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冷冷的嘲弄聲,戲台下哄堂大笑,人群分流,閃出一條夾道,一長身玉立,眉清目秀的更勝女子的白衣公子哥面帶冷笑,緩緩的走出來,一身貴氣,雖故作沉穩,但難遮眼内的稚嫩驕縱。
“李敏之!”石青本就長得醜陋,此時臉色難看,更在玉人般的白衣公子襯托下,更顯矮醜如侏儒,抿嘴冷笑一聲道“李家果然家大業大,靈丹妙藥無數,上月擂台上石青失手,心下惶恐,本準備過兩日去李府探視,沒想到敏之賢弟,這麽快就好了!”
石青雖模樣粗犷,但性子深沉,今日招待的兩位乃是貴客,被李敏之如此譏諷,他面子上豈能過得去,連帶着客人也一同丢臉,自然反嘴相譏。
隻是他可不是李敏之這般毫無城府的稚嫩公子哥,言語極是客氣,但言下之意,頓時更引得哄堂大笑。
“你!!”李敏之頓時語塞,他本就細皮嫩肉,此時一着急,更是紅霞滿面,勝似女扮男裝,氣惱的憋了半晌,嘴裏才吐出一句不甘心的話“你也不過勝了半招而已!”
閻寒鄰桌,是三個一身錦緞的中年人,不通武藝,看模樣隻是正經的商人,均是滿臉看戲的笑容,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嘿嘿!兩人又對上了!這下可有的瞧喽!你們說這次能打起來嗎?”
旁邊兩人也都附和着低聲議論,有說能打,有說不能打。
“這位仁兄!小弟初到貴地,不知這兩人是?”閻寒堆起一臉笑容,端着酒杯湊上前感興趣的低聲問道。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被閻寒恭敬的目光注視,那人也似乎覺得自己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受了閻寒的敬酒,這才低聲的解釋道“這巴山城有兩大家族,分别是城南的李家和城北的石家,兩家雖然都出自青城劍派,但向來不對付,眼前這兩位,就是李家和石家的公子!可是五天一小鬧!十天一大打!”
“這兩位公子天生不對付,上月才爲争奪一女子,還在萬花樓打了一架!這不李公子的傷勢才好,這又杠上了!等會恐怕又得打起來!”又有一人湊上來笑呵呵的給閻寒解釋道。
“哦!這麽說,這兩位公子如此年輕,都已經有非凡武藝喽?”閻寒一臉敬仰的好奇問道。
大夏尚武之風鼎盛,桌上三個商人雖不算江湖人,但江湖事卻知道不少,其中一人輕笑一聲,低聲笑道“那位石青公子,雖看着……恩!模樣粗犷了些,但可是有真材實料,可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呢!可那位李公子……”
話沒說完,便是滿臉的譏諷笑容,旁邊一人嘿嘿低笑,用壓得極地的聲音道“雖然長得玉樹臨風,但卻中看不中用,據說資質平平,聽說李家用了大批丹藥,才讓李公子突破先天。”
廳内,每一桌都如同閻寒這裏一般議論紛紛,人群中一美一醜兩人卻是針鋒相對,不讓分毫。
“呦呦!兩位公子都是貴人,這是幹什麽!吹胡子瞪眼的,平白讓旁人看了笑話!”燕秋眉頭一挑,故作慌亂的擋到兩人中間“再說,秀心大家可是我好不容易請來的,兩位公子這麽大聲音,也不怕把秀心大家給吓跑了!”
“呵呵!”肥胖胖的臉上,五官都笑着擠在一起,金無望一臉祥和呵呵笑道“燕老闆此言有理!!石公子,咱們是來聽曲,享樂的,何處自己平白的置氣呢!”
“対極!対極!!幾位,這邊請,桌子都給您留着呢!絕對是看戲最好的座!”燕秋連忙搭腔,嬉笑盈盈的引着石青一行人在戲台下手靠左的桌子坐下。
石青和李敏之兩人,雖然向來針鋒相對,但也知道萬花樓是什麽地方,燕秋是什麽人,雖然膽大包天,但輕易的也不敢在這裏惹事,石青借坡下驢,另一邊李敏之身邊的侍從也輕輕耳語幾句,終還是将自家的公子拉了回去。
偃旗息鼓,一場刀兵就此消散,台上妩媚花旦繼續唱着讓人心癢的軟軟若若的曲子,金銀如雨,就台下人丢的賞銀,怕就不下百兩。
在滿場要求下,台上女子連唱兩場,叫好之聲不斷,人群中閻寒雖也随之叫好,但目光卻不時在石青和李敏之身上轉動,腦裏逐漸的便策劃出一計劃。
好戲唱罷,那女子去後台謝了妝容,這才又帶着戲班子全員四十多個男女上台緻謝,眉目清秀,妩媚動人,算得上一等一的标志女子。
“秀心大家名滿天龍府,果然不凡!明日,石府上擺宴,願以黃金百兩爲酬金,還請秀心大家賞光,登門唱上一場!”好戲唱罷,石青練練贊歎,輕拍手掌起身笑道。
“石公子相請,秀心自無……”秀心雖有聲名,但也隻是跑江湖的戲子,自然不敢得罪石家這樣的江湖豪門,欠身一禮,盈盈笑道。
隻是她話沒說完,便被李敏之輕蔑的嘲笑聲打斷,站起身不屑道“石公子真是好大方!百兩黃金,你也好意思開口,巧了,明日李府也準備設宴,願以黃金五百兩請秀心大家不吝登台。”
台上秀心頓時一愣,繼而滿臉苦笑,左右爲難,這兩邊她誰也得罪不起,答應了一家,勢必會得罪另外一家,當下也不敢搭腔,隻是默默看着。
石府設宴,他李府也設宴,石青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李敏之明顯是在沒事找事,口中沉聲道“倒是我唐突了!!既然敏之賢弟也有此意,那愚兄便破費些,黃金一千兩。”
石青這話一出口,廳内頓時倒吸冷氣之聲響起一片,能在這裏聽曲的非富即貴,但此刻也震驚于石青的手筆,千兩黃金,普通人家幾輩子都賺不了這麽多錢。
“兩千兩!黃金!”
