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大夏王朝繁華城邦之一,城依水而建,人靠水而生。
城牆高有幾十丈,皆是丈許的條形青石建造,城邦遼闊,橫跨湄公河兩岸,很是巍峨威武。
城池非但地處陸路交通的要道,道路四通八達,更是将寬闊的湄公河納入城中爲内河,蘇城依此成爲湄公河流域最大的水上貨運集市。
蘇家,作爲嶺南第二大世家,近十年來發展迅速,尤其近幾年與巨鲨幫合作,開發湄公河水運,實力增長飛快。
若非嶺南道霸主蕭家家主天刀蕭山,被稱爲天下第一刀,乃是地榜第三的絕世高手,蘇家早已将其取而代之成爲嶺南霸主。
即便如此,“蘇城的蘇,便是蘇家的蘇”這是整個大夏都知道的一句話。
蘇城,湄水集。
湄公河兩岸盡是樓閣房舍,寬闊的水面上總是熙熙攘攘,千帆過盡,大大小小的船隻停泊靠岸,立時便有大批的苦工湧上去,肩挑背抗的卸下一筐筐貨物、鮮貨。
船隻一艘接一艘的靠岸,裝載貨物後,又一艘又一艘的離開。
兩岸滿是吆喝的商販,新鮮的魚蝦一筐筐的擺放整齊,待人挑選,簇擁的集市中能夠找到大夏王朝各地的特産。
一群群城内各大商号的挑夫,都挑着彎成弧線的扁擔,跟在衣着華麗的掌櫃的背後搖搖晃晃的前行。
偶爾有一個穿着不合地方的華麗緞袍的商人出現,頓時便有大群的商販圍上去,七嘴八舌的推銷自己的貨物,整個集市喧鬧震天,無數聲音混雜在一起,嘈雜的讓人頭皮發麻。
一艘裝滿魚蝦的福船靠岸,閻寒兩人從船上走下來,滿臉笑容的向船主緻謝。
此時閻寒非但衣服換了,連容貌也有些變化,普通的臉上帶着一絲絲微笑,便是冰冷陰郁的目光也都消失無蹤,穿着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褲,完全就是一個尋常的漁家少年郎模樣,此刻混雜在這湄水集的人群,如他這般的少年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恍如水入大海,毫不起眼。
胡一毛一臉郁悶的跟在閻寒身後,胡須被閻寒刮的幹淨,漏出一張兇惡的面孔,沒了一臉胡子,胡一毛驟然年輕十幾歲,倒是比閻寒的變化還大。
雖然魁梧的身軀異于常人,但一身漁夫打扮,粗手粗腳,看上去于閻寒就如同兄弟。
兩人雖借水遁逃脫,但閻寒可不想被胡一毛的沖動害死,他雖答應胡一毛幫他幹一票,但可絲毫沒有把小命搭進去的意思。
“不管你要在蘇城幹什麽!從現在開始,就得聽我的!否則我現在轉身就走!我才沒有心思陪你去蘇城送死!”
從湄公河裏爬上岸,閻寒淡淡的說道,語氣裏透着無以倫比的自信和不容反駁的氣度。
胡一毛初時不願,但幾句話下來便被閻寒反駁的啞口無言。
他實力雖然強勁,但若論心機深沉和對心思的把握,他如何能鬥得過冷靜善謀的閻寒,處處受制,不過幾句話下來,便被閻寒輕易的奪取了主導權。
閻寒并沒有着急進城,在胡一毛平白的招惹了巨鲨幫後,巨鲨幫必定會大範圍搜索,兩人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從所有人的視線中徹底消失,兩人足足在城外混迹了五天,才搭着運魚的漁船一同進城。
“老闆!來兩碗面!素面!”
找了個面攤坐下,胡一毛臉上仍帶着被閻寒刮掉胡子的郁悶,大馬金刀的坐下,惡狠狠地瞪着閻寒,一臉心疼的從懷裏取出兩枚油膩膩的銅闆丢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喊道。
面攤老闆的動作極麻利,很快便拖着長長的尾音,将兩碗素面放到兩人的面前。
清湯白水,連蔥葉子都沒有一片,胡一毛卻如山珍海味般的大口咀嚼吞咽,橫了閻寒一眼甕聲甕氣道“看不上?想吃别的自己買,老子可沒錢!”
閻寒撇撇嘴,他身上的金銀早就被胡一毛搜刮去了,現在可謂是一窮二白,雖聞到街上酒香,腹中酒蟲作祟很想來碗老酒,但想想胡一毛摳門的程度,閻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找街上的乞丐要兩個銅闆,都比從他手裏扣一枚銅錢容易。
一邊小口小口吃面,閻寒擡眼向河對岸看去。
河對岸,正對着面攤的便是蘇城最高大的三座高宅大院之一,黑色的木石大院幽深穩重,占地遼闊,足有四五十畝,全都被高高的圍牆包圍着,牆上有箭垛,架設一台台極有威懾力的巨大床弩。
閻寒眼睛微眯,這簡直就是一座沉重的堡壘,除非是大夏帝國的軍團圍攻,否則普通的萬人隊伍,絕對攻不進這樣的堅硬堡壘。
堡壘依河而建,巨鲨幫足有十幾丈高的巨大樓船便停在堡壘之側,獵獵風中,白底黑鲨的旗幟迎風招展,很是霸氣兇獰。
大院門楣的黑色匾額上寫着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巨鲨幫”其下又寫了五個小字“湄公河分壇”。
“哼!祖宗打拼了幾輩子,就被蘇夢青這個老匹夫拱手讓出去半壁江山!嘿嘿!如此引狼入室,真不知道他蘇家的祖宗,會不會氣的從祖墳裏蹦出來掐死這個老匹夫!”
