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該死,這算是老天賜給他的報應嗎,因爲自己,任夢珍差點兒丢掉性命,所以他用一條手臂來換,換取任夢珍的活命機會。呵,這比買賣,還真特麽的值啊。
許毅超沒什麽複雜的想法,從沒想過要緻人于死地,因爲他覺得殺人就是犯法,即使是再怎麽窮兇極惡的犯人,他多半也不會殺,殺人就是原罪,他想,他這一輩子恐怕都過不了這一關。所以即使他知道開槍的那個家夥殺過人,按照法律的審判,其罪當誅,但是他也沒辦法自己動手殺了他。要不是因爲這個的話,他在家中隻要随便設置幾個緻命的機關,比如把殘夢踩中的機關,鐵棍換成是刀片,以他計算和對人心的推理,月暫且不說,反正殘夢是必死無疑。他擺放的兩根鐵棍,中間隔着的距離大概有六厘米左右,也就是一條腿的大概寬度。爲什麽要擺放兩根?因爲這樣一來,不管踩中機關的人是左腳踩還是右腳踩,結果都是必中。
翻身,躺下,沒有站起來,倒不是他不想站起來,而是不敢。
“珍……珍珍,快……快走。”
該死,他的右臂使不上勁兒,所以暫時連站起來都沒辦法,可是他又不能夠繼續留在這裏,要不然,這幅模樣的他,恐怕下一刻就會被對方一槍爆頭。還好剛才他把任夢珍撲倒的地方有一堵低矮的防護牆,本來隻是作爲美觀用的,人站着要超出好大一截,即使是蹲着也能露出半個頭,趴着卻剛好能夠完全被遮蓋住,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堵“廢牆”,卻不想此刻竟然成爲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哥,你還……”任夢珍倔強的抿着嘴,泛着紅的雙眼,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
“快走啊。”
許毅超都快急哭了都,他這般舍命的救她是爲了什麽?還不是希望她能夠平安無事?當然,也還有……
“就當是爲了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希望我死在這裏的話,就趕緊走。”
瑪德,不用點兒必殺技你是不聽話了是吧。
咬咬牙,用還完好的左臂支撐着慢慢站了起來,他很清晰的捕捉到,地上的任夢珍,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你走不走?”許毅超雙眼一橫,瞪着她,左臂輕輕一指,“你再不走,信不信我進去?”
“我……”
任夢珍咬着嘴唇,雙眼泛着微微的閃光,泫然欲泣,“可是……可是哥哥你……你怎麽辦?”
許毅超偷偷瞥了一眼自家樓頂的方向,那裏燈光依舊,卻沒了之前那道的黑影,微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也跟着緊繃到了極點。這隻說明他們暫時不用暴露槍口之下,卻同時說明,三分鍾,不,也許三分鍾都用不了,他們就有可能正面碰上那個家夥。
“我?”
許毅超對她的問題很無語,但同時,心裏也泛起一絲暖流。
珍珍猶豫不走,原來是因爲我嗎?
但是……
“我當然一起跑了,丫頭,你不會想讓我把那家夥引開,然後自己一個人跑吧?雖然我不介意那麽做。”
既然知道她想要的答案,許毅超自然不會不懂“情趣”,故作誇張的傷心看了她一眼,“丫頭,平日裏白疼你了,生死關頭,你居然要讓你最偉大的哥哥用生命來換取你的安危,你也太壞了吧。”
“噗嗤!”
雖然知道許毅超是在逗自己開心,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同時,也放下了心裏最沉重的包袱,咬了咬嘴唇,從地上站了起來,“哥,那你還不趕快跑?”
“是啊。”
許毅超故作一愣,左手卻是毫不停歇在自己受傷的右臂上忙活不停,解開右手腕襯衫的紐扣,将它拉到自己的傷口處,疊了好幾層,然後重新把扣子扣了上去。
襯衫一般沒什麽彈性,即使有也不大,而疊起來的衣袖,能夠很好的束縛胳膊上的皮肉,在現在沒有繃帶等處理傷口物品的時候,用這樣的方法,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過方法是好,那疼痛感卻是有夠強的,比起用偏柔軟的止血繃帶來說,卷起襯衫時候的各種摩擦,一絲一毫都能讓他咬牙切齒。隻是偏偏他還不能讓任夢珍擔心,所以他咬着牙,即使額頭上遍布汗珠,也不敢慘叫哪怕一聲。
“那還等什麽,跑啊。”
手臂的處理工作已經完成,他們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待下去,現在的每一秒鍾,都是在用命來玩兒賭博。
哒哒哒……
清晰卻又穩定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而就在許毅超和任夢珍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鍾之後,月,先跑到了這裏。
“嗯?跑了?”
