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邵剛跟随李庭芝進入到大堂,四周的油燈全部點燃,将大堂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大堂内等候閑聊的五個人,吳邵剛僅僅認識龔氏,其餘的全部都不認識。
還沒有等到吳邵剛給龔氏行禮,李庭芝就開口介紹了。
“滄淩,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犬子李潤,李辰孫,李酉孫,這位是賤内熊氏。”
李庭芝的介紹很簡單,不過吳邵剛很清楚,他一一稽行禮,先給龔氏行禮,其次給熊氏行禮,最後給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同時行禮。
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也同時給吳邵剛還禮。
雖說以前不認識李潤等人,不過吳邵剛早就打聽過了,龔氏是李庭芝的正室,生有一子一女,兒子李潤,乃是家中的嫡長子,女兒李涵薇,側室熊氏生有兩個兒子,分别是李辰孫和李酉孫,李潤是嫡親長子,李辰孫和李酉孫則是側室熊氏所生,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低不少。
所以見面之後,吳邵剛就很注意觀察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三人的神态。
龔氏、熊氏和李潤三人坐着,李辰孫和李酉孫兩人則是站着,這已經表明地位之不同。
龔氏坐着是不用說的,熊氏畢竟是長輩,坐着也說的過去,李潤是晚輩,能夠坐着,依靠的就是嫡長子的身份,這個家族,今後要依靠他這個嫡長子來撐起。
不過李潤的臉上,沒有多少孤傲的表情,看向李辰孫和李酉孫的時候,目光也是柔和與随意的,這說明李潤與兩個弟弟的關系還是不錯。
李潤,字天放,比吳邵剛年長四歲,已經二十一歲,李辰孫,字由路,比吳邵剛年長一歲,已經十八歲,李酉孫,字明才,比吳邵剛小一歲,剛剛十六歲。
座位也體現出來身份,李庭芝居中而作,他的左邊是龔氏,右邊是熊氏,吳邵剛則是坐在龔氏的旁邊,李潤坐在熊氏的旁邊,李辰孫坐在吳邵剛的旁邊,李酉孫坐在李潤的旁邊。
吳邵剛是客人,不過也是李庭芝未來的女婿,不可能坐在長輩的前面。
至于說李佳薇,是不可能前來吃飯的,因爲吳邵剛在場,作爲吳邵剛的準未婚妻,在結婚之前,李佳薇和吳邵剛不能夠見面,若是見面,則是不懂禮儀和傷風敗俗的表現。
還有一件事情,吳邵剛是不知道的,那就是測算生辰八字的事宜。
權貴家族,不管是娶媳婦還是嫁女,一般都會提前測字,若是迎娶媳婦,則會想辦法提前獲知女方的生辰,找到先生測算,若是合了八字,才會有提請一事,若是嫁女兒,同樣會提前獲取男方的生辰八字,找到先生測算,合了八字才會同意男方上門提親。
吳邵剛和李涵薇的生辰八字,李庭芝早就找人測算過了,完全相合,而且李涵薇還有旺夫之命。
這也是李庭芝堅持這門親事的原因之一。
李庭芝端起酒杯的時候,衆人都跟着端起酒杯。
“今日小年,家人團聚,滄淩也不是外人,都不要客氣,天放,由路,明才,你們都在國子監讀書,雖說都在京城,不過平日裏也是不能夠回家的,難得有此團聚之機會,飲酒可以放開一些,我可告訴你們,滄淩的酒量是很不錯的。”
李庭芝說完,一口氣喝完杯中酒,吳邵剛緊跟着喝完,龔氏和熊氏當然不會喝完,抿了一口表示一下,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同樣一口氣喝完。
權貴之家,男孩子十四歲之後,基本被看作是成年人,要遵守諸多的規矩,不可繼續嬉笑胡鬧,否則會遭受到責罰。
能夠進入國子監讀書,可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做到的,國子監的學生,幾乎都是權貴和巨富人家的子弟,國子監是大宋最高學府,其學生的來源同樣是經過府州縣層層推薦,要求品行端正,學識頗佳等等,這一條品行端正,就限定了尋常百姓的子弟。
李庭芝的三個兒子都能夠進入到國子監讀書,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國子監的監生,不能夠直接做官,可以做幕僚,同樣還要參加科舉考試,謀求進士的功名,大宋與後來的明清不一樣,讀書人高中進士,也不一定馬上進入朝廷做官,還有一個學習和考核的時期,這段時間進士可以上奏折,甚至可以參與大朝會。
不過大宋讀書人的身份是尊貴的,開國皇帝趙匡胤曾經規定,不準殺士大夫,這一規矩到後來,演變成爲不準殺有功名的讀書人,而朝廷認可的功名,就是參加殿試之後,獲取的進士的功名。
