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陸小英才從床上起來。她覺得輕松多了,他吃了一點何水清從學校食堂裏買來的面條就沒胃口了。何水清又在火爐上,給她熬了一點白粥,想要給她加幾塊雞肉進去,卻被陸小英阻止了。
陸小英吃了白粥,又去了一次廁所。現在她看起來幾乎已經是沒事了,雖然被何水清安排在床上躺着,她自己覺得已經是完全好了。雖然身體還有點虛,可是比起早上的時候,已經是天壤之别了。何水清就坐在火爐邊和她說話,說學校裏來了哪幾個老師。中午去吃飯碰到誰了,誰還在問她了等等。她就在床上躺着聽他說這些,有時候問一句,大部分都是在聽他說。
電還沒來,吃了午飯,陸小英又睡了一會兒,到了三四點的樣子,她想起來活動一下。她想把何水清的被子還回去,可是她剛把被子抱出門,就碰見她的教研組長林老師。
“哎吆哎,小陸啊,你這是要搬家啊,這是幹什麽呢?”林老師連聲問道。
“我隻是把被子拿出來抖一下的。”陸小英解釋道。
“是嗎?那你關門幹什麽呢?你這是要搬到小何宿舍了嗎?”
“林老師你别開玩笑了,我先進去了”,陸小英覺得這個事情沒辦法解釋清楚,隻能把何水清的被子打開了裝模做樣的抖了一下,又把被子往肩膀上一搭,掏出鑰匙打開門又進了宿舍。
陸小英在窗口看着外面沒人的時候,把門打開,也沒有拿被子,就去敲何水清的房門。等何水清打開門,她才快速地走到自己的房間,把何水清的被子抱了過來。一進門就把被子扔到他的床上,然後鑽進被子,趴在床上,看着他,不說話。
“你剛才聽見林老師說話了?”陸小英過了好一陣才說。
“嗯,聽見了。”何水清點頭。
“你就不能出來幫我打個圓場?解釋解釋?”陸小英埋怨道。
“我怎麽解釋?我出去說這被子不是我的,你不是給我還被子來的?”
“反正你應該想辦法,你不能裝着沒聽見似的。”盡管陸小英覺得何水清說的有理,但還是耍賴。
“你今晚就睡在這裏吧,這電是不來了。”何水清說道。
“我怕你是壞人。”陸小英紅着臉說,“到了晚上再說,現在還早呢!”
她從床上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一會兒扭腰,一會兒踢腿,在鍛煉身體呢。
何水清坐在桌子前面批閱作業。過了一會兒,他覺得沒有聲音了,一回頭看見陸小英的臉就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嘴距離她的臉隻有一厘米。她的臉上的皮膚可真細膩,沒有本地女人臉上粗大的毛孔,也沒有一個瑕疵斑痕。何水清忽然就把嘴往前伸了一下,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陸小英吓了一跳,推了一把何水清,臉紅得要着火一樣,看着何水清。
何水清親完了也手足無措了,他看着她,手來回地搓着,“對不起,我沒忍住,對不起,要不你打我幾下吧,我,對不起……”
陸小英也愣住了,她沒想到會這樣。她看見何水清在批閱作業就想去看看,可是剛把臉湊過去,就被親了一口,就像是默契地遞上臉去讓他親似的。她覺得可以和何水清挽着胳膊,也接受了何水清抱着她在寒風中瑟縮,可是她真的沒想到何水清會親她。
“你剛才還說自己是好人呢,轉眼就欺負人了。”陸小英咕囔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何水清手足無措,他害怕陸小英會生氣。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有預謀的。你就是壞人,你是披着羊皮的狼。”陸小英忽然連聲譴責起來,聲音不大,也看不出有多少生氣的意思,可是還是讓何水清更加惶恐了。
“你這是故意欺負我,你看我可憐巴巴你就趁機占便宜。你說你是不是壞蛋?”
