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的來信,在吳邵剛的預料之中,但張世傑的來信,出乎了他的預料。
吳邵剛還真的沒有想到算計和懲戒張世傑,畢竟現如今潼川府路的穩定居于第一,其餘的事情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張世傑雖然是四川承宣副使,不過沒有任何的權力,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也就算不上什麽了,再說吳邵剛已經警告張世傑,相信其在短時間之内,不會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看完兩封信函之後,吳邵剛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張世傑的投靠,吳邵剛沒有放在心上,這等的人,是不可能真心投靠的,無非是形勢所迫,盡管說張世傑是宋末三傑之一,可軍事才能太過于一般,曆史上的張世傑,指揮大軍與蒙古鞑子作戰,屢戰屢敗,以至于完全葬送了大宋朝廷。
李庭芝的來信,才是吳邵剛真正重視的,可惜信函裏面沒有告知好消息。
如同吳邵剛預料的一般,李庭芝直接說了,想要郝經到泸州府城,幾乎不可能,作爲蒙古使者,郝經是被秘密關押的,無關人等根本不知情,蒙古大汗忽必烈最終還是會追查郝經下落的,知道的人越多,消息越是容易洩漏出去。
賈似道是完全信任李庭芝的,所以才會将郝經關押在兩淮,換做其他人,賈似道肯定是需要認真思考的,不會輕易做出決定,再說從地形上面來看,潼川府路緊靠着成都府路,若是蒙古鞑子突然起對潼川府路的進攻,則郝經的蹤迹就有可能暴露。
朝廷在這方面是丢不起臉的。
李庭芝的信函,沒有明确的拒絕此事,但字裏行間的意思非常明确了。
吳邵剛有些惱火,在他的計劃之中,郝經此人占據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郝經此人有着不一般的本事,深得忽必烈的信任,對蒙古的諸多情況也是掌握的,若是能夠來到潼川府路,吳邵剛則可以從郝經的身上,獲取到太多的東西,要知道忽必烈是一代枭雄,其眼光是很獨到的,看重的人才也是不簡單的。
郝經來到潼川府路的目的必須要達到,這是不容置疑的。
思考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吳邵剛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要親自趕赴京城,目的就是讓郝經來到泸州府城。
潼川府路防禦副使、潼川府知府李思琦,以及合州禦前諸軍都統制蔡思偉,悉數都來到了泸州府城,他們是接到了吳邵剛的緊急信函,趕赴泸州府城的。
廬州府衙,廂房。
親衛在廂房外面肅立,未經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廂房。
李思琦、蔡思偉、張炳輝、馬龍和袁世春等人,都在廂房。
吳邵剛則是站在桌前,看着桌上鋪開的地圖。
“袁世春,将彈劾奏折的事宜,告訴大家。”
袁世春肅立,開始講述有關彈劾奏折的事宜。
廂房裏面異常的安靜,除開袁世春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呼吸聲音。
幾個月時間以來,潼川府路所有的事情進展都是很順利的,府州縣衙門清理吏員與公人的事宜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各地引了巨大的反響,那些被清理出去的吏員和公人,幾乎都成爲了過街老鼠,盡管沒有遭受到衙門的責罰,卻遭受到百姓的鄙薄。
春耕的事宜,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各地幾乎看不到荒蕪的農田,農戶異常的積極,抓住季節在田間地頭忙碌,一些條件的确困難的農戶,破天荒的得到了官府的幫助,得到了種子,保證能夠按時的将水稻和粟谷種下去,這段時間氣候也很好,天氣慢慢轉熱,春雨及時下來,保證了春耕播下去的種子能夠順利的成長。
這一切,讓李思琦等人是高興的,可他們壓根沒有想到,如此和諧的局面之下,居然生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随着袁世春的講述,衆人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了。
衆人跟随在吳邵剛身邊的時間不短了,對于朝中的局勢都有着自身的判斷,從袁世春的講述之中,他們也感受到了,張世傑絕不是最終的主謀,主謀另有其人。
這個主謀肯定是位高權重,時時刻刻都能夠算計吳邵剛。
終于,袁世春說完了。
吳邵剛的目光從地圖上面移開,慢慢開口了。
“彈劾奏折的事宜,諸位都清楚了,有兩點我需要說說,其一就是張世傑不是最終的主謀,前幾日張世傑寫來了信函,專門說到了彈劾奏折的事宜,我沒有理睬,說實話,現如今的張世傑,并非是我主要的對手,甚至都算不上是對手。”
