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着錦盒,錦盒已經打開,十顆夜明珠就在眼前,是那麽的顯眼。
郝經與黃家明都低着頭,顯然是在沉思什麽,桌上還擺着已經攤開的信函,這是蒙古使者帶過來的信函,而信函裏面的内容,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郝先生,黃先生,信函你們都看過了,說實話,我本來以爲是說漠河公主的事宜,想不到卻全部都是通過阿珂察,說到我的事宜,還有潼川府路的事宜,從這封信函裏面,我不僅看到了末哥的身影,也看到了忽必烈的影子,第一遍看這封信函的時候,我是真心佩服忽必烈與末哥的,他們居然能夠想到如此好的辦法,表現出來如此的豪氣,不簡單。”
吳邵剛說完,郝經擡起頭,開口了。
“大人,屬下曾經在忽必烈的身邊一段時間,有着一些認識,作爲蒙古大汗,忽必烈對人才的重視,是其他蒙古權貴無法比較的,這也是因爲忽必烈心懷大志,我相信阿不裏哥不是忽必烈的對手,忽必烈最終會掌控整個的草原,我還相信,阿不裏哥最終會屈服,忽必烈會大度的原諒阿不裏哥。”
“不過,忽必烈的猜忌心理,也是很嚴重的,他真正相信的隻有蒙古親王和權貴,每一次的征伐,不論戰争規模的大小,統帥必定是蒙古人,不可能是色目人,更不可能是漢人,可惜的是,蒙軍之中,蒙古人的人數并不是很多,隻是占據了很少的一部分,盡管他們很是骁勇,可僅僅憑着他們,根本無法征服天下。”
“屬下看過信函之後,心裏也釋然了,淮北之戰,史天澤回到草原之後,肯定沒有絲毫的隐瞞,和盤托出,而經過忽必烈身邊衆人的籌謀,讓忽必烈認定了,大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是不能夠招募到麾下,也要促使大人獨立于蒙古王朝與朝廷的争鬥之外。”
“忽必烈的處心積慮,大人亦是明白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人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那樣,最終的刀鋒,還會會劃向大人的,除非大人真正的屈服于忽必烈。”
。。。
郝經說的非常直接,沒有絲毫的隐瞞。
半刻鍾之後,郝經說完,黃家明跟着開口了。
“屬下贊同郝兄的判斷,屬下雖未在蒙古朝廷之中做事情,但也是經曆了頗多的事情,以前屬下時常在想,也就是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蒙古爲什麽能夠迅速的崛起,前後滅亡的大遼和金國,都曾經欺淩過蒙古,甚至能夠随意的決定和操控蒙古部落的命運,但是他們都先後被蒙古所滅,現如今僅僅剩下了大宋朝廷,屬下以爲,若是沒有意外,不需要多少年的時間,蒙古鞑子的鐵蹄,就會遍布南方。”
“屬下一直都是在劉黑馬的身邊做事情,從未接觸過蒙古草原的權貴,更不用說蒙古大汗了,可是忽必烈居然能夠知曉屬下,且要求屬下到朝中去做事情,那個時候,屬下内心是竊喜的,也是引以爲豪的,此事讓屬下對忽必烈有了很深的認識。”
“屬下以爲,忽必烈是重視人才的,其身邊有那麽多的漢人,就說明了這一點,至于說大人之選擇,屬下相信,大人是絕不會投靠蒙古草原的。”
。。。
郝經與黃家明都說完了,吳邵剛的臉上也顯露出來了笑容。
從本心來分析,郝經與黃家明兩人,是絕不願意再一次的依附于蒙古,如此會徹底摧毀他們的人生,謀士做事情也有自身的底線,至于說吳邵剛,更是不可能依附于蒙古,這一點他在最爲信任的心腹面前,早就明确了态度。
而且吳邵剛也不會完全依附于大宋朝廷,現如今的朝廷,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伴随着這個腐朽的王朝殉葬,那是傻子才會幹的事情。
穿越這幾年的辛苦,已經初步取得了成效,眼看着就要在潼川府路慢慢的崛起了,想不到這個時候,他吳邵剛居然引起了忽必烈的高度重視。
這不是什麽好事情,但也不是令人害怕的事情,幾年的努力下來,吳邵剛早就知道了,在這風雲變化的南宋末年,沒有一塊地方是淨土,沒有一處地方能夠讓吳邵剛長期的集聚自身的實力,逐漸的壯大起來。
每一次力量的增強,背後都是血與火的鑄造。
“二位先生說的不錯,不管是末哥,還是忽必烈,永遠不要想着讓我屈服,而且我答應了阿珂察,将來一定會帶着阿珂察出現在草原上,那個時候,我要以勝利者的身份,前往蒙古草原,我要讓他們看看,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吳邵剛說出來這番話,讓郝經和黃家明兩人的臉色同時變化。
兩人的臉色都發白了。
