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誰也沒料到石青會突下殺手,眼看着石青毒辣的一劍就要刺入李敏之的眼窩,金無望嘴角微微勾起,一臉得意的和煦笑容,巴不得石青一劍刺穿李敏之的腦袋,這樣對他來說才最有利。
雖然目前來說,他和石家還是朋友,但在這個江湖,朋友就是用來謀取利益的。
呼吸間,一聲輕笑,台上冷不丁的閃過一排朦胧的虛影,突然出現的兩根手指,随意的将石青的闊劍夾住,任其震雷劍法,迅疾如雷,兩根纖細手指,卻也未顫動分毫。
這中年人,身形高瘦,面孔苦澀枯黃,滿是蕭索,一身黑色的麻布長衫,渾身上下盡是江湖風塵氣息,正是閻寒易容成的中年人,他看了這麽許久,自然不會是突發善心,此行乃是爲了斬殺李八百,這李敏之是李家的公子,倒是能夠爲他所用,這才出手将李敏之救下來。
廳中足有幾百人,看到閻寒驟然出現在台上都是一愣,繼而紛紛倒一息口涼氣,在場這麽多人,也有不少混迹江湖多年的好手,各家的高手,但卻都沒有看清楚這人是怎麽出現的,即便是武功最高的金無望和燕秋兩人,也是臉色凝重,震驚于此人無迹可尋的身法而驚贊。
燕秋見此,心下這才松了口氣,若李敏之真死在她萬花樓,桃花盟雖然不懼區區李家,但總是少不得一些麻煩。
風神腿第一式捕風捉影,專練身法,作爲玄級上品的絕學,江湖中若倫身法,能與之比拟的寥寥可數。
本有滋有味的啃着乳豬的關二停下動作,滿臉憨厚贊歎的笑容,但看着閻寒的雙眼深處已經燃氣熊熊的戰火,此人能夠以兩根指頭,輕而易舉的夾住石青狂猛一劍,這份實力超乎想象,而若能将此人擊敗,他的拳頭便會變得更強。
“滾開!!”石青怒火中燒,都準備狠狠收拾李敏之,此時被人阻攔,又怎麽會甘心?低吼一聲,手腕一抖,便準備再下殺手。
他這一手非但隐晦,更是毒辣,看似撤劍,實則順勢便想要将夾着劍鋒的指頭削斷。
“哼!”
這等毒辣的小心思,怎麽能逃得過閻寒的眼睛,鼻息冷哼一聲。
虛影一閃,身影驟然消失,石青隻感覺身側清風拂過,繼而身後湧起一股冰冷、純粹,仿佛是從屍山血海中湧出來的恐怖殺氣,甚至連身後淡淡的呼吸,都帶着粘稠的血腥味。
耳畔私有無數亡魂尖叫,石青雖然奸詐毒辣,但也隻是個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哪裏能承受的住奪命十三劍的殺戮劍意,頓時臉色慘白,汗如雨下,四肢僵硬,手指頭一松,掌中長劍便“當啷”的一聲跌落地面。
同一瞬間,萬花樓大廳中恍若多如冰窖,在場所有人隻覺得驚慌神亂,均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金無望臉色微微一變,的殺多少人?有什麽樣的殺心,才能凝聚出這種從骨子裏發散出來的殺氣,臉上頓時堆起和樂笑容,上前一步,肥胖如山的身體靈巧的出現在台上,彬彬有禮的作揖呵呵笑道“在下金無望,見過這位兄台!兄台不知如何稱呼?兩位小友乃是公平比武,兄台又爲何将其打斷呢?”
雖然閻寒所顯露的氣息隻是先天程度,但剛才的殺氣着實驚着了他,金無望語氣謙虛和善,小心翼翼的笑道,畢竟江湖中改變自身氣息的手段可是數不勝數。
滿面蕭索,眉頭一挑,閻寒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并無惡意!隻是這位小兄弟出手太過狠辣,所有我才出來制止而已!你們兩人都出自青城劍派,比武切磋而已,又何必下手這種!江湖人,還是要少造殺孽爲是!”
閻寒聲音乃是出自憐花寶鑒的變聲術,練到高深處,男女老幼,微妙微翹,閻寒雖初學乍練,但沙啞的聲音旁人也聽不出絲毫異樣。
隻是他這話出口,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燕秋都不由得暗暗撇嘴,少造殺孽?那剛才那純粹的殺氣是怎麽來的?
“呵呵!這位兄台之言,深得我心!哈哈!!”金無望肥碩的臉上,肥**裏的五官幾乎完全扭在一起,呵呵笑道“兩位公子實力相差不遠,石公子方才求勝心切,差點傷了敏之公子,小弟正準備出手,但這一身肥肉,身法卻是遠遠不及兄台迅疾啊!哈哈!!”
