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和俞興之間一直都有聯系,有些時候緊密,有些時候散淡,其實張世傑也知道自身不過是被利用的對象,不過他認爲,隻要能夠抓住機會,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哪怕是暫時的被利用,也是無所謂的。
張珏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的事宜,就是張世傑禀報給駐紮在重慶府城的俞興的。
接到了張世傑的信函,俞興不敢擅自做主,畢竟他是沒有權力插手興元府禦前諸軍事宜的,當初給張珏寫信也是上面的意思,眼看着出現變故,心急如焚的俞興,害怕承擔責任,害怕自身陷入到此事之中,于是馬上将得到的情況加急禀報給樞密院。
可是讓俞興想不到的是,奏折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音訊。
按說樞密院應該是有回複或者敕書的,畢竟在沒有皇上的聖旨與樞密院敕書的情況之下,張珏擅自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将士,這同樣是忤逆的行爲。
朝中的規矩和奧妙,俞興是知道的,既然興元府禦前諸軍的事宜,他已經插手,想要全身而退就沒有那麽簡單,一旦後面出現什麽事宜,他同樣承擔責任,其實在劉整造反之後,雖然還是四川制置使,可俞興的地位已經很尴尬,甚至可以說是岌岌可危,随時都有可能被他人替代,要不是四川處于最前沿,時刻都會面臨蒙古鞑子的進攻,朝廷怕是早就換人了。
情急之下的俞興,甚至準備親自到合州去,阻止張珏的行爲,不過在身邊的謀士做過一番仔細分析之後,俞興恍然大悟,放棄了這個想法。
合州,立功心切的張世傑,卻沒有忍住,也看不透這其中的奧妙,決定親自跑到興元府禦前諸軍的駐地,去找尋張珏,他的目的,就是要求張珏不要随意的調兵遣将,就是要求張珏按照上面的要求行事。
在張世傑看來,隻要他能夠勸解張珏不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讓所有将士回到合州,那就是迎合了樞密院的意思,這就是很大的功勞,一定會得到朝廷的賞賜。
張世傑的來訪,讓張珏大爲奇怪,他不知道張世傑爲什麽會在如此忙碌的情況之下前來拜訪,不過張世傑畢竟是四川承宣副使,而作爲合州知州的張珏,也不好拒絕。
兩人坐定之後,張世傑沒有其他的寒暄,直接開口了。
“張都統制,今日我來拜訪,就是爲了興元府禦前諸軍的事宜,聽聞你已經開始調遣大軍,且是前往巴州,我以爲這樣做不妥。。。”
張世傑還沒有說完,張珏就感覺到了緊張,其實從調兵遣将的那一刻開始,他也在關注各方面的動靜,畢竟俞興有親筆信,而且說的很清楚,那肯定是上面的意思。
不過由張世傑說出來此事,張珏還是有些奇怪的,畢竟張世傑不能夠插手軍中的事宜,也沒有什麽實際的權力,怎麽上門來過問此事了,難道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權了。
“張承宣副使的意思,下官不是很明白。”
拉虎皮扯大旗的事情,張世傑還是不能夠做的,也是不敢做的,看見張珏如此的态度,他的内心稍稍穩定了一些。
“張兄,其實你我之間的關系不同于一般,所以我才專門上門來說道興元府禦前諸軍的事宜,如此關鍵的時刻,張兄應該要首先想到自身的事宜,别惹禍上身啊。”
張珏的神色變得有些冷峻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不緊不慢的開口。
“張承宣副使,我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的将士,也是遵照朝廷的意思,興元府禦前諸軍本就肩負護衛利州東路安全之職責,現如今誰都知道蒙古鞑子即将入侵利州東路,難不成興元府禦前諸軍還要作壁上觀嗎,張承宣副使的好意我心領了,若是張承宣副使是代表朝廷前來,我自當認真禀報,且說明理由,若是張承宣副使是以私人名義前來,那就請不要再行議論興元府禦前諸軍調動的事宜了。”
張世傑萬萬想不到張珏如此的直接,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
“難不成張都統制不明白其中意思嗎。”
張珏看着張世傑,微微搖頭,沒有開口。
見到這樣的情形,張世傑也是豁出去了。
