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闆上一片混亂,各自酣戰,一時竟無人理會閻寒,眼見局勢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閻寒臉色一寒。
再過半刻鍾,貨艙裏的蠟燭就要燃燒殆盡,而現在的局勢亂作一團,想要在時間内擺脫完全不可能,閻寒不敢遲疑,抄起地上的一柄連弩向前射擊。
他雖捕捉不到獨臂老者的運動軌迹,但他射擊的方向是胡一毛身前一尺處,無論那獨臂老者有多快,隻要他向胡一毛進攻,此處便是他必經之地。
連弩隻是普通貨色,并非天工魯家出品,攻擊雖利,但對于凝聚真罡的強者來說,卻無異于隔靴搔癢,弩箭連護身罡氣都未觸碰到,就已經被兩人身旁肆意濺射的淩厲劍光刀氣攪成粉碎。
雖毫無威脅,但閻寒一下下不斷的射擊,還是牽扯了斷老的注意力,高手過招,隻差微毫,胡一毛的壓力明顯小了一些,他本就天資不凡,底蘊渾厚,隻是在年輕一代,少有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
今日被這獨臂老者一逼,胡家刀法體悟更深,招式逐漸越加的細棉精巧起來,非但招招攻守兼備,酣戰抵擋的空隙,逐漸的也能冷不丁的反擊一刀。
斷老臉色陰冷肅殺,胡一毛的天分和韌性超乎他的想象,而旁邊那個小子的陰損偷襲,雖無關痛癢,但卻騷擾的他不厭其煩。
心下冷聲一聲,斷老心中已經對這個煩人的小蟲子已起了殺意。
長劍一挺,劍勢更快半分,招招強攻,将胡一毛驟然壓制,同時一團幽影從左臂空蕩蕩的袖口中突兀的激射而出,直奔閻寒抓去,陰詭狠辣。
卻是在一條飛爪百煉鎖,形如鷹爪,四趾三前一後,尖銳的爪峰上一層深深的幽藍色光暈轉動,去勢迅捷巧妙,瞬間便已抓到閻寒面門。
“小心!”胡一毛焦急提醒,但就是這片刻的分神,也讓斷老的劍光在他腰間撕開一道慘厲傷口。
斷老劍法狠辣,爲人更加陰損,在斷臂的衣袖内暗藏飛爪,常人隻知他斷臂乃是他最大的破綻,卻不知他這斷臂内的百煉飛爪才是陰詭淩厲的殺招,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這猝不及防的鋼爪之下,其中甚至包括不少實力遠在他之上的頂級元罡高手。
疾風撲面,鋼爪帶着凄厲的嘯聲疾馳而來,閻寒嘴角微微勾起,似未蔔先知般,陡然翻滾躲閃。
卻是在他走上甲闆時,就已經發現端倪,馬忠畢竟是巨鲨幫船主,有着可觀實力,等閑鬼羅刹絕不是對手,但他傷勢如此之重,又是誰打傷的?
而傷口凄厲,三道血肉外翻,乃是鷹爪一類的奇門兵器才能造成的創傷,這甲闆上并無使用這種兵器的敵人。
最後一點,卻是斷老空蕩蕩的衣袖處沾染的一灘血迹,爲何渾身幹淨,唯獨這裏無端端的出現一灘鮮血?
閻寒心思深沉,時刻都在捕捉周圍線索的他,自然不僅會錯過這麽明顯的破綻,結合以上問題,自能說明,這獨臂人衣袖裏定有問題。
閻寒明知無用,依舊用弩箭不斷射擊,便是爲了逼出這性子暴虐的獨臂老者使出暗藏的殺招。
飛爪既快且詭,竟如活物般在空中轉向曲折,繞過一道巧妙的弧度,跟随閻寒的身體飛爪而去,閻寒隻覺得本就受傷的肩頭一麻,然後一股劇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隻是因爲閻寒提前翻滾的動作,才沒有被抓中要害。
閻寒自問無抓住飛爪的實力,而唯一的辦法便是以自身爲誘,大羅山十年殺戮,每一個活下來的人,對敵人狠,對自己同樣狠,閻寒面無表情,陰郁的眼珠子不起波瀾,似是對肩頭傷勢毫無所覺,雙手抓住飛鎖,猛地奮力向後狠拽。
斷老使出飛爪便已露出破綻,更何況被閻寒一拉,腳下更是一個踉跄。
胡一毛趁勢閃身而上,冷冽的刀光一閃,在斷老的背後砍出一道慘厲的傷口,跟着一掌拍出,渾厚霸道的掌力轟在斷老後心,直直将斷老打的口吐鮮血,護身真罡被生生打散,身體恍若是斷了線的風筝般倒飛出去,生生的撞穿壁闆,重重的砸在船艙中。
閻寒的意志力與忍耐力無可比拟,強行将勾連這血肉的飛爪撕扯下來,在斷老被擊飛瞬間舉弩射擊。
他自知倉促之間按想要取其性命絕不可能,所以弩箭并非射向要害,而是射向斷老雙腿,隻要将這獨臂人留在船上,他必死無疑。
這一擊無疑是緻命的,閻寒就好像是一隻無害的小蛇,若不留意,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但一旦出手,必定是狠辣緻命,讓人刻骨銘心。
“快!走!”
來不及處理傷勢,閻寒低聲吼道,臉上少有的出現了一絲焦急,飛起一腳将甲闆上一艘小船踹飛,自顧自的飛身躍出。
正鬥志昂揚的胡一毛一愣,随即這才想起閻寒去做什麽,漆黑的面皮頓時煞白,也顧不上追擊斷老,手中冷冽的刀光一卷,若水銀瀉地,若狂風鬥卷,生生将圍困在蘇千琴身邊的十幾個鬼羅刹沖開。
顧不得解釋許多,胡一毛一把抓住蘇千琴跳下船,足尖似蜻蜓點水,魁梧的身體一晃便落在閻寒小船上,哪敢有絲毫的耽擱,胡一毛周身光芒炫目,元罡真氣運轉到極緻,小船如利箭般疾馳而出。
“趴下!”閻寒心中默算,陡然低聲呵斥道。
身後一聲巨響,似平地炸雷,震的人頭暈目眩,耳膜欲裂,天地都爲之劇烈震蕩,方圓足有百米左右的河面被炸其一個巨大水包,宛若雷霆的巨響聲中,一根高有數十米的水柱沖天而起,福船攔腰折斷,被水柱生生裝上天空,約莫數個呼吸後重重的砸落水面,卷起巨大漩渦。
河水四濺,似暴雨傾盆,夾雜着無數殘值木屑帶着凄厲的尖嘯聲四下飛射,掀起的浪頭足有數米,一圈圈的向四面震蕩而去。
若隻身入水,現在必定會被巨大的漩渦卷入河低,而閻寒倉促之中,仍缜密的帶下小船,雖似雨中浮萍,在風雨飄搖中,但借大浪之勢小船也向岸邊飛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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