金無望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鬼,這番話說的誠心實意,面無愧色,自嘲一聲,嘴裏長聲笑了笑,繼而便對石青笑道“石公子,闖蕩江湖當爲人寬厚,今日若非這位仁兄出手,你險些釀成大錯!還不快謝過這位前輩。”
“石青!拜謝前輩!”石青剛才雖然一時憤怒,但此刻冷靜下來,也是伶俐的角色,頓時恭敬的作揖行禮,又向李敏之微微拱手後,這才彬彬有禮的笑道“若非前輩出手,石青險成大錯,若前輩不吝,石青鬥膽請前輩莅臨石府,家父當親自設宴款待。”
台下頓時贊歎一片,石青這一番言語,非但将剛才損失的顔面挽救回來,更是讓自己豪門子弟的形象,在衆人心中增色不少。
“不必了!”閻寒風塵滿面,沙啞苦澀道“爾等好自爲之吧!擂台比武,又不是殺父奪母之仇,能留一線,便留一線把!”
說完一步踏出,身體似随風轉動,瞬息間便已經消失在萬花樓的門外,有如此恐怖的身法,在場人都更加确信,此人雖看似先天,但實則定是一位元罡境界的絕頂高手。
看到閻寒離去,場下頓時議論紛紛,不多時便看到十幾個人匆匆忙忙的走出萬花樓,向四面八方散去,這都是江湖各大勢力在巴山城的眼線,如此陌生的高手突然出現在巴山城,這件事情自然要好好的調查一番。
腦中一想到剛才身後恐怖的劍氣,便是腿肚子不由得打顫,金無望點點頭,确認人已經走了,石青心底這才松了口氣,繼而笑嘻嘻的向李敏之拱拱手道“敏之賢弟,這一場又是我赢了!看來明日秀心大家,便要去我石府登台了!”
在場李家的人各個臉色鐵青,所謂秀心大家不過隻是一個争奪的噱頭罷了,區區一個戲子,李家這般豪門怎麽會在意,但李家在意的是顔面,尤其這兩年李敏之不斷的輸給石青,李家的人自然也跟着難看。
李敏之也說不出話來,臉色先是慘白,繼而赤紅,怒視石青,他本就五官精緻,膚色白皙,此時這般模樣非但毫無震懾,反而是比嬌嗔的女子更加嬌豔幾分,足足過了半晌,在李家人急迫的目光下,李敏之無可奈何的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雖驕縱稚嫩,但也知道實力才是江湖的根本,既然他打輸了,那說什麽都隻會是丢人現眼。
“哈哈!!敏之賢弟,承讓了!!”石青幸災樂禍的看着李敏之離去的背影,口中呵呵笑道“别說!敏之賢弟生氣的模樣,倒還真有幾分姿色,賢弟若是女兒身,愚兄便是拼了小命,也定要将賢弟娶回家!哈哈!!!!”
這般譏辱,頓時引得廳内哄堂大笑,李敏之驟然止步,精緻的五官憤怒扭曲,他雖貌美的更勝女子,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男人,被石青如此調笑,可謂是奇恥大辱。
握劍的手掌因爲太過用力而蒼白扭曲,李敏之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石青對手,在轉身回去,也不過隻是再被對方羞辱一番,當下雖怒火中燒,全身都在顫抖,但在停頓了瞬間後,還是大踏步的走出萬花樓,身後頓時更響起一片刺耳挖心的嘲弄笑聲。
李敏之一路低頭走出,恍若即将噴發的火山,其後一奴仆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勝敗乃兵家常事,切莫氣壞了身子!咱們回去求老爺,請老爺教您巽風劍決中的殺招,咱們再赢回來便是!”
“殺招!殺招又有什麽用!難道震雷劍決就沒有殺招嗎!”李敏之猛然擡頭,五官扭曲的近乎猙獰,歇斯底裏的怒吼道,他雖憤怒,但卻還沒失去心智。
巽風劍決、震雷劍決同屬青城八劍,劍法平分秋色,不分伯仲,所以互相之間比的就是天賦,根骨和悟性,他資質平平,修煉到這一步都是靠丹藥堆積上來,而石青資質遠在他之上,随着時間的增長,他和石青之間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而他将會永遠被那個該死的矮子踩在腳下。
李敏之猙獰怒視,吓得奴仆下意識的後退。
“混蛋!雜種!!賤胚子!!!”猛然扭頭,對着旁邊的牆壁瘋狂的拳打腳踢,李敏之也沒有用真氣,不過十幾下的功夫,雙手便已被打的鮮血淋漓。
“真是可笑!打不過别人,就拿石頭撒氣!李家在青城劍派也是傳承了數代,你還真是給你的列祖列宗長臉啊!”正在此時,一個沙啞嘲弄的聲音陡然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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