何水清看着她站在地上,臉紅紅地斥責自己,可是他的心裏卻漸漸平靜了,從一開始的惶恐,變得平靜了。他往前走了幾步,拉起了陸小英的手。陸小英掙紮了幾下,也沒掙脫,就不再掙紮了。何水清把陸小英的手握在手裏,忽然往前拉了一把,就把陸小英摟在懷裏,然後就低頭往她的唇上親去。
陸小英似乎沒有想到會這樣,又好像是早就預料到會這樣。她扭了一下臉,何水清就親在她的臉上了。她再一扭臉,正好就迎上了何水清的嘴巴,被他一口就親上了。何水清的手捧着她的臉,嘴對在她的嘴上,他吮着她的嘴唇,似乎自己飄在天上了。他沒有想到女孩的香唇是這樣的味道,他沒有想到陸小英的臉是這麽柔嫩滑膩,比他那天吃了的巧克力還要細膩滑潤。他陶醉了,他就像吃巧克力那樣,用舌頭輕輕舔着,又用嘴唇吸着。他感覺到陸小英似乎在掙紮,可是他全都不管了,他也顧不上了。他隻是覺得全身都被過電了,酥酥麻麻,又上瘾了,再也舍不得放棄。他用手輕輕地捧着她的臉,就像是捧着剛做好的涼粉,稍不小心就會倒下去。又像是捧着一件名貴的瓷器,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他隻覺得自己的舌頭浸泡在巧克力裏面,他的舌頭在攪拌着融化在嘴裏的滑潤,可是那滑潤卻到處跑,像在躲避。他就努力去追,他要把它吃下去,他努力地追逐着,吮吸着。忽然他感覺嘴唇巨疼,他睜開眼睛了,他的巧克力不見了,他的滑潤不見了。隻看見陸小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手還做着一個捧的樣子。
“你要憋死我啊!”陸小英羞紅着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舉起拳頭在他肩上打了一下,“你這個大壞蛋,剛才還說是好人呢!登徒子,大色狼。”
“我……我……小英,我稀罕你,我喜歡你。”何水清忽然明白了一切,他連忙說。
“哼!”陸小英把頭一偏,沒有說話。
何水清小心的去拉她的手,她沒有掙紮,她順從地讓他拉着手。何水清又把陸小英的另一隻手也拉在手裏,他輕輕地把她擁在懷裏,對他說:“小英,我願意一輩子愛你,疼你,我愛你,讓我愛你好嗎?”
等了很久,何水清看到陸小英沒有反應,又問道;“好不好?”何水清有點急了,他低下頭看着她的臉,又問道:“好不好?”
“你是個笨蛋!”陸小英忽然抱住何水清,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過了很久,何水清又把她的臉捧起來,她看着她的臉,看着他的唇。陸小英被看得臉更紅了,瞪了他一眼,就想轉過臉去。可是卻被何水清更加有力地噙住了嘴唇,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滑潤甜蜜,他不知疲倦的吮吸,他仿佛一個貪吃的小孩一樣,永遠沒夠似的。
陸小英終于用力地把嘴巴分開,笑意蕩漾在眼底,看着這個男人。她沒有委屈,她來到這個地方就是爲了這個男人。現在她終于和他親在一起抱在一起了。
“還不夠啊?我在感冒呢!你就不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你啊。”陸小英拉着何水清的手,一搖一搖地說。
“我不怕,如果你的感冒傳染給我,你就好了。人家都這麽說呢。”
“傻樣!”陸小英站在地上這麽久,她覺得有點累了,她又鑽到何水清的被窩裏,趴在那裏看着他。
何水清覺得幸福極了,雖然他不知道她的一切,可是他知道她是喜歡自己的。這就夠了,這就足夠了。他有點手舞足蹈了。
何水清又在抽屜裏找了兩片藥,倒杯水給陸小英,讓她吃下去。陸小英隻吃了一片,說夠了。何水清沒有堅持,看她喝了水,吃了藥。把被子給陸小英蓋好,又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才說要去打飯。
何水清沒有在食堂吃飯,他打了兩份飯,在食堂各位同事的注目下,提着兩包米飯就回來了。因爲沒電,隻有米飯和簡單的一個燴菜。陸小英把何水清帶來的雞肉墊卷兒放在鍋裏加點水熱好了,她們就對着火爐開始吃晚飯。何水清夾了一塊雞肉遞到陸小英的嘴跟前,陸小英笑着張嘴把那塊肉咬了一半。何水清又把那塊雞肉拿回來自己吃了,笑着說:“有你的味道!”
