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催鋒軍之中這麽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遭受到訓斥,而且是副都指揮使大人的訓斥,這樣的訓斥在他看來是很緻命的。
好在還有挽回的機會,接下來就是等候張世傑的命令,一旦吳邵剛麾下的軍士編入到他指揮的軍中,那他就會痛下殺手,讓這些人給吳邵剛送葬和陪葬。
走出軍營之後,魏正将徑直朝着中瓦子走去。
逛瓦子是魏正将的嗜好,而且在瓦子裏面,他是有相好的。
心情不愉快的時候,或者是心情很好的時候,魏正将都會到瓦子去,在瓦子裏洩。
巧合的是,魏正将的相好,在嘉樂樓。
嘉樂樓的掌櫃,正是黃茂生。
魏正将朝着嘉樂樓而去的時候,絕不會想到背後有好幾雙眼睛盯着他,一張巨大的網逐漸的張開,等着他掉落進去。
“四爺,看樣子行會的能力不一般啊,就連魏正将這樣的軍官,也陷入到安樂窩之中,我看平日裏催鋒軍之中有什麽事情,甚至是殿前司有什麽事情,行會豈不是一清二楚。”
四爺看着吳邵剛,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在老弟的面前,我不說假話,這行會需要生存,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知道,大家都是爲了生存,爲了各自的利益,行會若是老老實實,或者完全依靠朝中的官吏來支撐,怕也堅持不到現在。”
“還是老弟厲害,一句話說清楚了其中的奧妙。”
“不說這些了,不知道黃掌櫃是不是都安排好了。”
“老弟放心,若是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那行會也就沒有什麽顔面了。”
“如此謝謝四爺了,不過我不希望這件事情洩漏出去,知曉的人越少越好,魏正将的那個相好,就不需要參與其中了。”
四爺看了看吳邵剛,苦笑着搖頭。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老弟是做大事的人,怎麽也計較這些小事情,到時候因小失大,後悔就來不及了。”
吳邵剛的眼睛裏面閃過一絲不忍的神色,四爺說的是,魏正将的相好若是保全了性命,依照張世傑等人的本事,一定會找到她,到時候所有的安排,就有可能暴露,事情徹底暴露之後,張世傑絕地反擊,受到牽連的不僅僅是吳邵剛,還有行會。
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死人也是最安全的。
魏正将的相好的确是無辜的,可惜牽扯到此事之中,隻能夠自認倒黴。
魏正将進入到雅間,現酒菜已經準備好,相好的臉上帶着笑容,身體軟軟的靠過來。
魏正将的身體瞬間酥了,滿臉笑容,摟着相好的腰,朝着桌子走去,剛剛遭遇的一些窩心的事宜,丢到了爪哇國去了。
一邊吃飯喝酒,一邊上下其手,魏正将自得其樂。
男人的雄心與自信,很多時候都是在女人的身上體現出來的,女人的崇拜與屈服承迎,等同于男人的荷爾蒙,魏正将也不例外。
雖說身爲殿前司所屬催鋒軍正将,不過魏正将實在沒有什麽戰功可陳,一步步升遷都是依靠吹噓拍馬,這些事情可不能夠在軍營之中訴說,所以在女人的面前吹噓,得到自我滿足,就是魏正将最好的洩方式了。
慢慢的,魏正将的話語變得多起來,其相好的更是曲意逢迎,讓魏正将說出更多的話語。
此刻的魏正将,沒有絲毫防禦的心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反正在相好的面前所說的話語,絕大部分都是吹牛的性質,說過之後就丢棄了。
喝下了半壺紹興老酒之後,魏正将臉有些紅了,他想到了吳邵剛的事宜,開始變得忿忿不平,夾槍帶棒的話語也出來了。
。。。
“冤家,這個吳邵剛這樣的可恨,您爲什麽不直接動手,那樣多爽快啊。”
“你不懂,吳邵剛的背後有李庭芝和呂文德,大人還要考慮這些事情。”
“那有什麽啊,您對付的是吳邵剛,又不是呂文德和李庭芝,再說了,就算是呂文德和李庭芝維護吳邵剛,隻要您做好了,他們也沒有辦法,奴家覺得,您要是對付了吳邵剛,說不定還能夠讓呂文德和李庭芝吃虧呢,那樣大人豈不是更加的高興。”
魏正将看了看相好的,眼神有些模糊。
