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子淡淡問到,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隻是眼珠子輕輕的向斷水撇了一眼,後者頓時揮汗如雨,連顫抖一下都不敢,包括彭堅兩人在内,也都是誠惶誠恐。
閻寒心性堅韌,雖然他也感受到了潛藏在老花子體内剛猛霸道深不可測的強大力量,但經曆雪山風暴洗禮,感受過天地之威,閻寒心境凝實,此時依舊穩當的站着,面無異色。
“能夠敗在鐵腳神丐的天殘腳下,也是斷某的榮幸。”斷水掙紮着擡起頭,張嘴吐出一口污血濃痰,着重的沉聲道“我既入鬼王府,便沒什麽可說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閻寒眯了眯眼睛,斷水絕不是這種從容就死的人,而他說話故意着重強調鬼王府,難道他想就憑這三個字,來保住自己?
斷水的舉動可謂大不敬,李鐵腳雖神色不變,但一旁的彭堅已是大怒低吼。
“吃了狗膽,看我剁了你!”彭堅冷聲怒道,飛撲而上,猛虎般剛猛的刀氣湧出體外,卷起一圈狂風。
非但不避,反而面帶嘲弄。
“我勸你好好想想,我可是鬼王府的供奉,殺了我,就憑你這隻蘇家的狗,能承擔下後果?”
斷水得意的冷笑一聲,嘴裏噴出無數血沫子,看着彭堅冷嘲道“我是當狗,但我是鬼王府的狗,這就是好處!”
突然語風一變,斷水厲聲譏嘲的獰笑道“鐵腳神丐要殺我,也要想想丐幫幾十萬弟子,就憑你也配殺我!?”
明目張膽的脅迫,斷水這是在提醒李鐵腳,言下之意便是:你雖武功蓋世,但你丐幫幾十萬弟子,可沒你這般神通,拿不下你,還不能殺丐幫弟子洩憤?
閻寒眼角餘光掃過,果然白秋水臉色陰沉,李鐵腳神情猶豫,他陰郁的目光頓時古怪起來,這鬼王府究竟是什麽地方盡有如此威懾力?
彭堅呆了呆,憤怒的臉色漲的赤紅,手中厚背虎頭刀,去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張口結舌,卻又說不出話來。
足足過了半晌,這才重重的歎了口氣,向李鐵腳彎腰行禮,從嗓子眼裏憋出一句話來“但憑李前輩做主。”
李鐵腳淡淡凝視斷水片刻,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慢條斯理道:“鬼王府,還真是好大的名頭,看在聶老鬼的份上,我可以留下你的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剛猛的勁風一閃而過,一道在場沒人能看清的金色虛影狠狠的砸在了斷水的殘存的右臂上。
“卡卡”的十幾聲刺耳骨節聲響起,斷水口中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凄厲嚎叫,他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
右臂血肉模糊,連骨帶肉都被李鐵腳一腳踩成肉泥。
凄厲的叫聲不絕于耳,閻寒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淡淡弧度,斷水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李鐵腳能已先天不足的缺陷,練成一身蓋世武功,成爲統領幾十萬丐幫弟子的幫主,又豈會是如此輕易受他脅迫的人物?
況且,一個劍客沒了手臂,已成廢人,不論鬼王府何等勢力,隻要首領腦子正常,就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廢物和丐幫這樣的龐然大物火拼。
斷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身下一灘黑紅的鮮血向外擴散。
“李鐵腳,你會後悔的…”無力的擡起頭,斷水絕望的嘶吼,外兇内懼的嚎叫道“鬼王府不會放過丐幫的。”。
“老乞丐我等着,看聶老鬼能如何?”李鐵腳淡淡輕笑,眉目中自然透出一股名家宗師的豪邁氣度。
他沒下殺手,并非畏懼鬼王府,隻是心懷仁念,況且廢了手臂,斷水一身實力十去其九,恐怕比殺了他更痛苦。
武冢還有斬殺斷水的任務,玄級獎勵在前,閻寒自然不會放過送到眼前的機會。
橫裏一步閃到斷水身前,閻寒面帶微笑,修長白皙的五指,直接插進了斷水的心口。
聲嘶力竭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閻寒慢條斯理的将斷水的整顆心髒挖出來,那顆暖熱的血淋淋的心髒,還在閻寒手中微微跳動,腦中武冢石碑顯示任務完成,閻寒嘴角勾起滿意的淡淡微笑。
斷水獨眼環繞,眼神不可置信,至死也不敢相信,閻寒盡敢殺自己。
新鮮的心髒,陰郁的眼神,淡淡的微笑,在場雖然閻寒武功最低,但這詭異一幕,讓魔宗出身的白秋水都毛骨悚然,更别說早已驚的臉色煞白的彭堅。
李鐵腳皺了皺眉頭,雖然心低欣賞閻寒天賦心性,但此子殺意盡如此濃厚。
“哎,閻老弟,你此事做的太沖動了!”白秋水愣了片刻,看着死透氣的斷水微微苦笑。
斷水可是鬼王府的供奉,若是李鐵腳出手也就罷了,閻寒如此沖動的下殺手,恐怕難逃鬼王府追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閻寒深吸一口氣,濃重的血腥味湧入鼻腔,非凡不懼,反而淡淡笑道“況且,債多不壓身。”
閻寒說的輕巧,但白秋水兩人也隻都在心裏暗歎閻寒膽大妄爲,不知死活。
“閻小子,習武之人,得饒人處處且饒人,還是少造殺孽爲好!”