“二位先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在我的身邊輔佐,若是我不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也是對不起二位先生的,你們說是不是。”
吳邵剛看見兩人的神态,語氣緩和了很多,話語中也帶着調侃的味道。
“淮北之戰,讓忽必烈感覺到了些許的緊張,按說大怒之下的忽必烈,有可能親率大軍,前往潼川府路征伐的,可爲什麽沒有這樣做,倒不是說忽必烈變得軟弱了,或者是心慈了,而是忽必烈沒有辦法這樣做。”
“阿不裏哥的叛亂,山東之戰,淮北之戰,已經讓忽必烈精疲力竭,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而且阿不裏哥依舊在草原作亂,如此情況之下,忽必烈也是有心無力,根本顧不上潼川府路的事宜。”
“也是源于這個分析,我做出了進攻成都府路的決定。”
“以前,我總是考慮到,蒙軍勢大,潼川府路無法抵禦蒙軍大規模的進攻,在自身實力不夠強大的時候,應該韬光養晦,應該隐藏自身,現在看來,我的這個認識,出現了嚴重的偏差,沒有誰會任由我們發展,不僅僅是忽必烈,朝廷也不會同意。”
“我們壯大的每一步,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們在潼川府路能夠立足,那是徹底剿滅了劉整的叛軍,我們能夠穩定潼川府路的邊關,那是打敗了劉黑馬的進犯,合州禦前諸軍能夠再一次的壯大,那是因爲淮北之戰,總之,每一次的力量增強,都不是平靜獲取的。”
“由此我想到了,忽必烈何嘗不是如此,蒙古草原的諸多大何嘗不是如此,百年前的蒙古草原,何等的孱弱,一個成吉思汗,讓蒙古草原崛起,大遼和金國先後被其剿滅,蒙古鐵騎,也是在厮殺之中崛起的。”
“故而我們力量的壯大,必須是在不斷的厮殺之中,在不斷的挫敗外界的算計之中。”
“今年的秋收之後,我們就要發起對成都府路的進攻,這件事情,二位先生都知曉了,本來我還在發愁錢糧缺乏的問題,現在解決了,有了這些,我們就可以專心謀劃征伐成都府路的事宜了。”
“這些錢财,六成用于合州禦前諸軍的開銷,兩成用于府州縣衙門的開銷,還有一成留給我,以備不時之需。”
“我們發展的方向依舊不會變化,首先圖謀成都府路,接着是雲南,接着是吐蕃,一旦在這些地方站穩了腳跟,我們的兵鋒就要指向北方了。”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何給末哥王爺回信,還請二位先生考慮,幫着寫一封回信,末哥王爺畢竟是阿珂察的伯父,也是我的長輩,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我們用了人家送來的錢财,無論如何都是要表示感謝的。”
。。。
吳邵剛說完之後,郝經和黃家明兩人依舊坐着,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起身離開。
吳邵剛看了看兩人,轉身走出了廂房,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語,兩人需要時間去消化,一旦兩人徹底明白其中的意思,身上的潛力也會爆發出來。
回到後院,阿珂察已經在院門口等着。
阿珂察的眼睛有些紅,肯定是看了末哥寫來的信函。
“阿珂察,看見了伯父的來信,是不是思念草原了。”
阿珂察用力的點頭。
“放心,不要多長的時間,你就能夠回到草原去,也能夠見到親人,我的許諾是一定會實現的。”
“哥哥什麽時候迎娶小妹。”
吳邵剛一愣,很快想到了末哥寫給自己的那封信。
“年内,我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嗯,小妹就等着哥哥迎娶。”
阿珂察說完之後,扭頭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吳邵剛扭頭,遠遠的看見李涵薇站在屋子的門口。
這一夜,面對李涵薇,吳邵剛詳細說了今天的事情,包括他做出的決定,那就是絕不會屈服蒙古朝廷,至于說其他的一些決定,吳邵剛暫時隐瞞了。
一直到子時,吳邵剛都沒有能夠入睡,他腦子裏面想到了很多,下一步該如何做,如何的發展,思路是有了,條理也是清晰的,不過誰也不敢保證,這中間是不是會出現其他的變故,成都府路是不是能夠順利的拿下,忽必烈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倘若遭遇到極端的情況,自身是不是能夠應對。(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