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八,各項準備事宜結束,官吏和農戶準備從隆昌縣城出了。
李思琪也做好了準備,暫時留在隆昌縣城,他計劃安排麾下的三千軍士,将近四千的叛軍俘虜全部押解到泸州府城去,交給呂文德處置,且告知呂文德自身将留在隆昌縣城處理諸多的事宜。
讓吳邵剛和李思琪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出的前一天,呂文德親自到隆昌縣來了。
呂文德委托李思琪爲全權代表,且攜帶了三千的軍士,處理一切的事宜,按照道理來說,是不需要到隆昌縣城來的。
呂文德突然來到隆昌縣城,給吳邵剛的感覺很不好。
呂文德是吳邵剛的第一個伯樂,這一點吳邵剛不會忘記,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不管呂文德出于什麽目的舉薦他吳邵剛,那都是恩情,這些年過去,呂文德的有些所作所爲讓吳邵剛很是惱火,但他一直都是忍着,隻要不是傷及原則方面的事宜,吳邵剛都不會去較真。
或許是吳邵剛年輕,或許是呂文德認爲自身的資格老、有恩于吳邵剛,一段時間以來,呂文德諸多的小動作,一直都沒有停止。
隆昌縣城,縣衙廂房。
呂文德的臉上帶着微笑,眼睛裏面卻看不見一絲的笑容。
吳邵剛和李思琪的臉上同樣帶着微笑,眼睛裏面也看不見笑容。
“吳防禦使,李刺史乃是我之特使,前來協助你做一些事情,這是可以的,不過李刺史還是要以穩定潼川府路局勢之重任爲主,在大軍撤離潼川府路之前,諸多的事宜以李刺史的決定爲主,李刺史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至于其他的事宜,不能夠牽絆此重要職責。”
“叛将劉整已經被生擒,吳防禦使居功至偉,我已經給皇上和朝廷寫去了奏折,至于說收複潼川府等其他府州縣的事宜,我看還是等候皇上之聖旨,再行決定,叛将劉整喪心病狂,将整個的潼川府路十五個府州獻給蒙古鞑子,我們收複的地方已經不少,現如今潼川府等地被蒙古鞑子占據,我們若是貿然對潼川府等地展開進攻,惹怒了蒙古大汗忽必烈,恐怕引大的戰争,這一點我不得不考慮,在給皇上和朝廷的奏折之中,也專門提到了此事。。。”
吳邵剛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不敢相信呂文德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南宋偏安一隅,已經是曆史上的定論,爲了能夠苟且偷生,換得一時的平靜,不惜殺害抗金名将嶽飛,秦儈莫須有的罪名遺臭萬年,其實認真分析起來,這不可能是秦儈一人做出的決定,背後就是皇上的影子。
現在因爲劉整的反叛,潼川府路接近一般的地盤被蒙古鞑子占據,朝廷大軍在平複反叛的戰鬥之中,已經占據了明顯的優勢,眼看着就要收複整個的潼川府路,卻開始害怕蒙古鞑子的大舉進攻,進而決定放棄了。
這是什麽混帳邏輯。
不知道爲什麽,十二道金牌召回嶽飛的事宜,浮現在吳邵剛的腦海裏面。
吳邵剛不是嶽飛,他是絕不會退讓的,這是他的原則底線。
等到呂文德說完之後,吳邵剛扭頭看了看李思琪,慢慢開口了。
“呂大人,下官是潼川府路防禦使,兼任泸州知府,叛将劉整禍害了整個的潼川府路,下官很是憤怒,好在下官在呂大人之精心部署之下,擒獲了劉整,且基本剿滅劉整麾下之叛軍,現如今的局勢是很不錯的,趁着如此大好之局勢,一鼓作氣,果斷的展開對潼川府等地的進攻,一舉收複整個的潼川府路,乃是上上之舉,至于說蒙古鞑子因爲此事大舉進攻,下官看不一定,不需要特别擔心。”
呂文德的臉色已經變得不好看,但吳邵剛沒有停止繼續陳述觀點。
“蒙古的阿不裏哥親王叛亂,蒙古大汗忽必烈正在一心穩定内部,無暇顧及南方的事宜,也正是因爲如此,劉整的叛亂并未引起忽必烈的注意,其沒有派遣大軍占據潼川府路,我們也才有機會從容的平定叛亂,下官以爲,********,潼川府路的防禦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不能夠讓蒙古鞑子占據,隻要我們收複了整個的潼川府路,且牢牢做好防禦,蒙古鞑子就沒有進攻之機會。”
