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李曉行走在青石闆鋪就的雨後街道之上,可以看到,這兩邊的商鋪都是較爲低矮,相比金陵郡城中人們光鮮亮麗的衣袍服飾,這裏人的穿着則是略顯簡樸很多,雞鳴犬吠聲蓋過了叫賣之聲,不絕于耳。
當然,這裏沒有方才大山之中的陰森鬼氣,而是多了一絲煙火人氣。
這兩個風塵仆仆的外來人,出現在街道之上,頗爲醒目,也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注視,眼中甚至是隐隐流露出一絲警惕之意。
對于這些,李曉并沒有放在心上,和吳三找了個路邊的粥鋪,吃了早餐,又休整了一番之後,又朝着店家,詢問了一下郭北縣衙門所在的位置。
這個時候,吳三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尴尬之色,湊向李曉的耳邊,低聲地道:“少爺,我這才想起來,咱們的盤纏連同那褡裢一起,都是遺落在了那大山之中啊,現在的我們,快要沒有錢付飯錢了。”
雖然吳三盡可能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是耳尖的粥鋪老闆,卻還是聽到了聲音,聞言之後,他不由得是眉頭微皺地道:“你們二人該不會是在這裏白吃吧?”
“白吃?那倒是不至于。”李曉有些不以爲然地輕聲一笑,向着粥鋪老闆随手抛出一物。
看到有東西抛來,粥鋪老闆下意識地伸手一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銀燦燦的銀錠,不由得是轉怒爲喜,喜笑顔開了起來。
“多謝客官,客官您在店裏吃的可還好,客官慢走,有空再來!”粥鋪老闆勾着腰,臉上帶着恭維讨好的笑容,那副樣子,簡直就是要十八裏相送了。
跟在李曉的身後,吳三則是面露崇敬之色,這一路行來,簡直就沒有什麽少爺辦不成的事情。頓時間,吳三對于少爺的崇敬之感,也是油然而生,溢于言表了,心中也是暗自下定決心,要永遠死心塌地地追随少爺。
……
……
按照粥鋪老闆所描述的,在拐過了幾個街角之後,兩人終于是來到了郭北縣的衙門之外。
此刻,縣衙中竟然是聚攏着很多的人,在外面,隐隐可以聽到衙役在用殺威棒拄着地面,發出“威-武”的喝堂聲。
吳三瞅了眼縣衙大堂,說道:“看樣子,似乎是在審理什麽案件的樣子。”
“走,進去看看。”
李曉聞言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努了努下巴,邁步便往裏面走去,吳三也是緊随其後的跟了上去。
說來也是奇怪,當李曉和吳三兩人走進去的時候,卻是沒有見到任何衙役前來阻攔的樣子,一個縣衙,仿佛是門戶洞開的樣子。
擠進了人群之中,放眼往大堂之中看去,隻見在大堂之中,明鏡高懸的匾額高高的懸着,回避,肅靜兩牌已經挂起。
而在大堂之上,一個肥頭大耳的縣令,卻是端着架子,高高的坐着,在旁側立着的師爺,尖嘴猴腮,兩隻小眼睛滴流亂轉,看上去一副賊眉鼠目的樣子,而堂下兩側的衙役,一個個站的歪七扭八,連手中搗動殺威棒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上去也是毫無體統。
在喝堂威停下了之後,隻聽得那縣令,用驚堂木重重的一拍,當即對堂下一個書生裝扮的男子大聲喝道:“柳生,我問你,你可知罪!”
那柳生則是面露委屈,喊冤道:“縣令大人,我是本案的原告,是我來狀告朱爾旦的,分明是他設計陷害,竟然是将他的頭和心髒與我對調,讓我落得面醜心拙,家人不認的冤屈來,可是爲何大人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要問罪于我!”
“哼,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與本官頂嘴,先責杖三十大闆再說!”肥頭縣令完全是不顧對方的辯駁,冷笑斥責,一揚手,對手下的衙役下令道。
“就是,先杖打三十大闆!”一旁的師爺附和着道。
……
……
話音剛落,堂下的兩個衙役便走了出來,不顧柳生的抵抗,直接是将他的褲子給脫了,手臂給架住了,緊接着另外兩個衙役,則是手持殺威棒,對着柳生的屁~gu,就是一陣毒打,頓時間,廷杖重擊,混合着柳生慘叫的痛呼聲音,也頓時是傳遍了整個公堂之上。
看到柳生被廷杖的痛苦表情,周圍的百姓不禁投去了同情和可憐的神色,但是,雖然他們對柳生感到非常的同情,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去聲援制止的。
而公堂之上的被告,穿着華貴的衣服,看上去也是一個貴公子的模樣,隻見他抖着肩膀,趾高氣昂地看着被打得驚聲痛呼的柳生,嘴角卻是挂着一絲得逞的笑意。
站在人群之中,李曉目光逡巡掃動,在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表情的同時,卻不由得是心生疑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奇怪,都說相由心生,一般的情況之下,隻要一個人相貌端正和善的話,那麽他的心地也是會比較善良,至少是不會壞到哪裏去的。”
“那貴公子看起來面容清秀,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比較俊逸的了,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身上卻有一種纨绔霸道、驕縱狂傲的脾性,他的面相和氣勢,簡直就是判若兩人的樣子。”對于這一點,李曉也是感到非常奇怪的。
偏了偏頭,李曉的目光又落在了柳生的身上,那柳生的面相看起來是有些醜陋、甚至五官都有些歪斜,但是他身上的氣質卻是非常的溫和,知書達理,通曉倫理的樣子,簡單來說,面相和氣質也是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樣子來。
“爲何會這樣呢?”
思緒飛快轉動,李曉忽然靈光閃過,聯想到之前柳生所說的話語,李曉銳利的目光爲之一凝,又朝着柳生和朱爾旦脖頸之上定睛地瞧了過去,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他們兩人的頸部之上,都是有着一條縫隙,雖然十分的細微,但是憑借李曉精銳的目力感官,自然是可以察覺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