。

“滾，不要臉。”陸小英笑着嗔怪道。

晚上食堂的老師很少，供應炒菜饅頭加稀飯。何水清用新買的保溫桶裝了稀飯，又用上面的盒子裝了菜，用一個小盆拿了四個饅頭，回到宿舍。

陸小英已經把昨天晚上的米飯熱好了，于是，陸小英吃米飯，何水清吃饅頭。偶爾他也吃一口陸小英的米飯，或者把自己手裏的饅頭遞到陸小英的嘴邊。兩個人幸福地吃着晚飯，吃完了，陸小英要出去走走。何水清就穿上軍大衣，陪着她在操場上走了幾圈。陸小英又鑽進何水清的大衣裏，背對着他走在前面。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也喜歡這個夜色蒼茫的地方，沒有人，所有的天地都是他們的。

他們走在靜悄悄的操場上，夜色是很好的防護，讓人有一種安全的感覺。何水清覺得陸小英的屁股在前面蹭來蹭去，他就又有了感覺。他把陸小英轉過身來，大嘴巴又把她的小嘴給噙住了。何水清沒完沒了的吮吸，他覺得陸小英的身體越來越軟，他需要用力才能把她扶住了。他把大衣脫下了，把陸小英裹在裏面，往自己身上一背就往宿舍跑去。

新年過後，就開始考試了。隻要考試，學校裏的老師就可以不去辦公室了，隻要監考的時候去監考，然後帶着試卷回到宿舍裏批閱就好了。

何水清這幾天幾乎一直賴在陸小英的宿舍裏。他把自己的大被子拿過來，換掉了陸小英的被子，打算就要在這裏常住了。

到了周六，因爲考試，下午學校裏沒有人。何水清本來想帶着陸小英回家去，可是陸小英一聽晚上要單獨住在一間房裏，就堅決不去了，要在星期天早上去，晚上回來。

星期天早上，他們早早起床，陸小英把自己半長的頭發用一個發卡把兩邊的頭發聚在中間。看起來就像是頭發在頭頂梳了一個辮子，看起來很時尚，和别人把頭發紮在後面的樣子很不一樣。

“英子，去了我們家不要約束，我爹媽還是很好說話的，不要太拘束。”路上何水清給她介紹家裏的情況。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陸小英家裏有幾口人，爸爸媽媽是幹什麽的，就說，“英子，你總要把你家裏的情況給我說一下吧，要不我怎麽給我爹媽說啊。”

“我爸在一個研究所上班，媽媽在一個學校當老師，我還有一個哥哥，已經結婚了，嫂子在哪裏上班我也不知道。”陸小英抱着他的腰小聲說。

“就這些啊？那好吧，如果我爹媽問的時候，你就主動回答，自己應付吧。”何水清無奈。

“你爸媽是查戶口的嗎？”

“這和查戶口沒有關系，這是一種尊重，了解家裏人，互相了解，這是結成親戚的必要的環節，你們城裏人不懂。”何水清再次無奈。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讓你爸媽喜歡我的，放心吧！”陸小英在他的身後答應道。

兩個人到了何水清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何水清從村頭走到家門口，幾乎把陸小英給全村人介紹了一遍。“這是我對象，陸小英”。

“哎吆，好俊的丫頭，皮膚真好。”何水清的一個堂嬸差點就拉着陸小英聊起來。

“水清啊，什麽時候結婚啊？這媳婦真乖，是個好媳婦。”

“水清，這是你媳婦啊，什麽時候結婚的啊？”

“還沒結婚呢，等結婚的時候一定請您老喝喜酒。”何水清一路走來，一路解釋介紹。陸小英顯然沒見過這種陣勢，紅着臉拉着他的袖子乖巧地走在後面。

到了家門口，還沒叫門，一個老漢就已經在門口喊了，“九曲，快出來開門，你的新媳婦上門來了。”

何水清看着陸小英笑着，就任憑這些熱情的鄰舍們開玩笑，說笑。

何九曲開了門，何水清帶着陸小英走上前，“爹，這是陸小英，是我對象。”

何九曲明顯沒有想到兒子會忽然帶着對象來家裏。有點慌亂的把手在衣服上搓了一下，連聲說：“好，好，快進來。”然後又對着站在外面的那個老漢說，“他七叔，這是水清的對象，還沒領證呢。”

“那還不是早晚的事情，明年你老鬼就能抱上孫子了。哈哈哈！”門外的老漢爽朗的笑着。

“他七叔，要不進來聊？”

