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回谷深處,影影倬倬,五毒教的弟子分散開來,呈半圓形搜索這片山谷,一個個神情凝重,膽纏心驚。
“給我搜,一旦發現蹤迹,立刻高呼爲号!不要糾纏!每半個時辰,派一人回來禀告!”木老臉色鐵青的低吼道,顯然已經被激起火氣。
面對圍獵,血衣弟子自然不會束手待斃,神出鬼沒,在無回谷中各處行兇,每一次出手都極幹淨利落,讓五毒弟子連喊叫聲都沒發出,就被偷襲瞬間擊殺。
木老并非無能之輩,将一百弟子分成十組,分别搜索不同方向,即便沒有示警訊号,時間内禀告的人沒有回來,同樣也代表這個方向有異常。
“元九限這個瘋子!養出一群小瘋子!!!”木老陰沉着臉,在心底暗暗咒罵。
用這種方法,木老雖依仗修爲,強行撲殺了十幾人,但血衣弟子臨死前兇狠的眼神和緻命的反撲,讓他想起都微微膽寒。
雖撲殺不易,但血衣弟子兇戾弑殺,血氣旺盛,對五毒教弟子來說,倒是喂養毒蟲的寶物,三日下來他一身毒蟲都戾氣大盛。
木老自然不會讓送到眼前的好處個功勞溜掉,一聲令下,五毒弟子十人一組,四下散去,細細搜索,正好符合了閻寒的預計,人數衆多的五毒弟子,就在搜索中分散開來。
閻寒和阿九就在這時候混進了五毒弟子的隊伍。
憑借阿九一身實打實的《五毒納氣術》修煉出來的真氣,換上苗人的服裝,沒有任何人懷疑她的身份,更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很快的,閻寒和阿九就見到了給他們帶來最大威脅的氣息。
一身绛藍色短打的木老站在空地的巨石上,身邊隻跟着兩個随身的心腹弟子。
木老眼睛微微眯着,猶如尋找獵物的惡狼般,一寸寸的掃過周圍的土地,除了不斷返回禀告的五毒弟子,周圍沒有人任何東西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雖然身材幹瘦,但渾身上下都彌漫着五毒教高手那陰沉壓抑的氣息,出現任何異常,都會面對他雷霆一擊。
遠遠的見到巨石上的木老,阿九的身體陡然一緊,呼吸都略微急促一瞬,閻寒黑黝黝的眼珠子瞥了她一眼,輕聲笑道
“害怕了?”
蓦一轉頭,明眸顧盼,笑容甜美無邪,阿九咯咯笑道“這麽熱鬧的事!阿九才不會害怕呢!”
阿九面孔單純無邪,實則心機深沉,雖需她冒險,但若非對閻寒的布置認可,絕不會于閻寒一同行動。
閻寒嘴唇勾起,陰郁的眼睛裏閃了閃自信的幽光。
很快的,在木老的不遠處,一個回來彙報,并再次出發的嬌小五毒弟子,想來是忙于趕路的緣故,身上不小心掉出了一塊紅木令牌。
那五毒弟子反應極快,一把将令牌撈回懷裏,慌張的看了木老一眼,見後者似無所覺,這才急忙離開。
如此動作怎麽能瞞過木老的眼睛,雖隻是驚鴻一瞥,但足以認出那塊紅木令牌是什麽東西,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身體一蕩,如夜枭般帶着兩名随身弟子悄悄跟了上去。
木老自然不疑這是陷阱,一群後天的小子除非是傻了,否則不會主動找他送死。
他疑心病甚重,心底已經認爲這是幾個不老實的五毒弟子發現了什麽,想要繞過他私自貪功。
匆匆趕路的五毒弟子不時停下腳步,左右顧盤,絲毫沒有發現身後跟着三人,約一炷香的時間後,鑽入山壁的縫隙中消失不見。
藏匿在山崖縫隙中的黝黑洞口,隐瞞在大大小小的石頭兌中,若非有人帶路,輕易絕對無法發現。
一股腥風從洞内呼嘯而出腥氣撲鼻,木老氣感之下,裏面并沒有強大的氣息,略一點頭,身後兩個五毒弟子獰笑一聲,飛撲了進去。
然而黑漆漆的洞口就像是蠻荒巨獸的血盆大口,一口将兩個五毒弟子吞噬,沒有反饋出絲毫聲音。
這也難怪,閻寒和阿九這兩個小怪物,戰力比拟先天高手都絲毫不差,那兩個随身弟子不過是後天巅峰,有心算無心之下,還不是一掌一個。
“哼!宵小之輩!”木老眉頭擰了擰,他已經聞到了陷阱的味道,但他畢竟自視甚高,元罡境化液期的修爲,在無回谷中絕無對手。
木老毫不畏懼的擡步走了進去,洞内很狹窄,彎彎曲曲的,繞過了幾個石壁來到一片石洞,木老腳下踢到一具皮膚烏青,凸眼吐舌死狀慘烈的屍體,正是兩名随身弟子之一,另外一個人躺在不遠處,腦袋歪向一邊,一片血淋淋的脖子被完全扭斷。
約莫二十幾步外,還有一具屍體盤膝而坐,腦袋無力的耷拉着,一頭略有花白的青絲垂下,雖看不清臉,但一身标志性的素色孝服,頓時讓木老滿面狂喜。
“闫青青……”
低呼一聲,木老驚喜之下,快步走上去。
陰暗的洞穴裏,機簧聲陡然響起,木老剛剛接近,幾道鋒銳的弩箭撲面而來,猶如四隻暴起的毒蛇,在黑暗中劃過一道扭曲的光影,空氣被利刃破開發刺耳的嘯聲,同時“闫青青”的屍體陡然暴起,白皙雙手成爪,十根修長手指帶起剛猛殺氣迎面抓去。
“不知死活的蠢東西……”
木老冷笑一聲,這陰暗的洞穴裏,陡然出現的屍體,他怎麽會沒有防備,功勢雖戾,但他卻完全沒有放在眼裏,竟是不閃不必,運功催掌,腥風湧動,惡臭撲鼻。
“轟!”