“既然主謀不是張世傑,那就肯定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吳邵剛看了看李思琦,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李思琦低下頭,已經明白了一切。
“這裏有幾封文書,都是從張世傑的府邸搜查到的,上面提到了兩個人,吏部尚書呂文德大人,以及四川制置使俞興大人,不錯,這兩位大人才是彈劾奏折背後真正的主謀。”
“需要說的第二點,就是潼川府路不會平靜,時時刻刻都會處于驚濤駭浪之中,諸位必須要有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風波。”
說到這裏的時候,吳邵剛站起身來,走到了廂房的中間。
“請諸位到府衙來,可謂是大動幹戈,諸位想必也是明白的,沒有特别重要的事宜,我不會如此做,故而接下來我就要擺明态度了。”
“今後的時間,我恐怕會遭遇到諸多的算計,甚至是朝廷的責罰,諸位若是跟随在我的身邊,難保不遭受到牽連,今日我就是想着得到諸位的态度,你們若是覺得跟随在我的身邊,難以得到安甯,盡可以提出來,我會向朝廷保舉你,或者是回到京城去,或者是到兩淮,總之會想辦法給你一個滿意的職位。”
“若是想着跟随在我的身邊做事情,那麽就要知曉規矩,牽涉到潼川府路的所有事宜,皆以我之命令爲準,哪怕是皇上的聖旨和朝廷的敕書,若是與我之命令相左,那諸位還是要執行我之命令。”
“地方上的事物,朝廷不會有太多的幹涉,頂多也就是官員之調整,但軍中的事宜就不好說了,樞密院對軍隊之掌控是很嚴密的,時時刻刻都會關注,都有可能調遣。”
吳邵剛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次看了看衆人。
“所以諸位要想好了,不要輕易表态,諸位與我的關系不同于一般,有什麽想法盡可以說出來,我都是能夠理解的,也絕不會責怪,可一旦今日表态了,今後若是做出什麽不利的行爲,我是絕不會輕饒的。”
。。。
廂房裏面再一次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吳邵剛話語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确了,那就是在潼川府路這個地方,他的話語就等同于聖旨,不管是府州縣衙門的事宜,還是合州禦前諸軍的事宜,都是以吳邵剛的命令爲準,皇上的聖旨以及朝廷的敕書,都不是衆人必須要遵守的。
這樣的局面,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鬧割據,若是說的再嚴重一些,就是謀反。
如此情況之下,想要做出決定可不是簡單的事宜。
張炳輝和馬龍等人準備開口了,他們早就是這樣的想法,跟随在吳邵剛的身邊共進退,不過他們沒有來得及開口,吳邵剛的眼神制止了他們。
良久,李思琦擡起頭,看着吳邵剛,慢慢的開口了。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其實來到潼川府路,下官就有了強烈的感受,下官曾經在江州做事情,有心無力,很多事情都無法推進下去,可在潼川府路不一樣,命令能夠很順利的推行下去,想想去年的時候,潼川府路滿目瘡痍,劉整将這裏糟蹋的赤地千裏,大人治理此地不到一年的時間,各地都恢複了穩定,若是換做其他人,是萬萬做不到的。”
李思琦的話語,讓蔡思偉等人也微微的點頭。
“下官願意跟随在大人的身邊,鞍馬勞頓。”
李思琦表态了。
接下來就是蔡思偉了。
蔡思偉是合州禦前諸軍的都統制,也是吳邵剛結拜的兄弟。
“大人,下官沒有那麽多的話語,下官是軍人,大人怎麽說,下官就怎麽做,今後不管是樞密院的敕書,還是朝廷的敕書,下官都等于沒有看見,隻是聽從大人的命令。”
蔡思偉的表态,更加的幹脆。
張炳輝和馬龍等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表态更加的幹脆。
吳邵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諸位的态度,令我欣慰,我并非是想着讓諸位跟着我造反,隻是朝中的局勢過于的複雜,潼川府路位置特殊,遠離京城,西面的蒙古鞑子虎視眈眈,且又遭遇到戰火的蹂躏,需要時間恢複,若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朝中的某些權貴總是想着算計,那我們就不要想着好好的做事情了,一旦潼川府路出現大的偏差,則整個的四川都難保,接下來的局面,我不說諸位也都知道的。”
“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隻要我們能夠團結,就沒有什麽克服不了的困難,我希望諸位時時刻刻牢記今日之表态,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是兄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