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粘稠的血光染紅了大半天空。
無回谷,碎石灘,三個血淋淋的人影糾纏在一起。
足足十幾個呼吸後,兩個五毒教的苗人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矮瘦一人狠狠踹了地上黑衣屍體一腳,臉色難看的用苗語驚魂未定的咒罵道:
“這些瘋子!太邪門了!”
想到這人死前恐怖的反擊和手臂被斬斷後仍冷冰冰的眼神,兩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都是心有餘孽。
兩人都是先天八脈境的高手,以二敵一,竟然差點被一個後天武者拉着陪葬。
“趕快找找身上,沒東西就快走!這地方邪門的很!”
另一個苗人神情警惕,心裏默念五聖靈保佑,千萬别再遇到這些怪物,伸着脖子宛若受驚的野兔,略帶驚慌的四下打量。
一臉不爽的矮瘦苗人低聲念叨幾句,伸手在黑衣屍體上翻找。
搜查血衣弟子的屍體很簡單,除了武器,所有人的身上就隻有一枚令牌。
摸出令牌的瞬間,矮瘦身體猛然一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狂喜神色,餘光掃了一眼身側警戒的同門,繼而若無其事的低聲嘟囔,隐晦的将令牌揣進懷裏。
“噗……”
利刃貫體,猩紅的刀尖從心口洞穿出來,滾燙的鮮血順着雪亮的刀鋒,一滴滴的向下滑落。
“你……”
矮瘦苗人緩緩回頭,入眼的是一張扭曲的面孔,話未說完,腦袋便被一刀砍下來。
苗人眼中滿是貪婪狂喜,從屍體懷中掏出令牌,巴掌大的紅木令牌背面,篆刻着“号令天下,莫敢不從”八個字
“哈哈!!無回刀是我的了!”
……
無回谷以東約二十裏外,大羅山深處的密林中,密不透光的樹冠遮擋下,林中已是夜色初降。
熊熊的篝火上,烤着一隻山雞,正是熟透的時候,一點點的油脂從肥肉裏冒出來,滴在火苗上發出“呲呲”的誘人聲響。
阿九坐在篝火旁,苗服上的銀飾在火光中閃閃發光,小嘴嘟的老高,蘋果似的臉上滿是氣惱的模樣。
“怎麽?還舍不得你的幽冥秘庫?”
閻寒見阿九模樣,微微一笑,撕下一條雞腿遞給她淡淡笑道。
閻寒擡頭向西方的天空看去,那裏的天空已經徹底被染成血紅色。
那是無回谷的方向,而那漫天的鮮血色澤,仿佛是從那個充滿殺戮的山谷中噴向天空。
阿九惡狠狠地拿着雞腿大咬一口,被燙的小眉頭直皺,繼而看看西方的天空,嘟着嘴巴冷笑道:
“血衣樓,完了!”
她單純無邪的笑容,被赤紅色的火光一照,頓時生出一股奇詭的感覺。
閻寒微微點點頭,五毒教傾力而來,兩人隻是遠遠看到百裏敗,便知事不可爲,作爲他們的師長之一,百裏敗對他們實在太過了解。
若沒有無回谷中的血衣弟子吸引,就算是他們兩人都不能這麽輕易逃出無回谷,而剩下的血衣弟子,結局自然不言而喻。
他雖精于算計,但算計隻是根據線索,推測最有可能的未來,并不能完全預測未來,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是會出現很多變數。
就像血衣樓的無回谷試煉,在開始前誰也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百裏敗比喻預料中更早的到來,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完全不是依靠算計能夠填報的了。
閻寒和阿九都是聰明人,面對不可匹敵的力量,自然不會勉強,第一時間從闫青青留下的山谷棧道中離開。
看着氣呼呼的阿九,閻寒的嘴唇微微上揚,他才不會爲血衣樓的覆滅而感歎,腦中武冢石碑上評分的有變,看來他随手布置的一步閑旗,已經起作用。
閉幕凝神,屍橫遍野,鏽劍斑斑的武冢出現在腦海,恢弘石碑直插天際,恍若擎天巨柱。
任務一:十天後走出無回谷,獎勵黃級抽獎一次/是否抽取;
誅殺一名血衣弟子,評價加二(19)。
誅殺一名血衣長老,評分加十五(2)。
評分:68(已完成)
任務二:逃脫五毒教追殺,獎勵黃級抽獎一次;
每誅殺一名五毒教衆,評分加一(20)。
每誅殺一名五毒弟子,評分加二(20)。
每誅殺一名五毒長老,評分加十(1)。
擊殺五毒使,評分加三十(0)。
評分:70
失敗:死!”
閻寒臉上漏出滿意的淡淡笑容,任務二仍舊在進行中,這就說明系統判定,閻寒并沒有離開五毒教的搜索範圍。
這一點倒是正好符合閻寒算計,如果任務二結束,那他精心雕刻的那塊令牌,豈不就沒了用武之地?