相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神情變得緊張。
魏正将沉默了片刻,大笑着摟住了相好的。
“還是你乖巧,知道我想些什麽,大人早就看不慣呂文德了,這個呂文德搶了大人的功勞,讓大人憋氣,大人一直都想着能夠對付呂文德,還有那個李庭芝,讓吳邵剛做他的女婿,這不是和大人對着幹嗎,我要是真的做好這一點了,大人肯定高興。。。”
相好的端着酒杯,繼續給魏正将敬酒。
魏正将的話匣子被打開了,諸多的話語開始冒出來,這些話語,更多的是指向呂文德的,其中甚至牽涉到了賈似道。
一個不成形的計劃,從說話有些含糊的魏正将嘴裏出來,大緻的意思是通過誣陷吳邵剛,牽扯出其背後的呂文德,有可能的情況之下,牽涉到李庭芝,最後利用賈似道的力量,徹底的打壓呂文德與李庭芝等人。
吳邵剛看着手中的記錄,臉色變得異常的陰沉。
張世傑的計劃,通過魏正将的嘴,完全透露出來了。
張世傑的計劃是很不錯的,通過調遣吳邵剛麾下的軍士,讓吳邵剛成爲孤家寡人一個,而其麾下的軍士,調遣到其他地方之後,将要遭受數不清的刁難與歧視,這些人肯定會心懷不滿,嘴裏說出一些抱怨的話語,甚至直接找到吳邵剛訴苦,這些話語會被記錄下來,作爲罪證,全部算到吳邵剛的頭上。
到時候吳邵剛就算是滿身是嘴,也無法說清楚了。
吳邵剛一旦被算計,進入到大牢之中,則會遭受到嚴刑逼供,迫使其說出呂文德的諸多不是,到時候呂文德肯定也是跟着吃虧的。
看完了記錄,吳邵剛對着四爺開口了。
“四爺,下一步準備怎麽幹。”
“三管齊下,一是讓魏正将承認說過這些話語,讓其在供詞上面簽字,這一點行會完全能夠做到,二是其相好的寫出揭材料,簽字畫押之後服毒自殺,三是将這些供詞送到皇上那裏去,讓皇上定奪,隻要做到了這三點,張世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計劃是不錯,不過我以爲這份供詞,不需要送到皇上那裏去,隻要能夠交給賈右相就可以了,這等肮髒龌龊的事宜,還是不要讓皇上知曉。”
四爺愣了一下,臉上的神色瞬間有了變化。
吳邵剛馬上明白過來,看着四爺,面帶微笑的開口了。
“四爺想多了,我說的是張世傑之流,他們暗地裏算計,那就不要怪我無情,這件事情,牽涉到了行會,若是皇上知曉了,龍顔大怒之下,行會也會吃虧,交給賈右相處置,那就簡單很多了,賈右相知曉這裏面的諸多事宜,而且魏正将的話語之中,還說到了建康府的事宜,這可是絕密的事宜,朝中知曉的人少之又少,且這也是賈右相最爲忌諱的心病。”
“老弟,你說的不錯,不過行會将這份供詞交給了賈右相,豈不是說也知曉了建康府的事宜嗎。”
“四爺想多了,供詞之中僅僅是說到了建康府的事宜,沒有指明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明白其中奧妙的就是賈右相,不知情的人看見了,定是一頭霧水。”
四爺看着吳邵剛,頻頻點頭。
這一切的計劃,都是按照吳邵剛信函之中的規劃做出來的,每一步都很緊密,沒有絲毫的瑕疵,有了這等的算計,魏正将難以活命,張世傑也将遭受到牽連,至少會失去賈似道的信任,難以在殿前司立足。
出現這等的情況,張世傑将沒有繼續對付和算計吳邵剛的能力。
四爺離開房間,去處理後續的事宜了,房間裏面僅僅剩下吳邵剛。
吳邵剛來回的在房間裏面踱步,按照他的設想,呂文德是不會主動參與此事的,眼看着李思琪就要離開京城前往江州上任了,吏部沒有傳來絲毫的消息,且呂文德也沒有見他,這說明呂文德壓根不準備出手相助。
李庭芝那邊,吳邵剛不會求助,免得自掉身價。
好在魏正将極其的愚蠢,透露出來了一切的計劃。
此事暴露出去之後,肯定會引不小的波瀾,呂文德、李庭芝甚至賈似道等人,都會牽扯其中,拿到供詞的賈似道,絕不會刨根問底,更不會派遣人前來調查,他會直接動手。
最爲可能的結果,就是魏正将承擔一切的後果,被關押到大牢之中,甚至是被直接處死,張世傑會受到牽連,無法在殿前司與催鋒軍之中立足,被迫離開,可能被配到京城之外去。
唯一可能得到好處的就是他吳邵剛。
順利完成了剿滅蒙古使團的任務,得到了李庭芝的賞識,而且快要成爲李庭芝的女婿,更加關鍵的是這一切的過程都是保密的,如此情況之下,吳邵剛很有可能得到最終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