陸小英踢了何水清一腳,瞪了他一眼,“惡心!”
“才不惡心呢,香!”
“那你以前也吃你女朋友的嘴把子?”
“我們沒這樣一起吃過飯。”何水清忽然有點黯然。
“是不是不高興了?”陸小英悄聲說。
“沒有,咱們不提這個好嗎?”
“那是你的曆史,要正确對待,不要回避,你要好好給我交代。”陸小英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麽,還在緊追不放。
“我們處了沒多久,她知道我要分配回老家,她就失蹤了,再也沒見過面,連分手的過程都免了。”何水清黯然地說。
“那你們在一起那麽久,都到你們家裏來過了,你就沒有喂她吃過飯?誰信啊!”
何水清不說話了,隻是低頭吃飯。陸小英看見何水清不搭茬兒,也就不問了。
他們還是沒有把雞肉墊卷兒吃完,陸小英又把剩下的裝起來,出門挂到窗戶上。就在她要轉身進何水清宿舍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說話,“哎,這不是小陸老師嗎?怎麽你在何水清的宿舍搭夥啊?”
“搭夥?”陸小英回頭一看,卻發現學校的教導主任朱寒梅站在不遠處向她說話。“嗯哪,我們搭夥做飯吃,剛吃完。”陸小英大大方方地就說出來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哦,吃什麽好吃的啊,哪天請我們喝喜酒啊?”朱大媽站在門口和陸小英聊上了。
何水清在宿舍裏聽着她們的對話,忽然想起下午陸小英埋怨他不出去打圓場,也就推門出去了。
“朱主任,吃完晚飯了?”何水清表現得也很自然,他覺得陸小英都不緊張不害羞,他更要表現的好點。“我們晚上吃的就是食堂打來的飯菜,你吃了嗎?”
朱寒梅一看何水清也出來,就笑着說,“恭喜小何啊,陸老師可是我們學校的大美人啊,便宜你小子了。你怎麽把我們小陸老師騙到手的啊?”
“是,是……”何水清不知道怎麽接話,隻能點頭說是。
陸小英不想再說了,就對朱寒梅說:“朱主任,我先進去了。我有點感冒,怕風。”說着,就推開何水清的宿舍門走進去了。
朱寒梅看見陸小英進了何水清的宿舍,神秘地笑了一下,“小何老師,我走了。快進去吧!”
何水清進去後,陸小英已經趴在他的被窩裏了。“說啥呢?”陸小英學他說話。
“沒說什麽啊,她走了。沒說什麽呢。”
“哼,剛才表現還行,知道出來給我解圍。”陸小英笑着說。
“以前,我又不是你什麽人,我怎麽給你解圍?現在你不是那啥嘛!”何水清吭哧道。
“那啥啊?”陸小英似乎很喜歡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是你男人啊,你是我媳婦啊。”何水清忽然提高聲音說道。
“切!誰是你媳婦!”陸小英笑着。
“你啊,你就是我媳婦啊。”何水清走過來,拉着她的手,仔細地摩挲着,“我現在還像是做夢呢,這是真的嗎?”