一聲悶響,木老腐屍掌掌力陰毒渾厚,幾枚弩箭被掌風生生吹向一邊,岩壁“呲呲”作響,整個洞穴都微微晃動,泥土石礫簇簇落下!
木老眉頭倒豎,他這勢在必得的一掌,竟然落空了,生生的一掌拍在了洞穴的岩壁上。
他看的清楚,偷襲他的小子,不過隻有後天巅峰的修爲,蝼蟻般的存在,卻在他雙掌臨身的瞬間,詭異的從他面前消失,顯然是一門極高明的身法。
暴起偷襲的閻寒自不會認爲如此簡單就能斬殺這元罡高手,一擊不中,即刻遠遁,即便逍遙遊步法神妙,他僅僅隻是被微小的一縷掌風掃到,也頓時間頭暈目眩,五髒震蕩!兩人之間的差距,可想而知。
“小子,把這門身法給我!我可以饒你不死!”木老眼中貪欲大盛,沙啞的興奮嗓音在洞中回蕩。
他掌力驚人,掌法大開大合,招式雖然簡單,但一雙烏黑的手掌卷起陣陣腥風,腐屍掌劇毒無比,正奇相合,端是厲害無比。
隻是洞穴雖不算狹小,但遍地石柱、石筍,閻寒靈活的恍如侵了油的泥鳅,滑不留手,木老澎湃的掌力,卻都被周圍的石柱石壁所阻,雖看着煞氣逼人,卻沾不到閻寒的身子。
此處是閻寒精挑細選的戰場,目的就是要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但越打越是心驚,若狂風暴雨中的飛鳥,稍有偏差便是粉身碎骨。
也虧的閻寒大腦獨特,越是走鋼絲般的危險,心中反而越加沉靜,周圍的時間仿佛變慢,腦中瘋狂捕捉周圍能爲自己所用的地形環境,輾轉挪移中,逍遙遊越加熟練,滑溜,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有股在生死邊緣遊走時變态的越加興奮。
眼前的情況,并沒有超過閻寒的預想。
這時候,洞穴裏響起了一聲輕哨,閻寒明白那時什麽意思,立刻拉開距離飛推,木老雖不明其意,但怎麽會允許一個未入先天的小子,在自己面前張狂半天,從容而去,獰笑一聲,雙掌一推,撲了上去。
“小雜種,你找死!!!”
向内追了幾步,木老一個踉跄,陡然吃痛怒嚎,一瘸一拐的飛撲而上,一雙腥氣撲鼻的肉掌,生生将一根足有人頭粗細的石柱打的粉碎,足見這含怒一擊的恐怖。
卻是在閻寒拖住木老的同時,阿九暗中将飛刀插在計劃位置,洞中幽暗,不能視物,閻寒早已将飛刀的位置刻在腦海,輾轉挪移,自然能夠閃避,而木老無心之下,立刻中計,飛刀貫穿腳背,豈能不痛。
身爲五毒教長老,日夜于毒蟲爲伍,隻憑腳上麻癢的觸感,就能輕易猜出這兩個小雜種在刀山抹了什麽。
“兩個愚蠢的小雜種,對我下毒?嘿嘿!!笑話!!!”
木老一臉嘲弄,五毒教功法隸屬旁門,日常飲食,練功納氣,用的都是劇毒之物,以他修爲雖不能說是百毒不侵,但飛刀上些許緻命毒藥,對他來說不過隻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能吸納分解,融入自身真氣成爲補藥。
阿九修煉《五毒納氣術》,此事閻寒自然知道,他需要的正是木老化毒的這幾個呼吸的時間。
拉開距離,閻寒鑽入進洞通道,陰郁的眼珠子在黑暗裏陰沉滲人,屈指一彈,一道火星字飛出,瞬間便點燃了阿九準備好的幹草柴堆。
時正深秋,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幹柴烈火一碰既燃,閻寒布置許久,幹柴的噼啪爆裂聲中,頃刻之間便是熊熊大火,照耀的洞穴一片赤紅,四面岩壁“呲呲”作響,滾滾熱浪卷着夾雜着火星子的黑色煙塵洶洶湧出。
“小雜種,而敢……”
木老一聲凄厲慘嚎,化解體内毒素的瞬間,濃煙烈焰洶湧而起,本就稀疏的須發瞬間被燙的卷曲焦互,身體向外冒着青煙,雖有真氣護體,但裸露的皮膚上,也被燙出大片大片爆裂的水泡。
通道中雖是濃煙滾滾,赤焰燃燒,但仗着自身渾厚真氣,木老仍是兇獰的沖向洞口。
但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猛然飛撲而來,香風陣陣中,傳來嬌媚冷笑“老東西,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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