“興元府禦前諸軍本應該駐紮在合州,張兄擅自調遣大軍前往巴州,這本就是不合适的舉措,恐怕會引發很大的震蕩,我今日來勸解張兄,無非是爲張兄的未來考慮,若是張兄認爲我說的不妥,那就等于我什麽都沒有說,不過我還是想着張兄能夠認真考慮,畢竟這牽涉到張兄的前途。。。”
張世傑的話語,應該是入情入理的,可惜的是,張珏本就痛恨朝中的某些行爲,爲了自身的利益,不管不顧國家大計,也正是因爲看不慣這樣的行爲,所以張珏利用了俞興信函之中的漏洞,決意要調遣大軍前往巴州。
張世傑還沒有說完,張珏的臉色就變得鐵青,他終于忍不住了。
“張承宣副使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有些話,我也是要說出來的。”
“蒙古鞑子虎視眈眈,已經派遣大軍前來,眼看着我大宋的江山就要遭受荼毒,如此關鍵的時刻,若是不能夠想着抵禦和抗擊蒙古鞑子,卻躲在一邊觀望,那我這個都統制還能夠做什麽事情,還不如回家去算了,至于說我個人制前途,暫時沒有想到,隻要能夠打敗蒙古鞑子,不管我遭受什麽,都是無所謂的。”
“張承宣副使,我還要多嘴幾句話,吳制置副使運籌帷幄,率領合州禦前諸軍,打敗和斬殺了蒙古成都府路軍馬經略使劉元振,收複了整個的成都府路,我興元府禦前諸軍也是在吳制置副使之指揮下,參與了此次的戰鬥,這是我的驕傲,能夠在吳大人的指揮之下,取得如此的勝利,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張承宣副使,你也是我朝的悍将了,同樣在疆場厮殺多年,我實在不明白,面臨如此關鍵的局面,你怎麽會說出此等的話語。”
“好了,該說的話我全部都說了,張承宣副使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宜,那我就不留客了。”
張世傑一臉羞愧的離開,卻讓張珏陷入到沉思之中。
隐隐的,張珏明白,四川制置使俞興應該是知曉他調遣大軍的事宜了,恐怕朝廷也知曉了,爲什麽俞興沒有前來阻止,卻是與此事沒有多大關系的張世傑來勸阻,再說了,張世傑在合州這麽多年,幾乎都是遭遇冷落的,憑什麽會知曉如此重要的事宜。
難不成朝中有一股力量,專門對付吳邵剛嗎。
這個想法,讓張珏禁不住身體顫抖,渾身冰涼。
嶽飛的事宜,張珏是知曉的,盡管說朝廷已經爲嶽武穆平反昭雪,可是想想當初嶽武穆的遭遇,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是會無比憤怒的。
吳邵剛的能力和睿智,張珏是極其佩服的甚至是崇敬的,他相信吳邵剛就是大宋朝廷的中流砥柱,一定能夠徹底遏制蒙古鞑子對大宋朝廷的野心,看看吳邵剛來到潼川府路之後,大展神威,剿滅了劉整的叛亂,打敗了劉元振的進攻,收複了整個的成都府路,而且當初還率領大軍前往淮北征伐,這樣的功勞,若是不能夠引發朝廷的注意,不能夠得到賞賜,甚至是遭遇到算計,那還有誰願意死命的抗擊蒙古鞑子。
張世傑好心的提醒,讓張珏感覺到心寒,難不成朝廷之中真的無人想着抗擊蒙古鞑子嗎,難不成所有人都隻想着自身的利益,想着苟且偷安嗎,殊不知任由這樣的局勢發展下去,大宋朝廷遲早有一天會被蒙古鞑子毀掉嗎。
若真的是這樣,就算是吳邵剛拼命,怕也是沒有什麽作用的。
一種異樣的心情,萦繞在張珏的内心。
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前往巴州抗擊蒙古鞑子,究竟是福是禍,張珏無法知曉,不過他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情,是肯定不會改變的,更何況今日張世傑的提醒,讓他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覺,朝廷已經知曉了他調遣大軍的事宜,卻沒有任何的态度,沒有派人前來阻止,且不說這裏面究竟有什麽原因,至少留給了他張珏做出決定和行動的時間。
從這一刻開始,張珏義無反顧的開始全面調遣興元府禦前諸軍的将士,他沒有打算留下一兵一卒,其實合州州城有合州禦前諸軍的部分将士駐紮,已經算是很安穩了,且這裏的地形異常的複雜,想來蒙古鞑子也不可能朝着這個方向進攻的。
同時,張珏再次寫了一封信,在他離開合州之前,派遣身邊的親衛,送到成都府城去,他要将這裏所有的情況,都告知吳邵剛,相信吳邵剛看到這封信函之後,能夠明白其中的諸多奧妙。(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