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川府21路以種植水稻和粟米爲主,水稻的種植居多,這裏的農戶也以稻米爲主要的糧食。
三國的時候,四川就被視爲沃野千裏的富庶之地,這裏的糧食産量相比較還是比較高的,且因爲道路難行,相對封閉,農戶大都處于自耕之狀态,不大關心外界的事情,不過這樣的情形,在南宋的時候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方面大宋朝廷鼓勵商貿的展,整個的四川商貿的展都處于很興旺的狀态,打破了四川百姓自娛自樂的局面,另外一個方面,就是南宋朝廷以四川爲最大的屏障,導緻蒙古大軍時不時的對四川各地動進攻,而且蒙古大軍占領了四川西部的吐蕃以及四川南部的大理之後,必須要取道四川,管轄兩地,這也就導緻四川各地成爲南宋朝廷與蒙古大軍争奪最爲激烈的地方。
成都府路所轄的府州縣,悉數被蒙古鞑子占據,蒙哥還是蒙古大汗的時候,曾經親率大軍對四川的合州等地動大規模的進攻,試圖徹底占領整個四川,進而東進,滅掉南宋王朝,蒙哥的進攻最終失敗,四川暫時安穩下來,可惜不長的時間,劉整的叛逃,再次讓四川重地潼川府路處于蒙古鞑子的控制之下。
不管是呂文德率領大軍平叛,還是吳邵剛徹底撲滅劉整的叛亂,收複了整個的潼川府路,留給潼川府路的都是滿目的瘡痍,撫平戰争的創傷,是需要不短時間的。
而穩定地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老百姓和農戶能夠徹底穩定下來。
讓老百姓和農戶能夠徹底的穩定,最好的辦法就是展生産,讓農戶和老百姓的手中有糧食,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春耕時節就顯得異常重要了。
一路的巡查下來,吳邵剛内心的不滿愈的多了,他現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府州縣各級的官府,幾乎是不理睬農戶春耕事宜的,各級的官吏都認爲,春耕是老百姓自身的事宜,不需要官府出面管理,誰還不知道怎麽種田嗎。
按說這樣的理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春耕時節來臨,老百姓自然是知道要種地的,否則來年就沒有糧食吃,就要餓肚子,甚至是餓死人,出于生存的本能,老百姓一定會抓住每一個春耕時節。
吳邵剛卻不是這樣看的,他認爲官府督促百姓抓住春耕時節,好好的種地,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态度,那就是老百姓種地,養活的不僅是自身,還有諸多的官吏,若是沒有老百姓種地,所有的官吏也不要想着有糧食吃,同樣面臨餓死的境地。
官府對春耕時節的重視,表現出來對衣食父母的尊重,官府解決春耕生産之中出現的諸多問題,也能夠幫助百姓挽回損失。
抵達遂甯之後,吳邵剛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要求潼川府路所轄的十三個府州的主官,悉數趕赴遂甯府城,距離最遠的長甯,也必須在十日之内抵達。
二月二十五日,潼川府路所轄的十三個府州的知府、知州,悉數抵達遂甯府城。
這是開天辟地的第一次,按照朝廷的規定,府州縣衙門的主官,是不能夠離開本地的,誰也想不到,上任不久的四川制置副使、防禦使、泸州知府吳邵剛會召集諸多的主官,到遂甯來集中。
諸多的主官6續抵達遂甯之後,都感覺到吃驚和新奇。
吳邵剛并未在府衙等候諸多的知府和知州。
此刻的吳邵剛,在遂甯知府以及潼川知府李思琦的陪同之下,在府城外的田間地頭,觀看老百姓耕地播種,且不斷的詢問百姓有關春耕生産的諸多常識。
吳邵剛抵達遂甯府城之後,幾乎沒有在府城逗留,一直都是在田間地頭。
吳邵剛的這種行爲,讓李思琦和遂甯知府感覺到吃驚,不過陪着一兩天之後,他們慢慢的感覺到,吳邵剛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真正想着了解春耕的諸多事宜。
二月二十六一大早,遂甯府衙的官員,帶着諸多的知府知州,離開府城,來到了郊外。
吳邵剛已經在田頭等候。
這是一壟已經耕作了一半的農田,亦是水田。
耕牛正在田頭等候,耒耜已經套好,一個相貌憨厚的農戶,正在一邊等候。
春天的季節,還顯得有些寒冷。
眼看着所有人都到來之後,吳邵剛沒有多說話,脫去了腳上的鞋子,徑直走向了耕牛。
吳邵剛扶起耒耜的時候,身邊憨厚的農戶有些慌張,連忙準備牽起耕牛。
吳邵剛倒是沒有阻止農戶的動作,畢竟他不熟悉耕牛的脾氣秉性,貿然的駕馭耕牛,恐怕不能夠很好的耕田了。
水牛下田的時候,袁世春等人連忙擡起了耒耜,放到了水田裏面。
