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了郭家村,就是泥牛山了。”司機語調放低,仿佛怕驚醒了什麽,開車也認真了起來,不再和光頭大哥閑聊。
光頭大哥也不再說話,聚精會神的望着窗外。
袁天罡驚訝的望着忽然安靜下來的兩人。
似乎這泥牛山,還真挺邪乎的?
“郭家村到了,有下車的沒有?”司機減慢車速,回頭喊了一嗓子。
見沒人回應,司機加油換擋,就準備直接從郭家村的站點開過去。忽然,車前橫着沖出一個白衣女子,伸出一隻胳膊,好像要把車攔住。
司機猛地踩住刹車,車險之又險的停在距離白衣女子半米遠的地方。
“怎麽開的車啊?”
“就是!”
“會不會開車啊?”
車廂内的幾名乘客本來都已經睡着了,被這一個急刹車驚醒,紛紛叫了起來。
“你有病啊!不要命啦!你不要命我還要呢!”司機半邊身子探出窗口,指着白衣女子大聲喊道。
白衣女子似乎想要上車,走到客車的前門敲着玻璃。
“真tm倒黴!出門沒看黃曆,碰到神經病了。”司機低聲抱怨着,但還是給白衣女子打開了車門。
白衣女子慢悠悠的上了車,坐到了司機的身後,也就是袁天罡的旁邊。
袁天罡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對不起了各位,咱們現在就走啊!”司機向車廂後面道了聲抱歉,發動汽車,繼續往前開去。
車廂内一時恢複了安靜,白衣女子就這樣一動不動,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她的皮膚很白,小巧的鼻子配上粉紅唇色的小嘴,顯得格外清純,但就是一雙眼睛呆滞無神,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去哪兒啊?”司機扭頭看了一眼白衣女子。
“回家。”白衣女子喃喃說道。
“妹子,家住哪兒啊?”旁邊的光頭大哥也側過身子問道。
“回家。”
不管兩人問什麽,白衣女子就隻會說“回家”兩個字。
“師傅,這姑娘腦子可能不太靈光,到終點了咱們報個警,讓派出所領走吧,總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路上。”光頭大哥好心的說道。
“也隻能這樣了,你說她家裏人怎麽就放心讓她一個人出門。”
“就是啊,一個人出門多危險……”
兩位大哥借這個話題熱烈的讨論起來。
外面起霧了,袁天罡看了看車外,又轉頭盯着白衣女子,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霧越來越濃,司機将車速放慢了一些,嘴裏抱怨着:“最近怎麽老是起這麽大的霧!”
“最近都會這樣嗎?”袁天罡好奇的問道。
“是啊,就因爲大霧,出好幾起事故了,昨天一趟長途車就在這條路撞山上了,一車二十幾個人,都死了。”司機表情凝重的說道。
“是像您剛才說的那樣,心都被掏出去了嗎?”袁天罡繼續追問。
“你還真信啊?”光頭大哥在旁邊笑了笑,說道,“那都是老百姓瞎傳的,茶餘飯後做個談資罷了。”
“哦”袁天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餘光卻瞟向了身旁坐着的白衣女子。
汽車在濃霧中緩慢的行駛着,外面的能見度估計還不到50米,路兩旁的大山和農田都已經看不見了,天地間好像隻剩下了這條公路和這輛客車。
“現在這幫新手司機,難怪總出事。”司機用手指了指車行的前方,說道,“這麽大的霧,你霧燈不開,好歹打個雙閃啊!”
順着司機指的方向看去,一輛大巴車在前方緩慢的行駛着,車上什麽燈光都沒有。
袁天罡忽然發現,一直表情木然,什麽反應都沒有的白衣女子,這時眼神仿佛有些驚慌,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前方的大巴車。
大巴車開的很慢,司機大哥打了一把方向盤就想從左邊超過去,誰知道那大巴車也變道擋在了前面。
“唉?這孫子!”司機奇怪的叫了一聲,打着轉向燈就準備繼續超車,但那輛大巴車就死死的擋在前面,不給超車的機會。
司機火了,一腳油門踩到底,手底下飛快的摟着方向盤,成功的從大巴車旁邊超了過去。
“小子還想别我!我開車的時候你還玩屎呢。”司機自信的說道。
“師……師傅!”光頭大哥面色慘白,哆哆嗦嗦的說道,“剛才那車,好像沒有司機!”