李鐵腳臉色不喜,淡淡說完,便轉身去查看蘇千琴傷勢,彭堅自然急忙跟上去。
留下白秋水與閻寒面面相絮。
“白公子,我孤陋寡聞,卻沒在江湖裏聽說過鬼王府的名号,不知白公子可否解惑?”
對于敵人,尤其是斷水這種睚眦必報的人,哪怕沒有武冢的任務,閻寒也決不允許他活下去,即便他已經是個廢人。
況且胡一毛死在他劍下,從胡一毛舍命轉身擋敵時,閻寒在!心裏已經判了斷水死刑。
人殺也殺了,閻寒是個缜密的人,現在就需要未雨綢缪,收集線索,來應對即将到來的危險。
白秋水一愣,本以爲閻寒是膽大妄爲,沒想到完全就是初生牛犢,根本不知道鬼王府爲何物,自然不知畏懼。
被這小子害慘了。
白秋水暗暗苦笑一聲,這才說道“你在江湖中,沒聽過鬼王府也也很正常,因爲鬼王府本來就不是江湖勢力。”
“不是江湖勢力?難道是…?”閻寒一愣,聯合他們對蘇千琴的追殺,腦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白秋水驚異的點點頭,心低對閻寒的反應速度感到震驚,繼續說道“沒錯,就是朝廷,燕家的這片江山,本就是借助江湖勢力打下來的,自然對江湖勢力更有忌憚,向來視之爲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隻是江湖豪門,武林世家,積累的少則百年,多則千年,潛藏的實力何等龐大,大夏燕家雖強,也隻能已懷柔手段徐徐圖之。”
閻寒暗暗點點頭,江湖豪門林立,勢力盤根錯節,大夏若已雷霆手段鏟除,唇亡齒寒,一旦江湖豪門凝聚一團,揭竿而起,大夏恐怕反有覆滅之憂。
“于是大夏就針對江湖勢力,設立鬼王府?”閻寒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見閻寒仍一臉鎮定,心高氣傲的白秋水心底默默的将其劃分爲可以結交之人,雖年紀略大,實力更遠超閻寒,但言談舉止間,都将閻寒平等視之。
“沒錯!但不是一個,而是一明一暗兩個!”白秋水展開折扇輕搖,跟着說道“大夏明處設計武神府監察天下,實則散布耳目監視、派遣細作滲透,暗處則設立鬼王府,專做些暗殺、分化的勾當。”
“既然設在暗處,怎麽會被人察覺?”閻寒疑惑問到,如鬼王府這樣的暗殺機構,自然是潛藏在暗處,越沒名氣越好,最好全天下某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問得好!”白秋水瞳孔微微放大瞬間,繼而微笑贊歎,閻寒的問題正是關鍵“鬼王府本無人知曉,但約在二十五年前,當時地榜第一高手武神王燕沉舟強行突破歸真境界,走火入魔裂體而亡,武神府實力大減,近乎癱瘓,鬼王府不得已走到台前主持大局,在近十幾年聲名大震。”
“此次追殺千琴小姐,也是爲了分化嶺南道勢力,避免蕭家更進一步。”白秋水略帶同情的看了閻寒一眼,輕聲道“閻兄弟,隻是恰逢其會,被卷入其中。”
閻寒聽了默默不語,他心思缜密,此時知道鬼王府身份,自然猜得出對方打算,蘇千琴一死,蕭蘇聯姻不成,嶺南道必亂。
白秋水隻是說的比較委婉,實則他是倒黴透了,無端端的卷入這場暗殺風波,得罪了蘇家、蕭家,巨鲨幫和鬼王府都的追殺都會如影而至。
他若不未雨綢缪,隻怕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隻是他心性沉穩的恐怖,危機雖迫在眉睫,卻不見絲毫忙亂。
兩人逐漸熟落,閻寒也抓住機會,向白秋水打聽江湖辛密。
約又過了一注香的功夫,蘇千琴收功起身,雖衣着狼狽,發髻淩亂,但股股清悠寒遠的仙氣從骨子裏透出來,身上蒙着一層淡淡的七彩光暈,妙目清澄,清麗不可方物。
蘇千琴秋水般雙眼似平靜的清幽的看了閻寒一眼,這才轉身再次拜謝:
“前輩救命之恩,千琴莫齒難忘!”
李鐵腳看着蘇千琴一身淡淡七彩光暈似有所思,愣神片刻,才沉聲道“不用多禮,你真氣恢複不少,我們這便去天一城吧!蕭家近來也在滿天下的打聽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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