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動四野,天地色變。
綻青色的光芒直上天際,狂風大作。
如風般的刀嘯聲初時低不可聞,刹那間便是震耳欲聾,讓人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鬥卷的刀光,狂風在這一瞬間都凝成一道巨大的綻青色刀影,想着閻寒當頭砍下,威勢幾乎是要将地面都一分爲二。
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閻寒神情陰郁,鮮血從七竅中湧出,擡頭直視,目光炯炯沒有半分畏懼,同時手中秋水劍長鳴,劍氣光寒,縱橫閃動,一道純粹而決絕的劍氣雖秋水劍刺出。
擂台之外,所有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看呆了眼睛,所有人對閻寒都再不敢有絲毫的輕蔑之意,而許多老一輩的江湖人士,更是臉色驚變。
樓閣之上,彭堅、孟空幾人早已看呆,口中都不由自主的低聲驚忽“天意如刀……這是天意如刀……”
繼而面面相觑,各自苦笑一聲,幾人都是當世的用刀好手,沉浸于刀道幾十年,自然看得出這一刀非包含刀道至理,更是蘊藏了天地大道。
蕭山與他們年級相若,他們幾人各自心中都對自己的刀法極度自傲,自認即便不如蕭山,也不會相差太遠,本都以蕭山爲目标,今日見了蕭甯這一刀,才知道他們于蕭山之前,如雲泥之别,早已經不在一個層次。
蘇千琴驟然起身,嘴唇蒼白,秋水般的雙眸緊緊的盯着擂台上閻寒的身影,雪白的手掌不知在何時緊緊的攥着手中翠玉長箫,手指捏的發白,幾乎将翠玉長箫捏碎在手中。
台下,沈醉、白秋水都驚駭的看着擂台上巨大的刀影,又轉而看着身邊的李鐵腳,似在不相信自己看到什麽,而圍觀的各大勢力的眼線,早已紛紛驚駭的急忙書寫,不多時便有無數信鴿四散飛去。
“天意如刀!這丫頭怎麽如此成沖動!!!”李鐵腳皺着眉頭凝重道,心下不忍,但還是忍住沒有插手,畢竟這是他們兩人的戰鬥。
而此刻是在天一城中,他能夠感覺到蕭山的氣息就在城中,雖然很淡,但絕不會錯,交戰之中有一個是蕭山的丫頭,若蕭山有意組織,他随時都能出現組織。
心下大爲震動,蕭家的這丫頭天賦、悟性竟然高超至此,不過這般年紀,竟能用處蕭山突破化神時領悟的天刀第九式,天意如刀。
隻是這丫頭心氣太傲,看她的臉色,雖然勉勵使出這一刀,但面色蒼白,身體顫動,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同樣的一劍刺出,縱橫光寒的純粹劍氣,是閻寒現在所能使用出的最強劍勢,在天意如刀刀勢的激發下,奪命十三劍孤高的劍意爆發出絕強的劍勢,就好像是孤寂的高手終于遇到對手是的興奮,就連秋水劍也都興奮的顫抖長吟。
蕭甯看着璀璨劍光中,閻寒直沖而來的身影,玉臉煞白,天意如刀乃是蕭山在化神境時才領悟的刀法,借助天地之力爲幾用,蕭甯此刻強行引動,可以想象她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她手中的斬馬刀乃是血戾兇兵,天意如刀也是當世無雙的一刀,但她的功力卻遠遠不夠。
恍惚中,耳邊依稀的想起父親傳授她這一刀時的囑咐“甯兒,你資質之高,猶在我之上,但這一刀威力頗大,若功力不如強行施展,恐有反噬之憂,你雖能勉強掌握,但切莫随意使用。”
一劍飛刺,閻寒劍勢雖然淩厲,但卻被凝重的刀氣阻擋在外,不得寸進,無論武器武功,秋水劍和奪命十三劍都不在蕭甯之下,但閻寒于蕭甯兩人之間的功力實在相差太遠,即便奪命十三劍被激發出潛力,閻寒這一劍也不能和蕭山千錘百煉的天意如刀相比。
若閻寒是一個除劍之外,再無他物的真正劍客,此刻要麽爆發潛力,凝出更強的劍氣,要麽便在絢爛的刀光下以身殉劍,但閻寒并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客,對精于算計的閻寒來說,他自身的一切都是能夠了然于胸的緻命武器,生死攸關的時刻,閻寒非但不驚,反而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承……讓……了……!!”
閻寒張嘴緩緩說道,獅吼功在此刻催發出來,肉眼可見的淡淡的金色聲浪從口中噴湧而出,聲如炸雷,如迅雷傾斜般的恐怖聲音憑空炸響,如狂雷嘶吼,擂台周圍人人色變,各自雙手捂着耳朵,滿臉驚恐,其中修爲較弱的,更是狼狽的滾到在地。
獅吼功本就是震懾人心,令人心神膽顫,毛骨悚然的音波神功,閻寒這時機把握的實在巧妙,一聲雷鳴爆吼,驟然罐耳。
本已快要将天意如刀完成的蕭甯突然全身一震,原本雪白的面孔陡然變得通紅,張嘴“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幾乎在身前凝成一片血霧。
綻青色的刀光晃動,凝聚的刀氣驟然失控,似随時都會崩潰,蕭甯銀牙緊咬,閉上眼睛,凝全身之力穩定晃動的刀光,但她卻在此刻漏出破綻,風聲中,一聲尖銳的劍嘯聲沖天而起,奪命十三劍璀璨的劍光直奔飄搖的蕭甯刺去。
短短一瞬,似天地皆靜,零散的發絲拂面飛揚,蕭甯睜開眼睛,看着身前璀璨綻放的劍光,這一刻兩人的目光相遇,看着那陰郁、孤寂、驕傲、自負卻又極度缺乏安全感,孤獨的目光。
敗了!