月皺了皺眉頭,如果是以前碰到這種情況的話,說不定他就放棄了,隻要對方沒有看到他的模樣,沒有看到對他不利的東西,他就沒必要非得殺死對方。可是這個人不一樣,在樓頂的時候,他用夜視鏡的調焦模式看到了對方的模樣,那個人,他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
設計抓捕他,用電網電他,害得他勾起往日回憶,受到了這輩子最大的侮辱。這個人,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對方死亡之前,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個仇恨。
呼……
深深吐掉一口氣,看着地上殘留的一片血迹,月稍微舒緩了一下膨脹的憤怒之心,對方受了傷,跑不了多快的,如果今天沒碰見這也就算了,可是既然碰到了,他就沒有讓他跑掉的理由。
哒……
邁出小區門口,看着地上清晰的血迹,月很快就确認了一個方向,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茫茫夜色之中。卻在前方不到十米處的一個拐角,遇到了麻煩。
“這……這是……”
眼前陰森森的,覆蓋着大大小小的土堆,那一塊塊字迹鮮明的髒亂石碑,迎着夜風輕微擺動的雜草……
亂……墳……堆……
可是,這裏明明是城市……
難道說……
月猛然驚醒,一瞬間之内,他想到了一個人。
夢……
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夢才能做到這一點,可是不應該啊,夢讓他們來完任務,又怎麽可能再親自前來阻止他們?
嘩……嘩嘩……
不等月想得太多,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劇烈的風,漫天漆黑的烏雲,有些枯黃的墳頭草,被猛烈的風吹的折斷了腰,而最恐怖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一堆堆的土墳。正在輕微的抖動膨脹着,最頂頭的石碑都被晃得搖擺不定,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一樣。
沒有再繼續猶豫下去,月果斷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扭頭就走,直到耳邊再也沒有了那該死的風的聲音,他才停了下來。
呼……
睜開眼睛,左側的還是那該死的小區,站在他這個位置,還能看到殘夢正不急不慢的走了出來。
“怎麽?跑了?”
殘夢挑了挑眉頭,一臉的好奇,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現在的内心有多麽的驚訝。
月的能力,他雖然不至于怕的要死,但是也知道具體有多麽厲害,能在月的手下跑掉,即使是整個地球上,他也找不到多少人。而這一個都不知道是什麽破地方的兩個年輕人,難道就是這樣的存在?
月沒有理他,低着頭,依舊在想着剛才的一幕。良久過後,他才擡起頭來,用非常确定的語氣說了一句,“是夜,夜來了。”
“夜?”
聽到這個名字,殘夢微微一愣,然後收回了所有吊兒郎當的模樣,面容有些凝重,“怎麽這麽快?”
月像是看白癡似的瞪了他一眼,“我特麽怎麽知道。”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咬了咬牙,“你老實告訴我,我們這次對付的目标,你有沒有他的照片?”
由不得他不多想,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太離奇,也太巧合了,目标和他恨的人都出現在了這裏,而且那個家夥的行爲舉止又是那般反常,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麽……
“當然有。”
殘夢理所當然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随意的撥弄幾下,調出了手機相冊,遞給月。
“諾,就是這個。”
月沒說話,接了過來,卻隻是看了一眼,他就明白了所有。
果然……
果然是這樣……
怪不得他們今天會這麽狼狽,怪不得那家夥會出現在這裏,原本還在奇怪目标爲什麽會“未蔔先知”,爲什麽會聰明的設下兩個他們都沒辦法躲開的陷阱。原來……
如果是他的話,以他的智商,做到這一點倒是情有可原,而對方所謂的“未蔔先知”,呵,月也想通了,大概原本是防備他自己的吧。
本來還想着多找你一次,既然如此,呵,也省得我多費事兒了。
“走吧。”
有夜護着對方,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自信繼續完成任務,而夜,也可以當做他們失敗的理由,以夢對夜能力的了解,想必也可以理解他們的吧。
……
黑夜,城巷,一位背着一個雙肩背包,帶着鴨舌帽的纖細身影,從腳下撿起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香爐。
“乾坤八卦,日月相輔……我投下的賭注,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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