“假的,你在做夢呢,快醒來吧!”陸小英用手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做夢娶媳婦啊,你可真厲害了。”
何水清拉着陸小英的手,就坐在床邊,而陸小英就躺在他的身邊,他又把自己的嘴巴湊近了陸小英的嘴。陸小英擡起頭很快地在他嘴上親了一下,“不夠嗎?好好說會兒話吧。”
何水清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饞那種味道。他不會告訴陸小英,他和前女友拉手走了一夜的馬路,可是他們卻沒有接過吻。他不論怎麽要求,都沒有得逞,更不要說别的企圖了。
何水清斜靠在床頭,他用手撫摸着陸小英的臉。她的臉,那麽細膩,那麽溫潤,他撫摸不夠。天黑了,屋裏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一種情愫在這個小房間裏彌漫。
陸小英在微亮的火光中看着何水清,她的手搭在何水清的腰上,抱着他。何水清把手漸漸往下伸去,漸漸的放在她的胸前。他感覺到陸小英顫抖了一下,他把手輕輕放在那座高聳的山峰上。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用手輕輕捏了一下。陸小英忽然把他的手拿開,壓在他們中間,不讓他動。
何水清把身子往下躺了一點,他算是和陸小英躺在一張床上了,雖然兩個人中間還隔着一張厚厚的被子。他把手臂伸在陸小英的脖子下面,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他把胳膊微微彎曲,他就把陸小英抱在懷裏了。他又伸出左手,在陸小英的短發裏梳過,然後放在她的臉上,把自己的嘴巴湊上去了。
陸小英沉醉在這種甜蜜的酒釀中,她似乎醉了,她不想動,她任憑何水清把她的嘴唇噙住,她小巧的舌頭在他的舌頭下被蹂躏欺壓,她不想動,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明明知道他的大手攀上了她的珠峰,在山頭來回盤旋,她隻是覺得身上越來越熱,她完全迷醉了,什麽都不去想了。
電來了,宿舍裏的日光燈似乎很不情願的哼哼了兩聲,發出慘白的光,刺得陸小英緊閉的眼睛閉得更緊了。
她把何水清的手從胸前拿開,又把他的大嘴從自己的嘴唇上移開。她睜大眼睛看着何水清,“你就打算這樣要我嗎?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何水清看她這麽一本正經的看着他說話,他不覺坐起了身子,看着她。
“我要回去了,我要回我的宿舍”,陸小英忽然坐起來,“我明白了,如果我要再在這裏待着,一定會被你這匹大灰狼吃了。”
何水清拉着她的手,“你别走,我保證不侵犯你。好不好?”
“不行,我還要去廁所呢!快!”最後一個字是對何水清說的。陸小英從床上下來,光着腳丫子,踏進何水清的大皮鞋。她套上毛衣,穿上外褲,又把滑雪衫穿好了。何水清則很簡單,穿上外褲,裹上軍大衣。他看着陸小英的腳,陸小英才明白,他沒有鞋穿。陸小英趿着何水清的大皮鞋,走到自己的宿舍。何水清就趿着拖鞋跟進她的宿舍。陸小英穿上襪子,把自己的小皮鞋穿好了。才把自己腳下的大皮鞋用腳推到何水清的跟前,讓他穿。
何水清穿上皮鞋,陪着陸小英走出宿舍。外面一片白色,即使在沒有燈光的地方,也很明亮。通往廁所的方向,有人清掃了一條小路,不過隻是通到女廁所門口,卻沒有通向男廁。
何水清還是等陸小英從女廁裏出來,又去男廁所。而陸小英就踩着他的腳印跟到男廁門口,等着他。雪地上,就留下了一串從女廁走向男廁的大腳印。等何水清從廁所裏出來,陸小英還做着一個邁步的樣子,踩在他的腳印上。
何水清走過去,忽然一彎腰把陸小英抱起來。陸小英驚叫一聲,就用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了。
何水清走到那條掃出來的小路上,還不把陸小英放下來,直到快要走過教室了,他才把她放下來。陸小英臉紅紅的,在微茫的雪夜能看得清清楚楚。
陸小英沒有回去宿舍,盡管何水清再三說她感冒了,不能受凍,可是她就是不聽。她拉着何水清的胳膊來到了操場,她鑽進了何水清的大衣裏面,背對着他。她說要在這個操場上畫一個大大的心,要讓操場記住她。她們齊步走,步調一緻。陸小英在前面掌舵,何水清就跟在後面用他的大腳印加上陸小英的小腳印在地上留下兩行清晰的痕迹。陸小英在操場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大到他們轉回來的時候并沒有能夠接上圓圈。如果從天上看的時候肯定會看到一個開了口的心,那就是傳說中的開心。陸小英覺得很開心,她在何水清的懷裏一點都不冷,她在地上踩了很多圖案,全是她自己說的。何水清其實并沒有看出來是什麽圖案,隻是在陪着她畫着,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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