“什麽?!”司機手下一滑,車差點開到路旁的溝裏去。車上的其他幾名乘客連忙站起來,伸長脖子朝車後張望着,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可車後的公路上空空蕩蕩的,哪還有大巴車的影子。
司機将車停在路邊,等了好幾分鍾也沒車從旁邊過去,額頭微微有些冒汗,拿出一個罐頭瓶子,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茶水。
“師傅,咱們快開車走吧,總感覺這霧挺邪乎的。”一個男子從後面走過來說道,男子三十來歲,鼻子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是啊,快開車吧,總感覺這霧裏好像有人盯着咱們似的。”後排的一個中年婦女也站起身叫道,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三角眼、薄嘴唇,生就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
“咱們還是别往前走了,往回開吧!”光頭大哥咽了咽口水,說道,“再往前開咱們還得碰見那車。”
“你這些都是推測,根本沒有依據,往回開就碰不見那輛車了?沒準就在後面等着咱們呢。”眼鏡男認真的說道。
“不能往回開,我到前面城關鎮還有急事呢,哪能因爲這些抓不着影的事就不去了。再說,誰知道你剛才是不是眼花了!神神叨叨的。”中年婦女不同意返程。
“我絕對沒看錯,你看那車現在都沒過來,肯定是鬼車!”光頭大哥紅着臉,挺着脖子辯解道。
“你們别吵了,那輛車就在前面!”司機擡起有些發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指向前方。
隻見大巴車從濃霧裏慢慢的倒了出來,停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從車上陸續的下來許多人,男女老少都有,站在路邊死死的盯着這邊看。
這時,一個老頭擡起了手臂,向這邊招着手,其他人也陸續的擡起手,做着同樣的動作。
“他……他們是讓我們過去嗎?不會是車壞了吧?”中年婦女有些結巴的問道。
“他們肯定是來勾魂的,勾我們的魂呢!千萬别過去,咱們快往回開!”光頭大哥急了,沖到駕駛室就要搶司機的方向盤。
“嗚嗚!”
“嗚嗚!”
一陣女人的低泣聲在車廂中發出,衆人停下動作,同時向袁天罡的方向看來,看向他身邊的那名白衣女子。
光頭大哥連忙退了幾步,站的離白衣女子遠遠的,壯着膽子問道:“大妹子你哭什麽,這地方可别吓唬大哥啊!”
“嗚嗚,他們是來叫我的,我要走了,我不過去他們不會放你們走的。”白衣女子哭的很傷心,起身就要下車。
沒等她站起來,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白衣女子回頭看向手的主人,一臉不解。
按住白衣女子的正是袁天罡,隻見他溫和的看着白衣女子,笑着說道:“你不想跟他們走是不是?”
白衣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麽,但看着袁天罡堅定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眼中有了一絲希望,不像剛才那樣呆滞了。
袁天罡朝她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車門前,朝司機輕松的說道:“師傅,麻煩您開下車門。”
司機感覺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場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順從的按下按鈕打開了車門。
袁天罡下了車,一步一步往大巴車的方向走去,那些人停下招手的動作,死死盯着走過來的袁天罡。離近了才發現,這些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陰冷,每個人的胸口,都有一個還流着血的窟窿,明顯是鬼非人了。
袁天罡走到距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站住,淡淡的說道:“你們聽說過爲虎作伥這個成語嗎?”
袁天罡擡手指了指群鬼,輕蔑的說道,“說的就是你們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還幫着害死你們的人,去加害更多的人。”
“那個姐姐跟你們是同車的吧?她一定是你們中的一個異類,因爲她隻想回家,不想害人。所以你們嫉妒了,嫉妒她爲什麽可以放下怨恨,爲什麽她能找回自己的心,而你們沒有。”
“其實,鬼怪隻是吃掉了你們肉體上的心,魂體上的心,都是你們自己丢掉不要的罷了。”
群鬼陰恻恻的笑着,慢慢的向袁天罡圍了過來。
“你們别再害人了,我跟你們走!”白衣女子不知何時來到袁天罡的身後,向群鬼大喊着。
袁天罡朝白衣女子笑了笑,扔出一張紅符,口中默念咒語,随即低喝一聲:“!”
轟的一聲,群鬼的周圍燃起熊熊大火,他們在火中凄厲的嘶叫着,身上升起一陣陣黑色霧氣。
“我不會剝奪你們轉世輪回的資格,真火可以煉化你們身上的怨氣,但這百煉神魂的痛苦,就當作對你們執迷不悟的懲罰吧!”
說完,袁天罡口誦度人經,爲群鬼作着最後的超度。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