大宋之俊傑是不少的,特别是南方,譬如說文天祥,二十歲就高中狀元,還有6秀夫,十九歲高中進士,相比較來說,二十一歲的李潤還在國子監讀書,就不算什麽了。
吃飯的氣氛很是融洽,出乎了吳邵剛的預料,李庭芝看上去很是開明,詢問了李潤等人的學業情況,勉勵李潤等人來年參加科舉考試,能夠金榜題名。
龔氏很多時間都是看着李潤,眼神裏面充滿了憐愛,熊氏也看李辰孫和李酉孫,但動作就隐晦了很多。
李庭芝倒是關注吳邵剛多一些,可能考慮到吳邵剛不是讀書人,因而在勉勵了李潤等人之後,很好說到國子監與科舉考試的事宜。
吳邵剛一點都不在乎,他知道讀書人身份尊貴,若是穿越到北宋初年,不管怎麽吃苦,吳邵剛都是要朝着科舉之路拼搏,以獲取一個好的出身,不過已經到了南宋末年,天下馬上就要陷入到****之中,讀書的意義已經不是很大。
有了平和的心态,吳邵剛的表現也很是自然。
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三人,關注最多的自然就是吳邵剛了。
他們對吳邵剛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在得知吳邵剛的官職之後,都以爲是虎背熊腰的大漢,不過見面之後,大爲吃驚,吳邵剛身上透露出來的是儒将的氣息。
什麽是儒将,就是文武雙全之統帥,能夠署理民生,能夠統領大軍作戰。
李潤知曉的情況稍微多一些,畢竟是家中的嫡長子。
納采之前,李潤與母親龔氏的态度差不多,認爲這門親事不好,門不當戶不對,離家畢竟是權貴之家,充滿了讀書之氣息,讓一個莽撞的軍官進入到家中,怎麽都不協調。
父親李庭芝的堅持,李潤同樣感覺到奇怪。
今日見到吳邵剛之後,李潤最爲吃驚,也隐隐感覺到了父親的選擇可能有道理。
半個時辰過去,酒宴接近尾聲。
李庭芝的情緒很好,喝了不少酒,當下酒杯之後,他對着吳邵剛開口了。
“滄淩,天放和由路的年紀都比你大,不過我看你之閱曆,強了他們很多,你所經曆的事情,他們怕是一輩子都難以遇見,明才僅僅比你小一歲,在我看來,無法和你比較。。。”
李庭芝還沒有說完,吳邵剛就感覺到不好,看來李庭芝真的是喝多了,這樣的比較是不合适的,就算是他吳邵剛有着不一般的本事,但也不是在家中展現的。
果然,龔氏、熊氏、李潤、李辰孫和李酉孫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了。
李庭芝沒有注意到這些,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話。
“滄淩,難得今日家人團聚,将你之感受,告訴天放他們,也讓他們體驗一番。”
李庭芝說完之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吳邵剛的身上。
吳邵剛感覺到不自在,在如此場合之下,指點李潤等人,絕不合适,也不能夠這樣做,但要是自我謙虛,什麽都不說,一來李庭芝會失望,二來龔氏、熊氏和李潤等人,也會心生看不起的念頭。
稍稍思索了一下,吳邵剛開口了。
“伯父提出了要求,晚輩是要遵從的,指點不敢當,晚輩說一件事情,看看天放兄、由路兄和明才兄如何回答。”
吳邵剛的話語剛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
“滄淩的問題很簡單,若是趕路過程之中,遇見一條河的阻攔,你們會做什麽選擇。”
李潤看了看吳邵剛,情不自禁的開口了。
“滄淩兄的問題如此簡單嗎。”
“我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找尋木船過河。”
李潤回答之後,看了看吳邵剛,接着看了看李辰孫和李酉孫。
李辰孫和李酉孫兩人也跟着回答,答案是一樣,都是找尋木船過河。
吳邵剛微微一笑,慢慢開口了。
“我的答案,與你們不一樣,我認爲最好之應對辦法,是搭橋,木船能夠搭載之人不多,且費時耗力,有了木橋,千萬人可以從上面走過,輕松過河。”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李庭芝看了看吳邵剛,眼睛裏面射過了一絲的光芒。
“天放,由路,明才,一個簡單的問題,滄淩之對策,與你們的全然不同,我從中感覺到的是境界,一人渡河與千萬人渡河,這其中的區别,我不說你們也清楚。”
神色變化大的還有龔氏,她看着吳邵剛,眼神裏面更多的是擔心,女人家想到的多是生活之平穩,吳邵剛的志向的确不一般,不過想要實現志向,遭遇的坎坷苦難也會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