胡一毛譏嘲的連連冷笑,又是兇惡又是無奈的看向巨鲨幫分壇的飛檐樓閣,霸氣淩人的黑色堡壘,已經隐隐有獨霸蘇城的氣勢。
閻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胡一毛絕對和蘇城甚至和蘇家都關系匪淺。
“那個譚青說,你是玄榜高手?玄榜是什麽?”
閻寒喝了口面湯,随意的問道。
“玄榜!還是不天機樓搞出來的東西!”胡一毛将面湯合着面條一飲而盡,随意的抹了抹嘴巴上的水漬,冷笑道“天機樓将江湖中所有的高手,劃分爲天地玄黃四榜,黃榜取三十歲以下的先天高手,共三百六十名;玄榜取五十歲以下的元罡高手,共一百八十人,地榜則取七十歲以下的化神高手,共三十六名;這三個榜單每三月公布一次,江湖中所有的好手,莫不是削尖了腦袋,都想往這個榜單裏鑽!”
“将江湖中所有的高手排列順序?天機樓有這麽大的本事?那天榜呢?”閻寒挑了挑眉頭追問道。
大夏王朝六府十八道,幅員遼闊,人口億億萬,僅僅武者的數量就數以億計,更何況大夏之外還有漠北、草原、西域諸多地域,将整個天下的高手羅列出來每三月排序一次,那天機樓的有多麽恐怖而龐大的情報網絡。
“嘿嘿!天機樓神秘莫測,傳承近千年,卻從沒人知道天機樓到底在哪,曆經幾代王朝屹立不倒,自然有他們的本事!”胡一毛撇撇嘴甕聲道,臉上冒出敬畏的神色,悠悠說道“至于天榜,等閑的武者還沒有資格看到,據說天榜上隻有十二人,每一個都是歸真境界的絕世高手!那些可都是江湖出傳說中的人物!”
“歸真境界!”閻寒嘴角微微勾起,心下暗暗想到,天下武者如過江之鯉,數不勝數,如此龐大的基數,卻隻有十二位歸真境界的高手,難怪當年幽冥秘庫的傳聞一出,強如血衣樓也随之灰飛煙滅。
突破到歸真境界的機緣啊!
暗自深吸一口氣,想到令牌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詩詞,閻寒自是知道,他如果不想成爲衆矢之的,被整個江湖喊殺打追殺,這份秘密最好永遠保存在心地。
“那你在玄榜排名多少?”眯着眼睛,閻寒突然随口問道。
“二十一……”胡一毛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卻已來不及,隻能惱怒的瞪着閻寒一眼,嘴裏哦含糊的暗暗罵道“狡詐的小混蛋!”
手指輕輕的點擊桌面,看胡一毛吃癟的樣子,閻寒臉上頓時冒出淡淡的笑容,對胡一毛的實力有了更直面的了解,腦中卻已經開始快速盤算。
玄榜二十一位,就代表胡一毛在五十歲以下的元罡境界高手中排名第二十一,雖排名并不靠前,但看看胡一毛不過三十歲上下的年級,就能從江湖中無數高手中脫穎而出,閻寒心底還是暗叫一聲變态。
隻是閻寒想不通的是,如胡一毛這樣的玄榜高手,怎麽會如此貪财,哪怕是在江湖中的幾大豪門,隻要他願意,都會被奉爲座上賓,錢财寶物召之即來。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們到底來蘇城做什麽了吧!”閻寒手指輕點桌面,眯着眼睛問道。
他心思細膩善謀,向來謀定而後動,現在對胡一毛的實力有了更直面的了解,接下來分析目标,他才好制定出最合适的方案。
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胡一毛原來的方案必定是硬闖蠻幹的愚蠢行爲,但在他來說,在沒有碾壓對方的絕對實力之前,用腦子比用刀子方便的多,這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收益。
胡一毛欣然點頭,他非常欣慰的看着閻寒笑道“不着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對于閻寒這小子的奸詐,他是深有體會,要不然怎麽會委屈身份,決定聽從閻寒的調遣。
兩人在面攤老闆不耐煩的目光中,坐在面攤上讨論着。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熙熙攘攘的湄水集陡然安靜,四面鴉雀無聲,怪異的就像是有神仙突然讓所有的聲音消失。
斜眼瞥了胡一毛臉上笑容,閻寒心下已經明了,胡一毛此行的目标即将就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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