五毒教來勢洶洶,且已經有了警覺,在想要如同之前一樣的殺人刷分,必定要大費周折,殺死敵人最簡單的辦法,自然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閻寒撇撇嘴,心裏暗暗冷笑道:人性本惡,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現在,是該看看任務能給我什麽獎勵了!”
閻寒看着武冢石碑上的是否抽取,不由得微微一笑,心底不由得有些期待。
上一次抽獎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他現在一窮二白,無論這次抽取出來的是招式、内功,還是其他的什麽東西,都能大幅提高他的實力。
閻寒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抽取,擎天的武冢石碑頓時各色光芒湧動,或剛陽厚重,或陰邪鬼魅,或恢弘浩蕩,或缥缈出塵,或血腥狠厲……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各色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矛盾的氣息,以一種詭異的平衡,融洽的彙聚在一起。
猛地,伏屍百萬,刀劍斑駁的巨大空間中,一柄鏽迹斑斑的長劍拔地而起,劍身古樸厚重,樸實無華,于劍鄂處有一黑白相間的太極圖案,橫空飛赴,射入武冢石碑消失不見。
一邋裏邋遢的道人虛影在武冢石碑上一閃而過,胡須茂密,須發皆白,身後巨大的陰陽太極湧動,陰陽輪轉,生生不息,讓人看了不由得生出淡然出塵之感。
石碑震動,光芒消融,絲絲縷縷的彙聚成一篇文字,黃級上品,《武當九陽功》。
“武當九陽功,那剛才的虛影就是張三豐了!”閻寒陰郁的眼睛閃過滿意神色,冷冰冰的臉上還殘留着張三豐虛影,那于天地交融一體的威壓所帶來的震撼。
功法不長,寥寥千餘字,隻一遍便将《武當九陽功》默背下來,六十八分的評分,能夠抽到黃級上品,運氣實數不易。
想到《武當九陽功》的出處,閻寒嘴角微微勾起,泛起一絲滿意笑容。
《武當九陽功》出自,金老爺子的《神雕俠侶》和《倚天屠龍記》。
原本出自少林寺《九陽神功》,昔日少林寺覺遠大師圓寂時蒙語喃呢了部分九陽真經的經文,其身側張三豐、郭襄于無色大師各記住了一部分。
三人中無色大師武功最高,郭襄所學最雜,而張三豐天賦最高,故三人各有不同,《少林九陽功》的其高,《峨眉九陽功》的其博,《武當九陽功》的其純。
以至于最後三派武學都延伸向不同方向,各有所長,又各有所短。
雖然遠遠比不上《九陽神功》,但《武當九陽功》精純厚重,得其精粹,剛柔并濟,超出佛門範疇,容納道家理論,自成體系。
道家功法在修煉初期進度雖慢,但精粹的真氣,渾厚的根基是其他功法不能比拟的,對現在的閻寒來說最合适不過。
篝火旁,阿九輕“咦……”了一聲,連油漬粘在嘴角,掉在身上也毫無察覺,眨巴着眼睛,滿是疑惑興趣的盯着閻寒。
就在剛才,閻寒身上閃過一道無語言表的恢弘氣息,無可抵擋的威勢,吓得她手腳冰涼,動彈不得,那是她在闫青青甚至在元九限身上都未曾感覺到過的強大。
見閻寒睜開眼睛,阿九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咯咯笑道“三十八哥身上的秘密還真多,看來我要快點離開你呢!待在你身邊太不安全。”
火光躍動下,照耀的阿九的笑容越發甜美,水汪汪的眼睛背後閃過一抹忌憚神色。
“吃完這隻雞,我們就各奔東西!”
閻寒渾不在意的淡淡說道,阿九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在身邊,牽制了閻寒大半的心神,他巴不得她快點離開。
“真是無情的人!”
嘟着小嘴,滿臉不爽,阿九随手把啃完的雞腿丢進火力。
火光躍動,雞骨頭被烈火焚燒的噼啪爆響。
阿九大眼睛陡然一亮,笑嘻嘻的凝視閻寒,說不出的俏皮,咯咯笑道“出了無回谷,我們就能有自己的名字了!三十八哥,你想好了嗎?”
“閻寒!閻王的閻,寒冬的寒!”
閻寒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
“難聽死了!”
阿九皺了皺眉頭,這兩樣東西,她哪一個都不喜歡,兩樣混在一起,她自然更加不喜歡。
蘋果似的臉上挂着天真無邪的笑容,阿九笑盈盈的起身,手指點着豐唇輕笑道“終于能有名字了!我要想一個最好聽的名字!一定要比你這個難聽的名字好聽!”
腳下一點,嬌小玲珑的身體偏偏而去。
“三十八哥!來日方長,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的!嘻嘻!!”
一身銀鈴叮叮當當的清脆作響,仿佛這月夜精靈,帶着咯咯的笑聲沒入林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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