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吳邵剛注定是在路上度過了。
吳啓明等人一再勸吳邵剛在家中過完春節離開,可吳邵剛沒有答應,他已經耽誤了很長的時間,四川的事情他是無法徹底放下的,關鍵時刻的耽誤,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從廬州到成都,路途遙遠,路上就需要近半個月的時間,若是春節之後出發,耽誤的時間更多。
出發前一夜。
吳紹尊首先進入到書房。
因爲吳邵剛答應父親吳啓明納妾的事情,吳紹尊不是很高興,一直以來他認爲家人都是固定的,吳邵剛納妾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其身份不一般,再說也是按照尋常的禮儀納妾的,春娘是吳邵剛的貼身丫鬟,玉環是嫂子的貼身丫鬟,這些都是要跟随在吳邵剛身邊的,故而嫂子、春娘以及玉環都是家裏人。
其餘的家裏人,那就是吳紹岚以及曹文剛了,其他的外人是難以接受的,父親吳啓明納妾,進入家中的這個女人,就是二娘,感情上面吳紹尊難以接受。
吳邵剛做出決定的事情,吳紹尊不能夠反對,隻能夠暗自裏生悶氣。
“紹尊,坐下說話,我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的拘謹。”
吳紹尊點點頭坐下,但神情還是沒有完全放松。
這讓吳邵剛隐隐有了一些怒氣,他要求吳紹尊讀書,是希望其有學識有能力,不是要求吳紹尊死死的遵循那些所謂的三綱五常等等東西,不是要求吳紹尊在家中也是完全正經的面孔,人若是活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意思。
“紹尊,我知道你讀書很努力,沒有用多少年的時間,就考中了舉人,這很不簡單了,不過你要想清楚,讀書究竟是爲了什麽,除開光宗耀祖,除開享受榮華富貴,自此做人上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譬如說讓自身的能力更加的突出,讓自身的認識更加的深遠等等。”
“這書中的很多禮儀,傳承千年,我們自然是要遵循,但不是死闆硬套,更不是在家中立下太多的規矩,弄得兄弟姊妹之間也是小心翼翼,形同路人,若是活到那個份上,還有什麽親情,還有什麽樂趣。”
“父親納妾的事情,我已經給你說過,但沒有詳細解釋,其實不用我過多的解釋,最多三五年的時間,你就能夠明白一切,你現在是家中的頂梁柱,說話做事很是注意,也遵循了言必行行必果的準則,轉過身想想,父親何嘗不是如此,父親納妾之事已經傳揚出去,外人都知曉了,最終無果而終,外人會怎麽看,說的輕一些,會議論母親如何的厲害,不允許父親納妾,說的重一些,就是家族缺乏必要的禮節,這些你是否想過。”
“吳氏家族雖說有了地位,但距離真正的大家族,還是有差距的,這些差距主要就是體現在禮儀的方面,是那些擺給外人看的禮儀方面。”
“正是從這些方面考慮,我支持父親納妾。”
吳紹尊低頭,沒有開口說話,顯然是默認吳邵剛的觀點。
“紹尊,明年你也要大婚了,我不一定能夠回家,我想知道,你對未來是如何打算的,在我的面前說真話,不要說什麽套話。”
這一下,吳紹尊擡頭了。
“哥哥真的要我說真話嗎。”
看見吳邵剛瞪着眼,吳紹尊馬上再次開口。
“那我說真話了,我想跟随哥哥到四川去,進入到合州禦前諸軍,殺蒙古鞑子。”
“這就是你的真話啊,看來你的志向不小,縱馬馳騁疆場,立下大功,可以封妻萌子,還可以光宗耀祖,真的是不錯啊。”
吳邵剛明顯說的是反話,吳紹尊能夠聽明白。
“哥哥,你要我說真話的。”
“知道了,這的确是你的真話,不能夠算是錯的,你年紀不大,一腔熱血,想着殺敵報國,這能夠理解,不過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一将功成萬骨枯,戰場立功,絕非嘴上說說那麽簡單的事情,戰場厮殺的殘酷,生命的脆弱,也不是你能夠想象的,世上之人,沒有誰喜歡戰鬥厮殺,都是迫不得已,隻有那些視衆生爲草芥之人,才喜歡屠殺。”
看見吳紹尊再次準備開口,吳邵剛揮揮手。
“讓你讀書,就是爲了他日展現自身抱負,但你的抱負不是在戰場上面展現,而是在民生方面展現,戰場上厮殺,刀劍往來,生命瞬間消失,勝敗短時間能夠體現,能夠短時間之内展現個人的抱負能力,的确讓人向往,不過我們爲什麽征伐,爲什麽厮殺,還不是爲了讓百姓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故而如何讓百姓過上舒心的日子,如何讓天下能夠太平,才是最爲艱難的事情。”
