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到處都是躺在雪地裏的黑甲軍士,有的身體被雪花覆蓋,更多的匍匐在地,一動不動,沒有了絲毫的聲息。
白袍騎兵已經大規模的朝着前方推進,他們的人數不是很多,展現出來的殺氣令人畏懼。
也就在這個時候,令人驚詫的一幕出現了。
躺在地上的少年,手握長槍,慢慢的站起身來,他抖落了身體上面的雪花,睜開了眼睛。
當少年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種徹骨的寒冷瞬間在四周蔓延。
少年的眼神裏面,展露出來的是迷茫和冷酷,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地上尚未完全被白雪掩蓋的大叔的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
四周太多的屍,以及剛剛過去的白袍騎兵,潰逃的黑甲軍士,預示着這裏是一處殺戮的戰場。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物是人非,此少年非彼少年。
穿越到同名同姓少年身體裏面的吳邵剛,疲憊的站起身來,他的腦海之中,還彌漫着悔恨與愧疚,他的身體裏面,憋着熊熊的怒火,士兵倒下、圓木砸來的那一瞬間,定格在他的腦海,如此低級的錯誤,居然會出現在他這個優秀的特種兵教官的身上。
身旁大叔的屍,已經被白雪掩蓋大半,不過吳邵剛的腦海裏面,浮現大叔舍命保護他的場景,那慘烈的一幕,與圓木滑落重合交疊,讓吳邵剛的怒火瞬間爆。
落在隊伍後面的四名白袍騎兵,看見了慢慢站起身來的吳邵剛,其中一人雙腿夾緊馬腹,手中舉着長槍,朝着吳邵剛沖過去。
怒火已經噴出來的吳邵剛,需要洩,他看見了沖鋒過來的白袍騎兵。
眼前這一切告訴他,這不是做夢,更不是演習,而是真真切切的玩命搏殺。
爲什麽會這樣,究竟是怎麽了,戰場上居然還有使用刀槍拼搏的。
來不及沉思,來不及悔恨,保命的時刻瞬間來臨。
一絲光芒從吳邵剛眼中閃過,特種兵的霸氣瞬間恢複。
白袍騎兵迎面重來的時候,吳邵剛的身體本能的動起來,朝着左側的方向飄過,躲過疾馳而來的戰馬,這一瞬間,他看見了戰馬上白袍軍士眼中的殺氣。
沒有時間思索,沒有時間猶豫,一切都是本能的反應。
吳邵剛的雙手則是娴熟的揮舞着長槍,一連串令人眼花缭亂的槍花瞬間出現。
馬背上的白袍軍士,做夢都想不到會出現這一幕,他以爲躍馬沖過來的時候,這個黑甲軍士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一擊不中,白袍軍士扭轉馬頭,準備再一次的沖殺。
可惜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特種兵的殺氣一旦激,威力驚人。
吳邵剛的身體已經靠近馬屁股,就在白袍軍士扭轉馬頭的時候,他手中的長槍再次揮舞出來了槍花,槍頭從低到高朝着馬背上白袍軍士的咽喉方向而去。
一寸長一寸強。
動作太快,白袍軍士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槍花所過之處,神情有些木然的白袍軍士慘叫着倒在地上,咽喉處鮮血瞬間噴射出來。
吳邵剛沒有看地上掙紮的軍士,他左手握槍,右手抓住了缰繩,一躍上了戰馬。
身體的疼痛顧不上了,比起随時可能再次丢失的性命,這一切算什麽。
這一幕太令人震驚,另外的三名軍士,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揉了揉眼睛。
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可動作還是很快,稍稍的遲疑之後,他們揮舞着手中的長槍,一齊朝着吳邵剛沖鋒過來。
吳邵剛沒有絲毫的躲避,主動迎上去。
一連串的槍花再次出現,沖鋒在前面的白袍軍士手中的長槍尚在揮舞,但他的身體,已經無法保持平衡。
慘叫聲很短促,軍士的喉嚨處,一個銅錢般大小的血洞出現,鮮血從這裏狂湧而出。
軍士丢掉手中的長槍,雙手本能去捂住喉嚨,身體朝着地上倒去。
剩下的兩名白袍軍士,眼睛裏面已經流露出來恐懼的神情,他們勒住馬頭,相互交換眼神的同時,改變沖鋒的方向,一左一右朝着吳邵剛沖過來。
就在兩人夾擊形成、長槍同時出擊的時候,吳邵剛的身體突然平躺,靠在了馬背上。
長槍依舊在揮舞,槍花朝着左邊的白袍軍士而去。
慘叫聲再次出現,左邊的軍士重複剛剛出現的動作,手捂鮮血狂噴的喉嚨,倒下馬背。
右邊的白袍軍士已經呆住了,難道此人是戰神,他不敢繼續進攻,扭轉馬頭朝着前方狂奔而去,他要趕上大部隊,找尋幫手,絞殺眼前這個令人恐懼的黑袍軍士。
一支長槍呼嘯着,朝着狂奔的白袍軍士而去。
白袍軍士已經張大了嘴,準備大聲呼喊,可惜他的喊聲尚未出來,呼嘯的長槍從他的後背插入,貫穿了身體。
白袍軍士身體跌落地面的同時,吳邵剛已經騎馬趕上,右手瞬間捏住了槍柄,快轉動,用力試圖拔出長槍。
槍頭再次從白袍軍士的身體穿過,長槍已經握在吳邵剛的手中。
槍頭尚在滴落鮮血,槍柄成爲了紅色,令人不寒而栗。