“相反,潼川府等地被蒙古鞑子占據,他們就可以潼川府等地爲依托,不斷蠶食潼川府路所屬的其他府州縣,而且這樣的進攻帶有很大的突然性,讓我們防不勝防,一旦整個的潼川府路出現問題,被蒙古鞑子占據,那麽重慶府等地,也将陷入到巨大的危險之中。”
“唇亡齒寒,整個潼川府路的防禦作用是巨大的,這裏地形複雜,山高林密,道路艱險,蒙古鞑子想要大舉進攻,沒有那麽容易,當年蒙古大汗蒙哥,率領蒙古鞑子氣勢洶洶的進攻,不也敗在了複雜的地形上面了嗎。”
“若是真正丢失了潼川府路,西面的重慶府危險,而襄陽等地也将陷入到巨大的危險之中,到了那個時候,我大宋之江山,就将陷入到位難以兼顧的困境之中。。。”
吳邵剛的話語,說的很是委婉,可意思非常的明确。
呂文德的神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大概是沒有想到吳邵剛會明确反對他的建議。
有些話,呂文德在吳邵剛的面前說的很直接,按照吳邵剛的睿智,是應該完全明白的,按說面對一個小輩,呂文德不存在有什麽顧忌,也不用過多的擔心,可如今不一樣了,吳邵剛畢竟是兩淮制置使李庭芝的女婿,且李庭芝與賈似道的關系不一般,聯想到這層關系,呂文德有些後悔剛剛說出來的話語。
“吳防禦使,若是遭遇到蒙古鞑子大舉的入侵,該如何應對。”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沒有多少可以擔心的,大人曾經率領大軍,讓蒙古大汗蒙哥陣亡,下官也期盼着能夠向大人學習。”
呂文德一時間語塞,這畢竟是他最引以爲傲的資本,總不能夠說自己當時的指揮出現了什麽問題吧。
沉默了好一會,呂文德才再次的開口。
“吳防禦使,當年我率領大軍抗擊蒙古鞑子,那也是奉了皇上的聖旨,且朝廷調遣了各路大軍,抵禦蒙古鞑子的侵襲,可如今的情形不一樣了,皇上短時間之内,是不可能調集大軍前往潼川府路的。”
“大人說的是,下官剛剛也解釋過了,蒙古親王阿不裏哥叛亂,忽必烈正在調集重兵平定阿不裏哥的叛亂,且忽必烈還需要維持蒙古草原和北方之穩定,根本抽不出精力和兵力前往潼川府路,趁着這個間歇,我朝廷大軍一舉收複潼川府路所有的府州縣,穩固其防線,忽必烈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進攻。”
。。。
吳邵剛的回答滴水不漏,那是因爲他掌握了呂文德的心态。
呂文德認爲巨大的功勞已經到手了,不必要繼續去死拼,萬一這期間出現什麽問題,甚至說是戰敗了,那前面的功勞就要大打折扣,至于說沒有能夠收回的失地,被生擒的劉整可以承擔一切的責任。
吳邵剛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價,也要完全收複潼川府路,那樣他這個潼川府路防禦使、泸州知府,才算是名副其實,而且掌控了整個的潼川府路,對于吳邵剛将來的展,是特别有利的。
這是吳邵剛的底線,絕不能夠突破的底線。
當然吳邵剛也想着能夠打敗甚至是剿滅駐紮在潼川府的蒙古鞑子。
呂文德看看吳邵剛,看看李思琦,大概是明白了什麽。
“吳防禦使,既然你有着如此的心思,那就要做好一切的準備,一旦局勢出現變化,你可是要承擔一切的後果。”
“下官明白,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
“話說出來簡單,你可知道,一旦戰敗,不僅所有的功勞皆無,還要遭受到懲戒。”
“下官知曉,隻是職責在身,下官必須要收複整個的潼川府路。”
呂文德看着吳邵剛,眼睛變得略微的冷酷。
吳邵剛亦沒有示弱,直接面對呂文德的眼神。
近一刻鍾的時間過去,呂文德終于開口。
“也罷,我這就給朝廷寫去奏折,由吳防禦使負責收複失地的所有事宜,吳防禦使可否在奏折上面署名。”
“這沒有問題,下官署名就是了。”
吳邵剛與呂文德對話期間,李思琦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呂文德其實一直都在注意李思琦,到了後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冷酷。
呂文德冷酷的眼神,大都是針對李思琦的。
李思琦亦明白其中意思,大部分的時間低着頭,沒有看呂文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