“讀書就是爲了能夠明白事理,就是爲了能夠知曉這世間的道理,你我不是出身富貴之家,小的時候是吃過很多苦的,知曉尋常百姓生活的疾苦,想想當年我回家的時候,家中幾乎無法支撐下去,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那等滋味,刻骨銘心,一輩子不能夠忘記。”
“你的責任,就是避免這些事情的發生,就是想着如何展現自身最大的能力,讓百姓安穩下來,做到了這一點,你比戰場上那些立功的将領,要有大得多的功勞。”
“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吳紹尊不笨,已經明白其中的意思。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但我還是想着在軍中磨砺一番。”
“這個沒有問題,隻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總是有機會到軍中磨砺的。”
“可是哥哥想我留在家中,那怎麽有機會。”
“開年之後,你就要參加會試和殿試,等到你大婚之後,弟媳留在家中照顧父母,哪個時候你就可以到四川去了,父親納妾之後,家中的情形還會出現一些變化,若是家中添加了人口,弟媳也可以跟随到四川去了。”
吳紹尊點頭。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家中的事情,一定要打理好,不要出現什麽問題,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吳紹武進入到書房,吳邵剛說話就直接很多了。
“堂兄,到四川去做事情,你是怎麽想的,盡管說實話。”
吳紹武搔了搔頭皮。
“堂弟,去四川是沒有問題的,我知道,就我這出身,能夠做到縣丞,就已經到頂了,不過家人我不得不考慮。”
吳紹武的态度,讓吳邵剛有些吃驚。
“說清楚一些,家人是什麽問題。”
“堂弟,我如果到四川去了,家眷留在廬州,難以照顧,常年難以見面。。。”
“你是不是也想着納妾了,還有哪個妾侍沒有能夠娶進家門,所以舍不得啊。”
吳紹武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吳邵剛有些憋氣,但也不好說什麽,總歸是一家人,再說這男人好色之事,不是靠說教就能夠起作用的。
“你大概是想着,堂嫂跟随到四川沒有問題,其餘的妾侍,怕是有難度了,所以猶豫了,但不好直接開口,我知道這些年,你在合肥縣衙做事情,有了不少的積蓄,日子過的很是舒坦了,身邊也有好些女人了,男人有些兒女情長,不是什麽緻命的事情,不過你記住,若是堕落到溫柔鄉之中,那肯定是沒有出息的。”
吳紹武的額頭上面出現了汗滴。
“堂弟,其實我也就是想着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有多大的奔頭了,才會做那些事情的,到了四川之後,我絕不會這樣了。。。”
“那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處理好家中的事宜,特别是女人的事情,不要留下什麽罵名,若是給女人許諾了,那就一定要做到,該迎娶的迎娶,該安排好的安排好,一個月時間,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你就到四川來,處理不好,那就留在廬州,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吳紹武急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不要一個月,半個月足夠了,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好,我相信你的話,家族之中還有幾個年輕人,正在公學讀書,表現還是不錯的,隻是年紀小了一些,還需要等待,我的時間不夠了,無法給他們說些什麽,這段時間,特别是春節之間,你隐晦的告訴大家,好好讀書,學到真正的本事,到時候總是有施展的地方。”
“知道了,我一定做好。”
“還有一件事情,也需要你去做,告訴吳氏家族諸多的宗親,日後行事低調一些,不要張狂,這裏面的道理,我不說你也是明白的,回來短短幾天時間,我已經聽到了一些議論,恃強淩弱的事情,出現在吳氏家族,這是我們的恥辱,想想幾年前,我吳氏家族也是遭受他人欺淩的,剛剛有些起色,就忘記了過去,這意味着忘本,忘本的家族,能夠長遠嗎。”
吳紹武的臉再次紅了,身爲合肥縣丞,他不知道暗地裏幫助過多少,有些事情他都看不下去了,不過面對諸多的長輩,他不好開口,也是很煩惱的。
有了吳邵剛的支持,接下來吳紹武就好說了,肯定是會訓斥那些不成器的家族子弟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