誰也不敢相信,馬背上的吳邵剛,前胸和後背都有着一處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深可見骨,黑色的黑漆魚鱗甲衣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内襯的棉服也變成暗紅色,從被劈開的甲衣處,能夠看見暗紅色的傷口,一股股的鮮血猶在不斷往外滲透。
按說遭受了如此重的傷,就算是不死也無法動彈了。
吳邵剛手挽缰繩,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前方正在沖鋒的白袍軍士,他沒有猶豫,用力夾着馬腹,迅沖入到戰團之中。
大将名師莫自牢,千軍萬馬避黑袍。
吳邵剛沖入到騎兵陣營之中,猶如一柄利劍,瞬間撕開一條口子。
銀色的槍花不斷出現,吳邵剛已經變成了殺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周遭不少身穿灰白色戰袍的軍士,慘叫着倒下,更多的軍士紛紛避讓,不敢與其對決。
沖鋒的白袍軍士,竟然因爲一個黑甲少年,整個的隊伍出現了波動。
一名拼命阻止黑甲軍士潰敗的軍官,看見了這一幕,他的嘴裏出了怒吼的聲音,命令身邊的軍士起沖鋒,且率先朝着白袍軍士沖過去。
不少身穿黑色甲衣的軍士,同樣看見了這一幕,眼睛裏面也透露出來吃驚的神情,他們實在不明白,身邊什麽時候出現了如此厲害的兄弟,渾身上下迸出來如此駭人的殺氣,一人敢于沖入到敵軍之中,攪得對手不得安甯。
吳邵剛的勇猛,猶如一陣強心劑,讓諸多的黑色甲衣的軍士再次迸出來鬥志,他們跟随在軍官的身後,怒吼着朝着對手沖過去。。。
戰場上的拼搏殺戮還在繼續,濃烈的殺氣在天空之中蔓延。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但是白袍軍士的沖鋒被暫時遏止住了。
這是一場慘烈的厮殺,隻要有一絲的機會,雙方誰都不會退讓。
或許雙方的主帥更是憋着一股勁,都希望能夠取得作戰的勝利。
天色漸漸暗下來,雪花依舊在飄落,地上暗紅色的血漬逐漸被雪花所掩蓋,絕大部分的屍也被不斷飄落的雪花遮住,不過空氣之中彌漫的血腥味道,還是在四周蔓延。
如此嚴寒的氣候之下,厮殺不可能長時間的持續。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雙方隻能夠鳴金收兵暫時休戰,收攏各自的軍隊。
潰敗的局面,因爲一名身負重傷的少年兄弟的骁勇,暫時得到了遏制,這恐怕是所有黑甲軍士都沒有想到的。
下一場的厮殺什麽時候開始,尋常的軍士不可能知曉,他們隻有祈求老天保佑,祈求這場慘烈的厮殺早點結束,祈求他們能夠幸免于難,祈求能夠保住自身的性命。
戰鬥失敗了,他們有可能四散逃離,躲避被殺,可更多的軍士,則是命喪沙場,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他們隻有拼命的厮殺,才有着更多保全性命的機會。
厮殺暫時結束,雙方的軍士都在打掃戰場,剛才還是死命厮殺的對手,此刻都是默默無聞的收斂戰友的屍,相互之間井水不犯河水,衆人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了任何的殺氣,剩下的就是麻木。
沒有人喜歡殺戮,誰都想着過上安穩平和的日子。
打掃戰場、收斂屍的過程中,一股絕望的氣息,彌漫在四周,籠罩了一切。
被收斂的屍集中在一處地方,無數的軍士默默的看着這些屍,不久之前還是活生生的兄弟,轉眼之間陰陽兩隔。
一部分的軍士正在用鐵鍬挖坑,凍得堅硬的土地是很難挖開的,但是他們必須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挖開堅硬的土地,掩埋這些戰死的兄弟。
人死入土才能爲安,否則靈魂無處安放,無法進入到陰間,來世也無法繼續投胎做人了。
諸多軍士能夠爲陣亡兄弟做的也就是這一點了。
随軍的醫官則是象征性的檢查一下屍,看看其中是不是還有活人,其實大家都明白,如此嚴寒的氣候之下,一旦受傷倒在地上,活命的機率爲零。
距離戰場五裏地之外。
沉重黝黑的城牆,掩蓋在大片的雪花之下,幾乎與天地之間的白色融合。
城牆上面諸多的軍官不見了,留下的就是瞪大眼睛時刻警惕的軍兵。
城門一直都是關閉的,不準任何人随意的進出,除開前來禀報戰況的傳令兵。
兩個傳令兵領着一小隊軍士,出現在城牆外面,其中一個傳令兵大聲開口疾呼,要求守衛城池的軍士打開城門。
城牆上面的軍士很是警惕,張弓搭箭,對準了傳令兵和這一小隊的軍士。
兩名守衛的軍士,下了城牆,匆匆朝着營房而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吊橋放下,城門終于打開。
原來這一小隊的軍士擡着一個重傷少年,他們沒有絲毫的耽誤,急匆匆的過了護城河,朝着城門的方向而去。
剛剛進入到甬道之中,這些人就停下來,恭恭敬敬站立,耀眼的火把之下,他們看見了站在甬道中間的中年人。
中年人走過來,仔細看了看擔架上躺着的少年,眼睛裏面射過一絲的光芒。
略微的詢問了幾句話之後,一名傳令兵留下,站在中年人的身邊,其餘的軍士,則是擡着這個少年,繼續朝着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