“不了，不了，去忙你的吧”那老漢笑着走了。

何水清帶着陸小英走進院子裏，那是一個三面建屋的院子，冬日的陽光照在院子裏，讓院子裏的每一處地方都充滿了生氣。何水清的母親楊柳兒也聽見了七叔在外面的喊聲，正站在院子裏等着他們進來。一看見陸小英，就走過來，拉住陸小英的手，“閨女，冷不冷，快進屋裏去，烤烤火。”

何水清和陸小英進了北廂房，房間裏的正面牆上挂着一個福祿壽三星高照的中堂。靠近土炕的邊上生着火爐，房間裏暖烘烘的。何水清把陸小英的滑雪衫折起來放在炕邊上，他和陸小英就坐在火爐邊的椅子上。楊柳兒斜挎在炕邊，對何水清埋怨道：“天這麽冷，你就不能等天暖和一點再來啊，看把閨女給凍的。”又埋怨道：“你就應該昨天下午來，也不用受這個冷風了。”說着就讓何水清去倒水，正說着何九曲走了進來。

“叔！”陸小英連忙站起來對何九曲叫道。

“坐，坐！”何九曲連忙說。

“你就不能等天熱和一點再來，這天寒地凍的。”何九曲也在埋怨何水清。

“我也在說呢！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看把閨女凍的。”

何水清拿了杯子，到了一點水，把杯子洗了一下，給陸小英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裏。水杯很熱，陸小英連忙把杯子放在爐面上，發出“咚”的一聲。

“你看你這孩子，你那手皮糙肉厚的，你怎麽就不想想水燙不燙。”楊柳兒又埋怨何水清。

陸小英對着何水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顯然被老兩口的熱情給弄得不知所措了。

“媽，你就别說了，英子沒有你說的那麽嬌氣。”陸小英被一句“英子”叫得臉又紅了。

“就你不知道疼人！”楊柳兒一邊訓斥着兒子，一邊對老頭兒說，“你去買些水果，我去準備午飯。”

“阿姨，我們剛吃了早飯，還早呢。”陸小英小聲地阻止。

楊柳兒一聽他們在一起吃的早飯，臉上就更加高興了，“不早了，我們慢慢做，你們坐一會兒，水清你陪着小陸姑娘坐一會兒，我去準備午飯。”

何九曲出去買水果，楊柳兒去準備午飯。廂房裏就剩下何水清和陸小英，何水清長籲一口氣。陸小英拉着他的手，“你爸媽很高興啊，看來你是你們家的老大難，他們擔心你找不到媳婦呢！”

“誰說的啊，我這麽一表人才，能找不到媳婦嗎？”何水清對着陸小英吹了一句。

“那你媽媽爸爸，爲什麽這麽在乎我的感受呢？哼！”陸小英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媽啊，是擔心我找不到你這麽好的媳婦，所以就害怕你不滿意呗，就想巴結你這個新上門的媳婦啊。”何水清笑着說。

“噓，别胡說，讓你爸媽聽見了多難爲情。”

“那你覺得我爹媽人怎麽樣？”何水清小聲問。

“你爸媽都是好人啊，我也很喜歡啊。”陸小英很懂事。

“英子，你放心，我爹媽都是特好的人，絕對不會爲難你的。”

“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英子，多難爲情啊。”陸小英羞澀地說。

“沒有什麽啊，他們都很喜歡的，以後你嫁到我們家，他們都會這麽叫你的。”何水清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好吧，聽你的。”陸小英很甜蜜的看着他，看得何水清又想親她。陸小英連忙說，“不行，不行，要是被你爸媽看見了，我就沒法活了。”

何九曲回來的時候，買了蘋果還有新鮮的蔬菜，有辣椒，茄子什麽的。何九曲把菜送到廚房，又叫何九曲去把蘋果洗了。何九曲坐在炕沿上，點了一支煙，問：“小陸老師，你和水清都是學校的老師嗎？”

“嗯，叔叔你叫我小英就可以了。”陸小英覺得何九曲的稱呼很别扭。

“那小英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和水清是同學嗎？”

“我是南方人，我們不是同學，我們是在鎮中學工作後認識的。”陸小英盡管有何水清的提前鋪墊，還是覺得有點招架不住。

“我爸是一個研究院的，媽媽是一個學校的老師。我還有一個哥哥，已經結婚了。”陸小英覺得還是自己交代的比較好，看來這是這裏的習慣，不說是不行的。

“哦，那就好！”何九曲點點頭，“小英，你吃蘋果，這是我們本地的蘋果，挺甜的。”