耕牛開始朝着前面慢慢走去,扶正了耒耜的吳邵剛,用盡全力的力氣,開始耕田。
水田兩邊的所有人都默默看着這一幕。
其中的意思,衆人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們都清楚,吳邵剛絕不是随便如此做的。
耕田其實很辛苦,這是典型的體力勞動,若是沒有很好的體魄,難以長時間的承受,且耕田帶有一定的技術含量,若是不能夠很好的駕馭耕牛,不能夠扶正手中的耒耜,不能夠巧妙的用力,那是無法很好耕田的,爲了能夠在諸多的知府和知州面前做好示範,吳邵剛跟着農戶足足學習了兩天的時間,才勉強能夠開始耕田。
其實吳邵剛耕田的動作已經很标準,隻是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以最高的标準來要求自身的,包括耕田,到了第四天,吳邵剛已經能夠娴熟的耕田,就連幾個長時間耕田勞作的技術熟練的農戶,都是贊不絕口。
而這些農戶得知這個一門心思學習耕田技術的年輕人,居然就是四川制置副使、潼川府路防禦使的時候,吃驚的險些站不穩了,他們實在不明白,如此的大官,怎麽會想着學習耕田,人家可是做大事情的人。
也就是在耕田的過程之中,吳邵剛虛心請教了有關春耕的諸多事宜。
穿越的吳邵剛,對于農事還真的不是特别的熟悉,僅僅是知道一些皮毛,千年之後的很多農作物,現如今是沒有的,包括玉米、高粱、紅薯以及土豆等等,故而相對來說,農田耕作的基本知識,也要簡單一些。
吳邵剛揚起了手中的鞭子,娴熟的駕馭耕牛,他的動作很是利索,沒有拖泥帶水的表現。
水田裏面的水雖然放走了一些,但雙腳依舊是踩在淤泥之中,想要很好的耕田,還真的需要注意動作的銜接。
諸多的知府和知州,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防禦使大人的經曆,他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以前也是讀書人,因爲家境的原因從軍,後來在軍中立下赫赫的戰功,得以提拔。
不管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眼前這位年輕的防禦使大人,都沒有從事過農業生産。
現如今防禦使大人居然能夠娴熟的耕作農田,的确不簡單。
汗滴從額頭上落下的時候,吳邵剛已經耕作了兩個來回。
耕牛需要歇息,吳邵剛也不需要繼續耕作了。
上岸之後,吳邵剛看着衆人,慢悠悠的開口了。
“諸位大人,你們也許覺得奇怪,本官讓你們風塵仆仆趕赴遂甯,難不成就是看着本官在這裏耕田,如此豈不是過于的兒戲了,諸位大人不知道有多少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不過本官還是讓你們來看了,因爲本官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最爲重要的事宜,那就是我們都是要吃飯的,若是沒有了糧食,不管是朝中的大人,還是田野之間的農戶,都是活不下去的。”
“唐朝詩人李紳的《憫農》這詩,諸位大人都是應該知曉的:父耕原上田,子削山下荒,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倉。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二月賣新絲,五月粜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绮羅筵,隻照逃亡屋。”
“很可惜,在本官看來,此番的道理,絕大部分人都是知曉的,可真正願意爲老百姓辦實事,願意考慮到百姓疾苦之官吏,卻太少了。”
“百姓乃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沒有百姓的勞作,我們吃飯穿衣從何而來,今日我到田間耕作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感覺到異常之勞累,可諸多的百姓和農戶,年複一年,每年都是如此辛苦的勞作,偏偏我們之中的不少人,認爲農戶就是應該勞作。”
“或許那些人之認識不能夠說是錯誤,軍人就應該保家衛國,捐軀沙場,讀書人就應該效忠皇上和朝廷,治理地方,農戶就應該好好的耕田,繳納賦稅。”
“本官今日要告訴諸位的是,沒有什麽應該的,自古以來,造反的農民無數,甚至危急王朝之統治,他們爲什麽造反,就是因爲活不下去了,個中道理,李紳的《憫農》這詩說的非常清楚了。”
“故而本官認爲,各級官府,以及諸多的官吏,對農戶漠不關心,對春耕不知所終,其實就是對自身的漠不關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