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羽已經知道了老僧人的身份了。他就是智聞大師的師父，天龍寺當代方丈——慧覺大師。

一直以來，柳羽心底都有着不少疑問。直到剛剛，他最大的疑問才得到了解答，其餘的不少問題也有了答案。

偷襲他的人，是慧覺大師。而慧覺大師偷襲他的原因，也并非是因爲他做了什麽讓慧覺大師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情，而僅僅是因爲——慧覺大師，已經瘋了！

或者說，慧覺大師，走火入魔了！

慧覺大師或許是在修煉一陽指的途中走火入魔了，又或者說是别的一些原因導緻了他的走火入魔。

但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如今的慧覺大師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如同一隻野獸那般胡亂傷人。

那天傍晚，柳羽應該是在無意間被走火入魔亂跑的慧覺大師遇到所以才會被偷襲，而今晚則是因爲柳羽從慧覺大師所在的靜室之外經過才被偷襲的。

正是因爲走火入魔喪失神志，慧覺大師才會暴起傷人，才會在大理城内奔襲弄得人盡皆知，才會如此突兀地偷襲了他的弟子。

想通了這一切，柳羽現在要做的事情也就非常簡單了。那就是擊敗慧覺大師！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疑似智聞大師的中年僧人，柳羽有意朝着遠離他的方向移動了十多米。慧覺大步流星地奔襲過來。

柳羽繼續用出自己最擅長的“九宮連環劍”，輔以武當各種拳掌功夫對陣慧覺。慧覺卻是一直反反複複地使用着“一陽指”這一招。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都分别給對方造成了不少傷害，留下了不少痕迹。

慧覺那寬大的僧袍已經被切割得完全不成樣子，地上全是一片一片的碎布。而他本人身上，更是有着許許多多深淺不一的劍傷，其中還夾雜着些許的拳掌印記。

而柳羽也顯得頗爲狼狽，他的蒙面黑巾早就已經脫落不見，身上的夜行服也有着五六個破損的指洞，能看到裏面已經變成紫紅之色的皮肉。

雖然說看上去慧覺的傷勢要嚴重得多，但柳羽的狀況其實并不樂觀。因爲柳羽畢竟隻是初入一流，在一些方面是遠遠比不過處于一流巅峰的慧覺的。尤其是柳羽沒有練過一些外功或者是一些防禦性内功，他的防禦能力本就不強。雖然隻是中了慧覺數發一陽指，但柳羽已經感覺自己體内氣血翻滾不止，難以平息。

更讓柳羽擔心的是，慧覺的戰鬥經驗正在以一種極度迅猛的速度增長着。盡管柳羽也在熟悉着慧覺的進攻方式，但卻是遠遠比不上慧覺他增長的速度。一開始，柳羽完全可以憑借着“九宮連環劍”中的玄妙步法與慧覺遊鬥，進退自如，遊刃有餘。但慢慢地，慧覺的動作卻變得越來越有章法，不複一開始淩亂的樣子。甚至慧覺已經放棄了進攻，隻在柳羽進攻的時候進行反擊。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辦法，進攻時總是會露出更多的破綻，對于戰鬥經驗極少的慧覺來說，防守中反擊成爲了最有效的方法。

此時，柳羽的每一次進攻，都不得不承擔着極大的風險。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夠在傷到慧覺的情況下保證自己不受傷害。一旦有絲毫差錯，慧覺的“一陽指”就會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記，給他狠狠的一擊。

此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了，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此處樹林雖然平日裏極少人會來，但終究是臨近大理城，有人經過的幾率還是不小的。何況天龍寺那邊的僧人在天亮開城後也必然會出城尋找。如果繼續拖下去對柳羽隻會更加不利。

想到這裏，柳羽雙眼的神色更爲凝重，緊緊盯着慧覺。

慧覺同樣盯着柳羽，他全身肌肉緊繃，内力凝聚其中，處于随時暴起的狀态。但他并沒有主動沖來，本能告訴他，等待對方的到來遠遠比自己沖出來更合适。

柳羽前沖，幾步之間就到了慧覺跟前。慧覺不退反進，右手食指朝着柳羽額頭猛地戳來。眼看慧覺的手指在下一刻戳中柳羽的額頭，但柳羽臉上不見絲毫慌亂之色，腳步也絲毫不亂，按照着九宮八卦方位一步邁出，轉眼間已經到了慧覺身體左側。

慧覺的一陽指戳到了空處，迸發離體的指力打在數米以外的一棵樹的樹幹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指印！一擊不中，慧覺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馬上轉身繼續朝着柳羽攻去。

但柳羽手中的飛羽劍卻要比他的手指更快！

“噗嗤！”

利器入體的聲音響起！

柳羽的這一劍刺得極深，飛羽劍直直插入慧覺的胸前，劍尖部分已經沒入肉體好幾寸了。但慧覺卻是不管不顧，右手食指仍然保持原有的軌迹朝着柳羽的胸前戳去。

眼看這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兩根手指卻是迎上了慧覺的右手食指！

那是柳羽的左手，他食指和中指并攏，如同一把利劍，迎上了慧覺的一陽指。

而柳羽并指成劍，用的，卻也是一陽指！

一陽指對一陽指！

兩股至剛至陽的指力在幾根手指之間迸發、碰撞！

“嘭！”

這是兩股指力碰撞發出的聲音！

柳羽無論是在内力上還是一陽指造詣上都比不得慧覺。在兩股指力的碰撞下他很明顯地落了下風，整個人倒飛出去。

但慧覺的一陽指指力經此一阻，卻是沒能給柳羽造成更多的傷害。

柳羽倒飛了出去，一連退了六七步才停下。慧覺卻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這倒不是因爲他選擇不主動進攻，而是他在剛剛的指力碰撞中感受到了一些無比熟悉的東西。他艱難地體會、思索着……

然後，柳羽第一次聽到了慧覺說話：“你，是，什麽，人？”

慧覺的聲音很沙啞，很刺耳，像是由兩塊金屬摩擦時候發出來的極其難聽的聲音。柳羽推測，慧覺應該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随後，不等柳羽做出回答，慧覺卻陷入了更深層次的癫狂之中。整個人又像是回複到一開始的樣子，不管不顧地朝着柳羽沖過來！

慧覺突然的轉變讓柳羽頓時措手不及。一時之間，柳羽倒是被打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險象疊生。

情況，仿佛一下子就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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