李敏之面帶嘲弄笑容道,李家傳承多年,積累的财富可不是石家這個新興家族能夠比拟。
“三千兩!!!”石青咬牙沉聲道,嘴角已經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四千!”
李敏之仍是面不改色,一臉淡然和嘲弄,這已經不是争奪一女子,而是争奪面子,今日無論如何這秀心都必須是他李家的,以報上月重傷之仇。
“五……”石青臉色難看的正準備繼續加價,卻被身邊金無望伸手擋住。
一陣和煦進人的呵呵笑聲,金無望宛若是廟裏的佛陀般笑眯眯的走上前,看着台上額頭顯汗的秀心笑道“兩位公子這麽個置氣的加法,即便最後秀心大家定了去哪家,恐怕也無心唱曲了!”
在秀心滿懷感激的目光下,金無望一臉笑容道“咱們都是江湖子弟,自然要以江湖人的方式解決,依我愚建,兩位公子不如比試武藝,勝者自然赢得秀心大家,敗者既然技不如人,也莫要懷恨在心,練好了武藝再來便是!”
他這一番話說的是不偏不倚,頓時赢得一片叫好之聲,但明眼人卻看得出他的用心。
閻寒心下暗道:李敏之的實力比石青差了不止一籌,比試武藝?可笑!
“金先生此言正是!”石青腦袋頓時清醒,暗惱自己剛才暈蠢,竟然和這個敗家子比花銀子,輕聲笑道“敏之賢弟!請吧!!哦!我忘記了,敏之賢弟重傷初愈,那我便讓賢弟一隻手好了!”
李敏之心無城府,哪裏經得起石青這般譏辱,滿臉紅暈,怒聲道“誰要你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言罷長劍出鞘,也不搶攻,隻是手腕一抖,舞了個漂亮的劍花,繼而飛躍上戲台,長劍指着石青道“打便打!你當我怕你不成!”
石青對李敏之稚嫩下禮貌滿臉嘲弄,心下暗暗冷笑:小娘們,讓我教你怎麽混江湖。
冷哼一聲,掌中抽出一柄四肢寬的闊劍,飛躍上台,人在半空便已借助飛躍之力一劍向着李敏之斬下,劍勢沉重迅猛,隐隐有風雷之聲相随。
他搶先出手,台上的李敏之卻無防備,本就沒有多少對敵經驗,倉促之間隻能橫劍格擋。
但他佩劍纖細,李家的巽風劍決也是以迅猛快捷見長,在力道上本就吃虧,更何況石青震雷劍還是攜飛躍之勢斬出,兩劍碰撞,火花迸射,聲音震耳,李敏之悶哼一聲,腳下蹬蹬蹬的連推八步,這才勉強站穩。
雖一臉堅韌不屈,但一招落敗,頓時完全落入石青的劍勢縱橫,風雷大震的沉重攻勢中,隻能倉促舞劍,左右格擋,狼狽不堪,不過十招,就已顯露敗像,被石青一腳踹中小腹,整個人翻滾着倒飛出去。
“哼!花拳繡腿,真是丢青城劍派的顔面!”石青哼哼着不屑嘲弄道。
“少爺!!少爺!!!”幾個李家的仆人,急忙驚慌失措的上前攙扶,卻被蹒跚站起來的李敏之揮手趕開。
“石矮子!别猖狂!小爺我還沒敗呢!”滿是鮮血的嘴巴低吼一聲,持劍又沖了上去。
“哼!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長記性了!也好!我看你這張俊臉多點花,會不會更漂亮!”石青這輩子最恨人說他矮子,心底頓時震怒,一劍攜風雷而出,雷霆萬鈞,以含殺氣。
台下衆人驚了一跳,誰也沒想到石青會突然下殺手,這一劍若是刺中了,李敏之不死也要殘廢,燕秋眉頭一挑,她雖有心相救,但隐隐能夠感覺到金無望滿懷笑意的目光,隻要她敢動,下一刻這人必定會在她身後,陰損偷襲。
眼看着石青的劍就要刺進李敏之的眼眶,正在此時,一抹殘影驟然出現在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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