蕭甯苦澀的無奈一笑,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心情反而甯靜下來。
下一瞬間,天地皆暗,連閻寒璀璨的劍光也暗淡下來,隻剩下一道無雙的湛青色刀氣,猶如天空雷閃,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劈砍下來,炫目的光芒将兩人的身影完全淹沒。
“胡鬧!”
李鐵腳眉頭一甯,雖不知蕭山爲何眼睜睜的看着自家丫頭隕落,但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動手阻攔。
兩人一擊都是破釜沉舟,這麽下去隻會落得同歸于盡的下場,他身影一晃,猶如潛龍出淵,迅猛如雷般出現在擂台在中央,虎嘯龍吟,風起雲湧,剛猛無雙的威勢,瞬間将兩人的劍氣刀氣沖散,雙手如龍,各自抓着兩人手腕,如風車般轉動。
李鐵腳功力高絕,手段也是妙絕,并非硬接兩人招式,而是因勢倒力,将兩人的招式加以引導,各自狠狠的轟在了對方身後的地面上。
土石橫飛,雷鳴震耳,氣浪翻湧,塵土漫天,每個人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狠狠的顫動了一下,等到他們各自在向擂台上看去,頓時都震驚的目瞪口呆,青石搭建的巨大擂台幾乎被毀于一旦,閻寒身後的石頭地面被劈砍出一道寬有三尺,長有四丈的恐怖溝壑,碎石散落,足見蕭甯這傾盡全力的一刀恐怖的威力。
而蕭甯身後的地面,卻隻有一個三指寬的黑洞,尋常人自然認爲蕭甯的刀勢遠在閻寒之上,但隻有真正的練家子,才能認出閻寒這一劍的恐怖,劍空雖小,但卻深不可測,凝全身真氣于一點,劍氣竟沒有絲毫外漏,這份對自身真氣恐怖入微的掌控力,他們都不敢想象這一劍若是刺在人身上,會是何等的恐怖。
閻寒遍體鱗傷猶如鐵人般搖搖晃晃的站着,而蕭甯俏臉煞白,慘白的嘴角挂着血迹,卻已經被天意如刀的反噬之力真暈過去。
“兩個胡鬧的小東西!都不想活了嗎?”李鐵腳厲聲訓斥,手上動作卻分毫不慢,從腰間的破葫蘆了倒出兩把黃色藥丸,看也不看的就塞進兩人嘴裏,運指如飛,連點兩人身上幾處大穴。
血人般的閻寒微微一笑,微微顫抖的雙手,勉強的舉起來,向李鐵腳拱了拱笑道“多謝前輩!”
閻寒再擡頭向萬壽樓的閣樓上看去,眼前血糊糊的一片模糊,閣樓上空蕩蕩的,已是人去樓空。
台下掌聲震天,如雷鳴滾動,這場比武的結果遠超他們的意料,雖然因李鐵腳的插手而結束,但是比武的兩人,一個暈倒,另外一個雖然狼狽,但還可以開口說話,誰赢誰輸自然一目了然。
沈醉、白秋水于蕭家衆人均都急急的飛身上台,白秋水連忙的從懷中取出玉瓶倒出兩粒猩紅色的藥丸,遞給身邊的蕭家人“此乃血絨丸,最補氣血,快給她服下!”
蕭家人自然知道此藥名号,感激的看他一眼,便急急的向蕭甯走去。
“閻兄的手段!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白秋水半敬佩半埋怨,同時又倒出一枚藥丸塞給閻寒道“别再多說話!快點運功,吸納藥力,以免留下暗傷!”
“什麽手段!搏命而已!哈哈!”閻寒全部客氣的随手把藥丸塞進嘴裏,不羁大笑幾聲,看這身邊沈醉,抿嘴道“沈酒使,大戰方休,此時若能有幾口好酒,定是酣暢淋漓,不知道你這寶貝酒,能不能再讓我嘗上幾口……”
“哈哈!别說幾口!幾十口都行!”沈醉一愣,繼而放浪形骸的高聲大笑,拔開就塞子,将酒葫蘆對到閻寒嘴邊,他自然看得出,閻寒現在的傷勢,雙手想要動一下,都是千難萬難。
“咳咳……”閻寒吞咽幾口,隻覺得酒水似烈火般在體内焚燒,滾滾的熱流擴散,疲憊的身體頓時又憑空生出一點力氣,嘴裏劇烈的咳嗽幾聲,酒水混雜着鮮血從嘴裏飛濺出來,渾不在意的笑道“好酒!暢快!!”
“蕭家的人來了!!蕭家的人來了!!!”擂台下,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場面驟然混路,簇擁的人群自發的推向兩側,從中分開留出一道足有三丈寬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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