陸小英咬了一口蘋果，蘋果的确挺甜，可是皮很厚，可是她又不能把皮吐出來，就慢慢地在嘴裏嚼。一邊嚼，一邊看着何水清。何水清于是也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然後說：“這蘋果皮太厚了，我把皮削了。”他走過去從抽屜裏找到一個水果刀，把手裏的蘋果皮削了，然後遞給陸小英。然後又把陸小英咬了一口的蘋果也削了皮，吃了起了。何九曲看着兒子和陸小英，沒有說話。陸小英覺得應該主動和何九曲說話，“叔叔你今年高壽啊？”

“我今年馬上就六十了，五十八。”何九曲對陸小英的問法很感興趣，現在的年輕人懂得這個的人不多。

“你爸爸今年貴庚啊？”他也問道。

“我爸今年五十五，比您小點。”

陸小英和何九曲的對話，讓何水清很吃驚，這些話，他當然懂，在初中的時候何九曲就給他教這些了。

“叔叔您身體很好啊，在農村的老人身體都比城市的好，城市裏的老人看起來白白胖胖，身體素質都不好。”陸小英小心地和何九曲聊着。

“也就這樣，還行，我們幹農活的農民身體還硬朗。”何九曲老懷大慰，呵呵地笑着。

何水清更加詫異的看了一眼陸小英。陸小英悄悄地對着他皺了一下鼻子。

正在說話，何水清的姐姐帶着外甥成子來了。看來父親還是托人把她叫來了。

何水蓮進門就對弟弟埋怨，“水清你就不能帶個話來啊，上個星期爹說你也來了，還沒說要帶對象來呢，你這是幹什麽事情都沒個計劃啊。看把人家給凍得，這麽冷的天，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陸小英看着何水蓮，何水清介紹道：“姐，這是陸小英，我對象。英子，這是我姐，這是我成子。”

陸小英連忙叫“姐！”。

“哎——真是個好姑娘。水清你要好好照顧小陸。”又對陸小英說：“小陸，水清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收拾他。”

“他經常欺負我，姐，你要給我做主。”陸小英笑着對何水蓮說。

“好你個壞小子，等我有空不收拾你！”何水蓮也笑着說。

“這麽好的姑娘跟了你，你要好好疼愛。”何水蓮對着弟弟說。

“姐，我也挺優秀的啊，我也不差啊。”何水清笑着說。

“你沒有我優秀，對不對，姐？”陸小英轉眼之間就把何水蓮拉到自己的陣營。

“就是，你沒有小陸優秀。你有人家這麽好看嗎？你的眼睛有人家那麽大嗎？你的皮膚有人家那麽好嗎？”何水蓮笑着對弟弟說。

何水清被說得哭笑不得，陸小英則對着他得意地舉着小拳頭。

“水清，你去買點酒，等會兒你姐夫也來，你陪着他喝點酒。我和小陸說會話。”

何水清無奈地出去了，他走到村裏的小賣鋪，在那裏買了兩瓶本地酒，每瓶也就十幾塊錢。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家裏的時候，陸小英正滿臉通紅的聽何水蓮說什麽。一見他進來了，馬上住嘴不說了。

中午，楊柳兒做的還是雞肉墊卷兒。這一次不是圍着大鍋吃，而是裝在一個大盤子坐在廂房火爐旁邊的一個地桌旁邊。全家人加上剛進門的姐夫，共七個人熱氣騰騰地吃着飯。一邊吃，何水清和姐夫還碰了幾杯酒。何水清還想喝點，可是陸小英卻不斷地用腳碰他，不讓他再喝了。何水清知道她擔心自己喝多不能回去學校，也知道自己喝多了就會哭。這些毛病隻有陸小英知道，所以他也就很聽話的不喝了。他給父親和姐夫斟滿酒，沒給自己倒。這時候陸小英忽然說，我給叔叔阿姨和姐姐姐夫敬杯酒吧。她把何水清的酒杯拿過來，讓他斟滿酒，站起來對着何水清的父母還有姐姐姐夫都舉杯遙敬了一下，然後把酒杯放下了。何水蓮忽然說，“小陸你喝一杯白酒，活血，對你好。”聽完這句話，陸小英臉紅的能滴出胭脂來，連忙端起酒杯，分三次把酒喝下去。本地酒确實很烈，非常辣。陸小英喝完了這杯酒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點着了，渾身冒汗。楊柳兒趕緊給她夾了一塊肉，“閨女，吃點肉，壓一壓。這裏的酒很辣，你能喝一杯已經很厲害了。”

陸小英一杯酒就喝暈乎了，也沒吃什麽，就倒在何水清的小床上睡過去了。等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何水清在哪裏，當她看見何水清就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笑了，她很滿足，她覺得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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